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準確梳理插圖和繪本的視覺美學敘事語言表達機制,探索插圖藝術中影像敘事語言的轉換策略。通過對影像語言的解構,了解影像作為插圖藝術表達語言的發展脈絡,以及語言形式和美學意義,再以影像的視覺美學特征進入插圖藝術的敘事邏輯,以視覺影像語言的轉換為切入點,討論和總結影像藝術敘事語言在插圖與繪本創作中的基本元素特征和一般規律。
[關" 鍵" 詞] 視覺美學;影像建構;插圖藝術;敘事;語言轉換
引言
視覺敘事與美學主張在傳統繪畫語言中具有經典的研究流派和理論,從20世紀初架上繪畫受到影像藝術的影響至今,視覺敘事的方法和語言呈現出的一種多模態式轉換。換言之,視覺藝術中的直觀話語是當今人們社交活動的一種普遍內在特質。而這種社交活動進入插圖藝術語境中,則產生了新的美學研究轉向,成為當今插圖藝術研究的關注對象之一。視覺語言在實際生活中跟讀者和觀眾通過感知來確認和維系交互關系,而這種感知基于作品創作中所使用的敘事語言手段。它既包括了藝術家的個體經驗和思想情感經驗,也訴諸觀眾讀者的個體感受與共情,這種視覺美學的傳遞在建構過程中逐漸形成了由靜止獨幅插圖演變成系列主題、連續繪本故事等具有明確故事線和情節戲劇張力的影像化結構語言。插圖作為脫胎于傳統繪畫藝術并與文學有強烈互文關系的一種視覺表現語言形式,它本身所具備的圖文關系是多模態協同、互補機制中最重要的一組關系。如何將影像敘事的機制引入插圖敘事語言并產生新的美學風格或創作傾向,越來越多受到國內外學者和藝術家們的關注。[1]
一、影像作為插圖敘事語言建構視覺美學的研究緣起
插圖藝術在國外的出現和發展已有百年之久,在這一領域產生的優秀藝術作品和藝術家在進行繪畫與文學關系的呈現上,一致地在構圖、色彩、空間關系、形式語言上給予了更多、更明確的強調與關注。無論是繪畫材料、技法,還是色彩與敘事節奏,都在圖像意義上進行了單純繪畫式的探索與語言表達。在世界漫畫插圖和繪本創作的藝術風潮中,以日韓漫畫、美國漫畫、歐洲漫畫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了各表一枝的地域性語言表達。相對于美國漫畫和插圖獨幅敘事和寫實、波普化等美學風格的大眾化,日韓漫畫的風格更加鮮明,在強調角色弧光、故事情節展開和無字敘事上具有獨樹一幟的美學主張。而歐洲尤其以法國、丹麥和西班牙畫家為主要創作群體的插圖藝術作品在畫風色調、構圖光影、主題內核等構成上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極具研究價值。西方藝術家主張通過圖形本身的特性來消除嚴謹文字才能理解的間接性,直接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表現,以傳達簡單、明了的信息和主題內核。因此,插圖的色調、構圖、見解與感染力是產生豐富的視覺藝術效果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2]
強烈的視覺藝術效果使讀者的目光不斷被吸引,繪本和插圖受到大眾的喜愛,形成了一種思維引領和美學導引,通過內容的銜接和合理巧妙的敘事語言完成閱讀探索,激發讀者豐富的聯想與視覺感受。藝術家對攝影和設計經驗的理解,在插圖和繪本創作時對視覺美學的感受力的塑造,不同的光影、景深、焦距和構圖手法所呈現的視覺效果都是被用來直接作用于美學感受的。合理安排分鏡頭之間的轉場與情節設計,從各個角度尋找不同的畫面感受,光影和運動方向也被設計成具有電影戲劇般的質感層次。文本和插圖作為視覺語言被并置放進畫面的構圖設計中,圖像不僅可以作為解釋和說明,還可以在文本轉換要求的敘事語境中得到充分體現。[3]這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藝術的多樣性。伴隨著這種多樣性的出現,影像結構的使用和場景敘事的銜接尤為重要。