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二字,關鍵在于“藏”字。閑暇時倒一杯香茗,坐在扶椅上望見金色的陽光從書架上劈將下來,劈開書中沉寂著的漫漫時光。書頁里彌漫著塵煙的過去和不明的未來,讓人覺著即使不讀,這一本本的書籍也是另一種人生境界了。藏書,藏的是往事的塵煙,藏的是歲月的流轉,藏的是千年變幻中不變的那一瞥。閉上眼,一切都在書中了,而世人不必問浮塵。
藏書,藏的是穿越時空的往事。走進寧波的天一閣,園林秀麗,書香彌漫。明代范欽一生喜好藏書,所到之處悉心搜集公私刻本、經史百家之書,兼收并蓄。他將各地搜集到的書籍,寄回故里寧波月湖之濱的老宅。“東明草堂”為他的藏書處。嘉靖四十年至四十五年(1561—1566),范欽建造天一閣藏書樓。“天一”源自《易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句,取以水制火之意,意在避開藏書人最怕的失火之事,保佑書籍的安全。穿越時空,我們能望見當年“是非不入松風耳,花開花落只讀書”的意趣,而塵煙靄靄,盡入書中。
藏書,藏的是歲月流轉中的靜默。鴉片戰爭中寧波淪陷,天一閣許多書籍被英軍掠奪,只余2200多部。不久“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天一閣藏書被盜出售,之后部分書籍被范欽后代購回。民國時期,藏書被盜運往上海,后被商務印書館的張元濟贖回一部分,藏于東方圖書館涵芬樓,但抗日戰爭中東方圖書館被炸,使得天一閣藏書損失千部。“它只是一個藏書樓,但它實際上已成為一種極端艱難、又極端悲愴的文化奇跡。”天一閣就在戰火的硝煙彌漫中巋然不動,循著藏書的一抹默然。
藏書,藏的是千年變幻中的傳承。民國二十二年(1933),成立了以陳寶麟為主席的重修天一閣委員會,天一閣逐漸修繕起來。此后范氏后人在修葺天一閣的同時,又增設了許多建筑,調整了藏書格局。民國二十六年(1937),抗日戰爭爆發,為了保護天一閣藏書,天一閣經歷了建成370余年以來的首次大范圍出閣,抗戰勝利后藏書運回閣中;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天一閣得到了妥善的修繕和管理。這一穿越千年的古跡,我們不難從中望到某種熠熠生輝之物。這是中華文化的傳承,棲身于一張張泛黃的書頁之間。
在滾滾逝去的歷史洪流中,一切事物似乎都被裹挾前行,在波濤中湮滅無聞。“歲月失語,惟石能言”,何其不幸。而令人慶幸的是,總有一本本書記錄著、傳承著歷史的足跡,令文化的薪火永遠相傳。藏書,藏的是隱蔽在書架間的“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讓過去擁有未來,讓未來充滿期待,這也許就是藏書的意義。一千年的回眸,一千年的等待,一千年隱在書卷里的中國,繼往開來。
我從過去走來,正要到未來去。路過人間時帶上一本書,而不必問浮塵。
(指導教師:熊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