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從天際來到人間,大多是思念的眼淚。雪是有源的,安靜或者滂沱,羞澀或者肆意。南方的思念是潔白的,她們比羽毛輕,比囑托沉。
一條思念的銀河,在空中緩緩流淌,米粒兒在空中劃出柔美的弧線;在空曠的稻茬上站立,在高高的屋檐上匍匐;有時綻放一朵靜謐之花,晶瑩剔透的琥珀色,將枝頭綻放的新綠,緊緊擁抱。
慈祥的面孔,乘著夜色的風車,在老屋的門檻上坐一坐,在昏幽的小巷里走一走。
我們腳下的路變得柔軟,直至我們心中升起暖陽。
春回漓水,趙觀文的茶甌盛載著長安的月光,王世則的茶盞輕拂過汴梁的春風,陳繼昌的茶杯中滴落了北京的雨露。
四月歸來攜帶靈川的深邃,與文化的雅致而至。
春山褪去冬日的沉寂,一抹新綠悄然攀上枝頭,為靈川鋪墊了動人的底色。
白云深處,栽下滿山茶樹,春山的信箋千萬支筆尖,書寫著春天的深情與眷戀。
一雙巧手輕輕捻著春色,背簍里裝滿了歡聲笑語。揉捻的四月,柔如春水。發酵的清明谷雨,蘊含著人生的苦難與堅韌。
東風的輕撫,雨水恰到好處。
漓江婀娜多姿。茶盞中,溫潤唐朝月,宋時風,明清的雨露,還有——
我親手采摘的春天。
那株比村莊古老的銀杏樹,站在湖岸;歲月流過河流,站在石頭仰望的角度;淺草鋪滿記憶,站在屋檐高闊的天空;枝繁葉茂的人,站成村莊的象征。
三月萌蘗,所有的手擁抱盛夏的蒼翠。秋盡頭的第一陣冷風,那身翠碧終歸交付月色,小雪之后,收集所有陽光織就村莊的最后一件黃金大氅。
村里小路擠滿車輛和人群,銀杏樹將悲壯演繹成南方的美。果實跌落泥土,照耀母親湖。沒有人知道她的愿望,她身上起飛的蝴蝶,都有漂泊萬里山河的心。
只愿春天離家的你,歸來依舊一碧清池,一樹蔥蘢。
跳石橋,質樸的石頭扎地而生,石頭與石頭緊密相鄰,默契分擔流水。
你靜臥于歲月的河流,不張揚,不炫耀,卻貼近大地的脈動。
那些仰望星空的石頭,它們或堆、或砌、或拱,向著天際無盡地伸展。
當湖水的贊譽與詆毀洶涌而來,那些拱向高處的橋梁一座座倒下。而你,跳石橋,卻如磐石般堅定,不為所動。流淌的月色與星光,滋養這片土地。
跳石橋啊,你的低語,是歷史的回響。
無言的詩,詮釋真正的偉大——不在于高度與輝煌,而在于內心的寧靜與堅守。
鬼針草在記憶的深處生長,燃燒的火焰是生命的贊歌在大地回響。
逐日而來,我們褲腳上粘滿鬼針草。
蛇嶺的脊梁,與風共舞;公平湖,感受生命的熱烈與不羈。
黃昏時分,我獨自站在公平湖畔。
古老的渡口沒有橫舟蹤跡,也沒有那一岸秋草。
此刻的我,綻放鬼針草生命的頑強。一枝枯黃守護內心的堅韌,訴說歲月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