色彩非凡的美感與高飽和度可以形成強烈的形式美,而影像結構中的情節結構設置正如電影分鏡頭腳本一樣把動態影像捕捉抓取,將其中最重要的關鍵幀抽離出來進行更精準的情節點設計,并結合文字中的人物、動物、景觀完整繪畫思維的構成與布局,更改視角和頁面組合,使靜幀畫面產生敘事的節奏感和情節的“呼吸”感。在對讀者視覺感受進行耐心而深刻挖掘后進行內容設定和美學走向,從敘事語言的邏輯到畫面風格的形成可以發現,插圖敘事和圖像、電影等媒介具有的匹配度為跨媒介進行敘事語言轉換提供了有利條件。將新美學風格的電影結構語言、圖像美學符號融入作品中,在有限的篇幅里依靠蒙太奇手法的敘事銜接進行信息傳遞和價值輸出,全景式場景切換和人物塑造像電影段落和剪輯技巧一樣完成,在故事敘事上產生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和新鮮感,電影結構的敘事邏輯和圖像與文學腳本的互文性也給了敘事空間特別的美學傾向。[4]
二、影像結構對插圖敘事的意義語境
影像結構對插圖敘事的意義語境不僅體現在敘事生動性和文化內涵的表達上,還體現在其適應文化多元和視覺語言現代化的能力方面。通過關注創作者與觀眾之間的敘事體驗和情感共情,拓展社會空間和優化傳播戰略,影像結構能夠為插圖敘事帶來更廣闊的表達范式和發展前景。正如法國哲學家德波所言,影像與社會之間存在明確的批判關系,在形成景觀社會的過程中,敘事手段和敘事語言轉換所派生的敘事系統對受眾,即圖像閱讀者而言,兼有文本信息獲取和美學趣味評價的互動性。[5]在文化多元與視覺語言現代化的當下,社會公眾對藝術作品的觀看方式也在迅速更新,影像藝術作品的敘事內容與表達訴求對于創作者和觀眾而言都是一種挑戰,既達成對一種價值觀內核的哲學性思考,也完成視覺美學形式語言的創作,是插圖創作在當下面臨的語境。影像結構的本體屬性為插圖視覺傳達提供了展現空間和外延路徑。其一,與傳統的插圖圖像敘事相比,影像敘事依賴即時性的分鏡頭敘事,強調鏡頭語言的在場以及場景切換銜接的情節敘事,因此,具有影像結構的敘事語言的插圖繪本作品比傳統的插圖獨幅作品或繪本、連環畫更需要關注創作者與閱讀對象之間的敘事體驗和情感共情問題。其二,較之普通繪本和插圖圖像敘事,具有影像結構的敘事語言插圖一方面依托電影藝術與文化的學術理念,以各種外化事象為敘事母題進行文化藝術傳播本身的反思,其敘事具有鮮明的移動影像美學質感和內核主題文化建構的雙重特性。另一方面,在分析和實踐層面運用影像結構與插圖圖像之間的語言轉換,理解和深描影像藝術美學成為本土語境表達的可能性。在文化事象時間敘事的拓深與空間敘事的延伸方面,影像語言敘事體現出比傳統插圖更加鮮活和具有形式感的意義。其三,敘事有明確的傳播訴求,達到信息傳播的效用的敘事是一種藝術主張和藝術觀念。從傳播戰略上思考插圖和繪本連環畫藝術的敘事表達,將敘事結構、抒情式結構、主觀敘事結構、客觀敘事結構、主客觀交替式敘事結構等納入插圖創作的美學主張中,是敘事運作的宗旨和最終體現。[6]
三、影像結構在插圖繪畫中的轉換策略
視覺美學的影像化建構對插圖敘事語言的表達具有技法層面和美學層面的影響,以此抵達觀眾產生情感思辨是進行插圖語言轉換機制搭建的目的。因此,影像藝術美學與文化的插圖圖像語言表達的考量、時空敘事的延展以及敘事傳播戰略,對解決插圖圖像語言敘事轉換和表達的問題尤為重要。影像語言藝術的敘事表達機制轉換為插圖圖像語言敘事理念在運作層面提供了一套超越繪畫和文本層面的話語系統,進而從整體上考察其敘事的文化表征。
(一)攝影技法的運用
攝影是敘事學中使用最廣泛的技術之一。電影敘事的誕生和發展,為電影學者提供了研究這些優秀電影的時間、敘事和類型的重要基礎,也為電影創作者提供了發展和創新的可能性。學者們將敘事學和電影進行了理論融合,以敘事電影為研究文本,探討敘事電影中的敘事問題,包括敘事者與接受者、時間與空間、故事與情節、觀點與結構。[7]而為文學文本配圖的插圖藝術早于攝影產生之前就完成了敘事功能,于是在敘事學領域介入插圖或圖畫書的研究就具備了合理性。而在敘事學理論下,討論攝影技法對插圖敘事語言的表現,從敘事原理和敘事時空上而言都更加務實。
