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幾年里,我和我的團隊運營了一個微信公眾號,我的工作是在每個星期三回復觀眾、聽眾或讀者的來信。三年里,我看了幾千封信,最大的感受就是我們都不孤獨。我發現,在每一個城市或鄉鎮,都有那么多似曾相識的靈魂。每個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都有各種各樣的苦惱、困惑、迷茫,總結下來,這些痛苦都是關于愛情、婚姻、家庭、學業、職業、未來、理想……每個人都會在長長的來信末尾問一個相同的問題:“魯豫姐,我該怎么辦?”好像我有一切問題的答案。
其實,我所擁有的只是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后,為數不多的人生體驗或血淋淋的經驗與教訓。但是,你如果以為自己預知了這些經驗和教訓,就能規避生活中那些不可避免的溝溝坎坎,那是異想天開。因為我發現,在這一生之中,你該流的眼淚、該摔的跟頭,一點兒都不會少。
那么該怎么辦呢?
曾經有一個名叫“撲街的小鳥”的網友給我來過一封很長的信。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卑微、弱小。給我寫信那一年,她已經二十八歲了,內心無比焦慮。她的高考成績很不好,上了一所特別不理想的大學,所讀的專業也是父母幫她選的,自己并不喜歡。大學畢業之后,她開始工作了,為了養活自己、不再向父母伸手要錢,她工作、辭職、求職、再工作,五年之內換了二十多份工作。辭職的原因各種各樣:工作太難,勝任不了;工作太簡單,沒有任何成就感;工作單位太遠;領導管得太多,與自己的理念不同;父母不喜歡,不同意……直到后來,她再寫求職信,發現自己每次寫到“工作經歷”這一欄的時候,內心都會特別忐忑,因為實在太多了。所以她來問我:“我該怎么辦?到底什么工作才適合我呢?”
“什么工作才適合我呢?”這個問題我被無數的人問過無數遍。2019年夏天,我在福州和福建師范大學的學生有過一次交流,當時有個男孩也問過一模一樣的問題。他談到自己有一位學長,一年之內換了四十份工作。當時我都傻了:按照這個頻率,如果不算求職時間,他在每一個崗位上就職的時間平均在一星期左右。
其實,我的答案很簡單。在剛開始工作的時候,誰有選擇權呢?我們都是從被選擇開始的。最初,與其問“什么工作適合我”,我們不如問問自己:“我能夠找到什么樣的工作?我可以勝任什么樣的工作?”

大學還沒有畢業的那一年,我在中央電視臺主持一檔節目,兩周一期,一個月兩期,勞務費是每期300元,這意味著我走上社會的第一份工作月薪是600元。其實我很滿意。
我們的制片主任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大姐,她很坦誠地告訴我:“其實這份工作每期節目的勞務費是600元,但因為你是個學生,我們商量了一下,每期給你300元。”
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對錢也沒有特別的概念,就同意了,沒有任何的據理力爭。雖然心里有那么一絲的不爽,但是我明白:我還是個小孩兒,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和每月少收的600元相比,上場的機會對我無比重要,只要能讓我上場,給我一個舞臺,與未來更多的可能性相比,現在失去的600元真的不算什么。
有一個很大的求職網站,他們根據網上登記的15萬名用戶的公開資料進行了一個大數據的梳理,得出了很多與職場相關的結論。其中有一項關于“70后”“80后”及“95后”等不同年齡段人群第一份職業在職時間長短的數據。時間最長的是“70后”,第一份工作的平均時間長達51個月;時間最短的是“95后”,平均只有7個月。
他們分析出兩個原因:第一,理想跟現實的差距;第二,“95后”比他們的前輩更加注重內心的感受。這兩個原因分析得挺對的,可是如今很多的年輕人必須面對現實,也許第一份工作就是個“急就章”,但是我們要先生存下來,先安身立命,這是無比重要的。
任何一個年代的年輕人在人生剛剛起步的階段,的確沒有太多的選擇權。特別是我們在十八歲以前,幾乎所有的人生選擇都不是自己決定的,無論是上哪一所學校,還是學什么樣的專業,或許多半是由父母或老師決定的。
我很幸運,從小到大,每一個關鍵的升學時刻,所有志愿都是我自己決定的。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我當時一心想考北京廣播學院(現為中國傳媒大學)的外語系國際新聞專業,我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除了北京廣播學院,其他志愿一律不填。唯有那一次,我爸爸謹慎地表示了自己的否定意見,我內心無比掙扎,老大不愿意,最后想了半天,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在“本科”那一欄多填了一所上海的學校,在“大專”那一欄也填了一所學校。還好,我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