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1日至23日,取材于大足石刻的渝派舞劇《天下大足》連續3日在重慶大劇院上演,正式拉開今年全國100場巡演的序幕。引人入勝的表演中,觀眾能領略到“人間小滿,天下大足”的哲理和神韻。
縱貫千余載、橫融“儒、釋、道”,即為大足石刻。
大足石刻始建于初唐,歷經晚唐、五代,興盛于兩宋,余緒綿延至明清,歷時千余載。與敦煌莫高窟、龍門石窟、云岡石窟不同,大足石刻的崖壁上,呈現了許多“人神共處”的圖景,養雞女、吹笛女、牧牛圖等一系列世俗化、生活化的場景遍布其中。
《天下大足》,便是從那飽含人間小滿之“喜”與人生無常之“悲”的石刻藝術中孕育而出的。
“前往大足石刻采風那天,我們看到了未完成的‘十大明王像’,它還保留著百年前的刀痕,讓人能感受到冰冷崖壁上殘留的一絲溫暖。那時我們不停地詢問自己,透過崖壁,我們究竟想要表達什么。”《天下大足》總編導劉翠回憶道。
開山鑿石、俯身采蓮,人間小滿、傳承不息。《天下大足》取材了大足石刻寶頂山大佛灣第15號“父母恩重經變相”石刻組像、寶頂山第30號“牧牛圖”、北山第113號“水月觀音龕”等部分造像,但其切入點卻并未過多放在造像上,而是從大足石刻題記中留下的46名工匠入手,以千千萬萬名工匠的視角,用他們的雙手,去鑿、去刻,去追尋人間小滿,去祈愿天下大足。
取名自“福滿人間”的主人公小福因戰亂被師父師娘收養,在見識到工匠們開山化石、巧奪天工的技藝后,決心跟隨師父學習鑿刻。此后,小福與師父、其他工匠們一起,白日與石為伴,用鑿子、錘子勾勒造像,夜晚則結隊去往酒館,在老板娘的笑罵聲和朋友們的推杯換盞中,描摹出煙火氣的模樣。
可好景不長,師父與部分工匠在鑿刻現場因一場暴雨獻出了生命,這讓小福陷入了迷茫與煎熬。但為了逝去的家人、也為了無數未被銘記的工匠,小福選擇繼續堅守,他以山為冊、化刃為筆,在鑿刻的同時,不忘繼續傳承……
舞臺上,靈動的身姿、剛勁的動作,每一個舞步都踏在歷史的脈搏上,每一次旋轉都舞出歲月的滄桑。觀看《天下大足》,就像是一場穿越時空的文化共鳴,更是享受一場震撼視覺與心靈的盛宴。
“我親歷了小福平凡又偉大的一生。”中國東方演藝集團演員、《天下大足》“小福”飾演者張翰,希望通過“小福”,傳遞“擇一事,終一生”的勇氣。
歲月失語,惟石能言。在漫長歲月中,無數工匠擇鑿刻,終一生,讓大足石刻成為中國石窟藝術史上的瑰寶。而這份工匠精神,也傳承至今。
“我這一輩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大足石刻搞‘鬧熱’了。”這是在“名家品石刻”藝術訪談上,重慶市文史館館員、重慶大足石刻藝術博物館首任館長郭相穎道出的一句話。
1974年初,郭相穎被調到重慶市大足縣(今重慶市大足區)文物保管所工作,走上了守護大足石刻的道路,至今已與大足石刻結緣50余年。
“旁人可能不理解,盡管生活苦,但我覺得能與非常珍貴的藝術品為伴很是幸福。”50多年來,郭相穎盡心投入石刻的研究、修復保護工作,將北山和寶頂山石刻繪制成長達20多米的白描長卷,并牽頭參與推動大足石刻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如今每年還會圍繞大足石刻開展講座,為大足石刻的保護研究和宣傳推廣奔走。
2月21日,郭相穎參加在重慶大劇院召開的“名家品石刻”藝術訪談,再次講起大足石刻的“前世今生”。同行的大足石刻研究院原院長、研究館員黎方銀說:“我所遇到的關注大足石刻的人,無論從事什么工作,無論身在何處,都對大足石刻貢獻了熱情和智慧,我認為石刻文化已經浸透到他們的血液當中。”
在現場,土生土長的大足人劉淑蘭,跟黎方銀的想法不謀而合:“我是大足石刻文化孕育的兒女,我深深地愛著它。”從小時候起,劉淑蘭的父母每年都會帶她去參觀大足石刻,這一習慣,哪怕后來她走出大足工作、安家,也未曾改變。
這份信仰與情感,也體現在了《天下大足》之中。劇內,不僅有工匠鑿刻的情景,還有市井街巷的煙火。小家內,是點燃燈火,等待丈夫、孩子歸家的妻子;煙火里,是鐵匠鋪“叮叮當當”的敲擊聲、是酒館里大碗喝酒的豪氣……鋪陳開來,正是古時大足人民生活的真實映照。
常言道,小滿勝萬全。工匠們正是有了生活中的小確幸與不圓滿,才會擁有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天下大足”的祈愿,最終將大足石刻呈現在人們面前。而那份由崖壁生出的煙火,被《天下大足》帶上了舞臺,通過嶄新的藝術表達呈現在大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