愛意胡椒粉

海南人天然鐘情于海南白胡椒粉。

這幾年在北京工作，家里時常為我寄來一些白胡椒粉。對于我而言，胡椒粉是兒時的味道、家鄉(xiāng)的味道。

2019年11月，剛認識先生的時候，我們在一家廣式餐廳用餐，點的是潮汕砂鍋粥。我欣喜地發(fā)現(xiàn)，餐廳擺放的是海南產(chǎn)的白胡椒粉，動筷前便特意多撒了一些。細心的他，那時就關(guān)注到了我眉眼中的興致。

幾天后，我收到了裝著同款白胡椒粉的快遞。原來，他默默記下了那瓶胡椒粉的牌子，為我買來同款。

一位戰(zhàn)友知道先生談戀愛了，邀請我們?nèi)ゼ依锍燥?。在餐桌前落座時，先生從包里拿出一瓶胡椒粉，很自然地在我調(diào)料碗里灑下。戰(zhàn)友都問那是什么，先生說：“別問，問就是‘白胡椒粉戰(zhàn)士’！”

哈哈哈……從此，我愛吃胡椒粉的名聲就在一圈朋友中傳開了。

2021年11月，我和先生登記結(jié)婚。

一個周末，先生輪休回家。幾天前，我已陸續(xù)為他收了好幾個快遞。當時，他囑咐我別拆開，只說“有大用”。

“叮鈴哐啷”，周六一大早，先生起床后就開始搗鼓那些快遞，平時整潔干凈的玄關(guān)頓時凌亂起來。

我笑問：“你是在拆家嗎？”

先生笑了笑說：“是做白胡椒粉的工具，還有中午準備給你做胡椒豬肚雞的白胡椒……”

原來，那堆快遞里是做白胡椒粉的物件，有各種研磨制作的工具，還有他查了很多資料、貨比好多家，采購來的海南白胡椒……

在家里自制胡椒粉？讓人著實有些意外。作為一個資深白胡椒粉愛好者，我都不敢這么想。而且，他還準備做胡椒豬肚雞？簡直太讓我驚喜了！

不過，第一次做胡椒豬肚雞，這個廚房新手能成功嗎？

先生看我高興過后微微猶豫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畢竟，婚前的他幾乎不會做飯。

但先生拍著胸脯說，瞧好了，你只需在一旁嗑瓜子、喝茶就行！

先生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有500克白胡椒，還有20克的黑胡椒。他說，這是網(wǎng)上一個博主給的建議，白胡椒里加入一點兒黑胡椒，味道會更好。

先生拿了十來顆白胡椒放在手心，雙手一陣摩擦后聞了聞，朝我露出得意的表情，不用說我也知道他的意思——看，我買到了正宗的白胡椒！

先生把白胡椒都放在一個大盤子里，仔細挑選出飽滿的顆粒，清洗干凈后用小火炒。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陣響，滿屋子開始飄香。先生不時打著噴嚏——白胡椒的味道確實上頭呀。

把炒好的白胡椒晾涼，就算成功了一大半。先生坐在沙發(fā)上稍作休息，我一看都快10點了，便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問他：“大廚，咱就說，中午能吃上你做的白胡椒粉不？”

先生信心十足地回答說：“當然，白胡椒粉和豬肚雞都會有的！”然后立即起身給白胡椒扇風(fēng)，加快涼的速度。

不一會兒，先生走過來，叉著腰“命令”我：“你，去，把白胡椒放入研磨機！”

“得令！小的這就去！”

就在我準備把所有的白胡椒、黑胡椒都放進去的時候，先生說：“等等，以防萬一，咱們還是先取一點試試吧……”

胡椒被充分打磨之后，掀開研磨機的蓋子——哇！一股正宗、好聞到讓我歡呼雀躍的味道撲面而來。我使勁湊到研磨機前聞，“阿嚏！阿嚏！”果然，我也被胡椒粉“偷襲”了。

牛刀小試，大獲成功。我們將剩下的材料如法炮制，終于得到了一小盆白胡椒粉啦！

過了兩遍篩之后，我們把細膩的白胡椒粉裝瓶放好，篩剩下的就用來做胡椒豬肚雞。

不過……兩個新手在廚房里忙起來就是“山中不知歲月長”，此時一看表已中午一點多了，肯定是來不及做胡椒豬肚雞了，重要的是饑腸轆轆的我們也撐不到吃上豬肚雞的時候。我們便決定去外面打打牙祭，回來再做豬肚雞。

吃完午飯，我原本只想休息片刻，結(jié)果竟睡著了。當我醒來，先生已在廚房忙了許久——灶上，豬肚雞湯“咕嚕咕?！钡孛爸?，香味縈繞。

“你怎么不叫醒我一起做呢？”

“說好了我給你做，那就得包干到底??！特別聲明，咱們升級一下，吃胡椒豬肚雞火鍋！”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先生怎么做這道菜的，但我能想象，他一定是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我終于吃上胡椒豬肚雞，啊不，是豬肚雞火鍋！桌上中間是大鍋，旁邊是一碟碟瓜果蔬菜和肉類，排著隊，等著下鍋。

雖然這是第一次做豬肚雞火鍋，但味道很正宗，蘸上自己研磨的白胡椒粉，咬上一口肉，再喝上一口湯，滋味不言而喻，忽覺山川歲月都溫柔了。

人如食物，雖有棱角，但都遇不得熱情，在滾燙濃烈的湯汁中一燙，一個比一個乖順柔軟，脾氣好得一塌糊涂。

調(diào)好了生活的湯料，將長的歲月、短的片段、形態(tài)不一的喜怒哀樂，一點點地投下去，煮成一鍋香氣繚繞、永不冷卻的百年火鍋。

我和先生都是座上賓，一道菜，兩個人，歲月從容，煙火余生。

（作者為軍嫂）

感言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這是我們結(jié)婚一周年紀念日時，你給我準備的禮物里附上的一句話。如今，我也想對你說：與君相遇，適我愿兮。

你總說，我對你如何如何好，殊不知，從同學(xué)的微信朋友圈見你照片時的驚鴻一瞥，到第一次見面的喜不自勝，再到如今一家三口的三餐四季，能與你朝暮與共，已是我此生大幸。

和你相處的日子里，精神得到源源不斷滋養(yǎng)，生活也有了很多色彩。我在你身上得到的更多，而你，在我送你的眾多禮物里，只記得區(qū)區(qū)胡椒粉。你看，你是多么的……讓我充滿驚喜、感到“不可思議”。

我想，我應(yīng)該再百倍千倍地對你好。至少，在我們白發(fā)蒼蒼的那一天，你叉著腰，不僅能嚷“你個破送胡椒粉的”，還可以嚷別的、其他的什么……

——洪紫玉丈夫""劉嘉興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