利用攝影進行藝術創作實踐的藝術家在多維度的敘事上呈現出具有影像美學質感的語言。如韓國藝術家白希娜的一系列攝影作品結合綜合材料進行童書敘事的技法讓插圖敘事語言完成了新的向度,顯然,更多的插圖藝術家都意識到影像語言對于插圖藝術的視覺美學建構,有助于讀者開啟新的美學認知和美學接受度。
(二)鏡頭語言語法的運用
瑞士語言學家費迪南德·德·索緒爾認為,語言是一種符號系統,符號由“符號”和“符號化”兩部分組成。他從結構語言學、共時性(即語言的內部結構)角度考察語言,認為語言單位的價值取決于其在系統中的位置。[8]索緒爾的語言學研究思路對鏡頭語言的符號化使用在插圖敘事中的語法運用具有理論影響。更具體地說,從影像藝術中作為視覺語言符號的角度來探索插圖敘事理論可以為藝術創作實踐提供學術支撐和邏輯合理性。作為圖像中重要的兩個分支類型,影像鏡頭語言和插圖、漫畫小說、圖畫書等繪畫作品同為視覺連續敘事形式。影像敘事是無數靜幀畫面的組合,在形成一套鏡頭意群后經過蒙太奇的重組、變換、組接形成一套極具主觀表達的作品。插圖包括系列插圖在內的連續靜止畫面則如影像“抽幀”般將最具關鍵信息符號的畫面進行并置、排列、組合,漫畫框在圖畫書中的使用、同場景多景別語法規則的使用則完全借鑒電影鏡頭語言的語法規則。[9]兩者之間的視覺呈現技巧滿足索緒爾“共時性”的語言系統,即在一個單位藝術作品中,無論是影像還是插圖,都具備敘事傳達的內部邏輯和邏輯結構。例如圖畫書《遠山牛鈴聲》的雙線敘事結構中散點透視的景別設計和大場景內含多景別的布局為敘事行進中的讀者共情和視覺美學張力提供了規范的內部語法。而《大猩猩》《沉睡森林》《六十六頭牛》等作品中同一地點不同時間段發生的人物位置變換都使用了“抽幀”式的鏡頭語言語法來呈現高效敘事。運用影像視聽語言學及當代藝術符號學的研究思路對影像藝術的結構組成、視覺特征進行分析,可以總結影像藝術創作規律及方法轉換切入插圖、繪本敘事語言中,是合乎連續敘事視覺藝術創作意圖的。
(三)視覺美學在插圖敘事語言中的功能性轉換
視覺美學在插圖藝術創作中的運用不僅是一種實踐工具,而且反映和產生不同的知識生產過程,精心設計的方法可以代表一種獨特的美學風格。[10]視覺美學作為插圖藝術重要的元素,也是建立藝術表達身份過程的一部分。這些美學圖像被理解為藝術家個體美學素養的核心,能夠與讀者的美學背景和文化閱讀規范進行對話,因此,它是不斷更新的主觀而復雜的過程。而這種對話之間的互動性包含了讀者的美學體驗和藝術家的美學引導,隨著光影、色彩、空間等畫面元素的連續流動,敘事產生了節奏感,敘事語言的主動性設計也就構成了故事的主題內核。倘若靜態圖像具備了動態圖像的敘事效果,顯然能為審美效果的產生起到功能性的轉換作用。這種轉換強調了一種美學體驗的沉浸感,也強調了敘事節奏的有序感,甚至在轉換的過程中完成了敘事的具象說明到美學的抽象表達,更深層次的主題和情感通過視覺美學呈現得多元而豐富。此外,交流中的視覺資源在認知和情感方面具有強大的功能,它們不僅僅是信息的傳遞者,也是藝術創作主體用來創造新的視覺美學主張的資源。
結束語
影像結構的引入使插圖敘事從傳統的靜態圖像敘事轉變為更具動態性和互動性的敘事形式。與傳統的插圖獨幅作品或繪本、連環畫相比,具有影像結構敘事語言的插圖繪本作品更需要關注創作者與閱讀對象之間的敘事體驗和情感共情問題。這種敘事方式依賴即時性的分鏡頭敘事,強調鏡頭語言的在場以及場景切換銜接的情節敘事。影像結構的敘事語言在文化和美學層面具有重要意義,其敘事具有鮮明的移動影像美學質感和內核主題文化建構的雙重特性,為插圖敘事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和可能性。這種跨媒介的敘事方式不僅豐富了插圖藝術的表現形式,也為視覺藝術的敘事功能提供了新的理論與實踐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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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廣西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