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家有一片菜園
母親每年都會種上一壟甘蔗
記得有一年,甘蔗長勢喜人
看似成熟了,年幼嘴饞的我便偷食了一根
結果發現,其寡淡無味
此事被母親知道后
她輕描淡寫地告訴我:
“甘蔗要打霜后才甜呢!”
好不容易盼到打霜
再食甘蔗,果真甘甜如蜜
如今,母親已變成一截甘蔗
被晚輩們種進了地里
她關于甘蔗的高見
我常拿來細品,的確
人生猶如甘蔗,其穿心透骨的甜
無不是從風霜中提煉出來的
小雪人
今生,我最記憶深刻的事情
是七歲那年的冬季,不知誰
在我家門前堆了一尊小雪人
由于其疏忽大意,竟然忘了
為小雪人塑造靈巧的雙手
和矯健有力的雙腳
因此,當麻雀們恣意地欺負它
它卻不能出手還擊
當黑夜、寒流如同野狼群
向它輪番發動攻擊
它卻行動不便
無法逃回媽媽的懷抱
現在,每每想起小雪人傷心落淚的樣子
我也會止不住淚流滿面
凝望亡母的遺像
我感覺自己,盡管四肢健全
卻淪為了小雪人的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