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河南鄭州的大學生成群結隊地“夜襲”開封,他們騎著共享單車,凌晨出發,喊著“青春沒有售價,夜騎開封拿下”!騎行3到5個小時,走過50千米,抵達開封,清晨在開封喝碗胡辣湯,或游玩清明上河園等景點。騎行者扎堆也造成了從鄭州到開封的鄭開大道部分路段擁堵。
據說騎共享單車去開封的舉動始于2024年6月18日,四位女生為了品嘗開封的灌湯包,從鄭州騎行到達開封。四個人怎么就帶動了這么大的熱潮?大學生為什么一呼百應地參與到了夜騎中?大概是為了參與一場街頭的狂歡、一場群體性游戲活動。
參與騎行的人既是玩家,也是其他玩家的觀眾。法國學者凱盧瓦說:“即興與歡樂是游戲強大的原動力。游戲源于一種對閑適、消遣和幻想的渴求。游戲者渴望完成別人難以企及的壯舉并由此獲得榮光。同一種游戲的愛好者們常常會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彼此展開較量。游戲如果沒有競爭者或觀眾,游戲很快就會變得索然無味。只有在激起共鳴時,游戲才是完整的。大部分游戲都是以提問與回答、挑戰與反擊、鼓動與感染的方式出現,伴隨著集體亢奮或緊張。游戲渴望關注與共情。在陌生人的群情激昂之下,他們的愉悅與興奮程度成倍攀升。”
集體騎行有著類似于觀看搖滾演唱會、體育比賽的效果。美國作家芭芭拉·艾倫瑞克在《街頭的狂歡》一書中說:“集體歡愉的能力建立在我們體內,那是非常深沉的渴望。文明建立在許多良好的人類特質上,如智力、自我犧牲還有科技創造。但狂熱慶典也是好的,它表達了我們的藝術情懷、靈性追求,以及我們的團結。畢竟那是人類最與眾不同的特質,是我們最深的渴望……節慶活動進入高潮時,每個人都離開了自己既定的角色和地位——性別、種族、部落和階級,短暫地進入充滿平等精神、創意與愛的烏托邦。”
跟坐火車和汽車相比,騎行甚至步行的旅行更加純粹。盧梭認為旅行是成年至關重要的部分。盧梭和年輕時的波伏娃都沒錢進行豪華游,他們都講過自己的窘境:困在陌生的小鎮上身無分文,啃面包洋蔥,睡廢棄的小屋。1934年,波伏娃寫道:“整整走了三個星期,繞開大路,穿過叢林和原野尋找捷徑。每座山峰都是一次挑戰。美麗的風景盡收眼底——湖泊、瀑布、人跡罕至的峽谷。我背著行囊,每天不知道晚上在哪里睡覺,當第一顆星星在夜空中閃現的時候我還在走路……”如今,窮游因網絡變得更為容易。
旅行最好是去自己比較陌生的地方。《為什么長大》一書中說:“旅行是要去發現完全異于我們常見的人。每一個好的旅行者都是初級人類學家,力求理解民族與民族之間、文化與文化之間的異同。”旅行之所以有利于成長,是因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很考驗你的生存能力,“你會在那些曾經看起來那么容易的任務面前感到力不從心,以前從未想過需要多大的能力才能完成這些任務。你感到崩潰、孤獨,也許加繆的話會給你帶來安慰:正是恐懼讓旅行變得有價值。你每天都會在新的世界里有新的發現,同樣會感到孩子般的好奇心……不管待在伊甸園有多舒服,走出家門是邁向自由,因而也是進步的第一步。”
年輕人最大的資本是空閑時間多、精力旺盛、勇于冒險,他們的不足是以自我為中心、考慮問題不夠全面。丹麥哲學家克爾凱郭爾曾經在他的日記中說:“在人生的第一個階段,最大的危險是不去冒險。一旦開始冒險了,最大的危險是過于冒險。一開始不去冒險的話,就會自我封閉,從事瑣屑之事;過于冒險的話,人會變得癲狂、放肆。”所以我們樂于看到年輕人出門游歷,探訪祖國的大好河山,同時守望著他們,當他們有點癲狂的時候,保證他們不會惹出麻煩,這就是孔子說的“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
英國人理查德·霍恩說,有101件事兒,你死之前要試試,我們都能想到的有:學一種樂器,目睹火山爆發,高空跳傘,到訪所有國家;腦洞大開的有:把信用卡至少刷爆一次,混入高端聚會,辭掉你厭惡的工作,把車開到最高速,加入快閃族,在午夜裸泳……
看到年輕人夜騎或“特種兵式旅行”,身為前輩的你,可能都會回想一下自己年輕時有沒有做過什么稍微有些離經叛道的事情,比如剃個光頭,通宵打游戲,看武俠小說或追劇,考試前幾天突擊復習然后居然及格了,仗義執言、為他人主持公道,頂撞父母……漸漸也學會了“不斷地從他人的角度思考問題,盡可能多地讓自己置身于不同人的處境,由此你可以拓展自己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