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英：新四軍醫護尖兵

她的一生與新四軍有著深厚的淵源。

她曾是新四軍的醫護戰士，晚年擔任上海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顧問；她曾是新四軍華中衛校的教員、班主任、教務主任，也曾擔任上海第二醫學院（現上海交大醫學院）黨委書記；她離世多年，但她的精神遺產包括以她的遺產遺愿創建的“左英護理獎”仍在激勵著后輩奮進。她就是左英。

左英，曾用名瞿虹霞，1919年1月出生于上海一戶富裕家庭。1934年中學畢業后進入上海仁濟高級護士職業學校學習。1938年畢業后留在仁濟醫院工作。在仁濟醫院參加了革命，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左英等3名黨員成立了黨支部，從此，仁濟醫院的地下黨組織就誕生了。剛組建的新四軍亟需醫護人才，左英動員了8名姐妹輾轉前往部隊。1939年3月，左英也奔赴皖南涇縣參加了新四軍，與護士姐妹們建立了皖南新四軍“竹子醫院”。這所醫院被美國記者史沫特萊稱為“中國軍隊現代第一支新式醫療隊伍”。

左英在跟隨新四軍東進、渡江北上的征程中，不僅是戰地救護的精兵，還為醫衛戰線培養了骨干。1940年10月起第三期衛訓班在鹽城伍佑鎮廣利院創辦，左英是三期衛訓班的班主任。1941年6月，新四軍籌建了“新四軍華中衛生學校”，左英任教員、教導主任。衛校正副校長由軍衛生部領導沈其震、崔義田兼職，他們平時不在學校，左英全面主持衛校的教學工作。學校白手起家，辦學條件極其艱苦，唯一靠學員背著跑的上課小黑板也在反“掃蕩”轉移中被摔壞。作為學校負責人，左英的擔子和工作難度可想而知。7月20日，學校在敵偽4路“掃蕩”的炮聲中舉辦了開學典禮，隨后就是轉移行軍，7月25日剛到新的駐地就在大樹下復課。師資不足，左英親自擔任人體解剖學課程教學，沒有解剖材料就到野外抓野狗等動物解剖，邊示范解剖邊講人體與動物的區別；沒有骨骼標本，她帶領師生到荒野中去挖掘無主尸骨來制作使用。

左英他們為衛校制定了3點教學原則：一是學以致用，急用先學；二是先易后難；三是深入淺出。業務訓練從適應部隊需要出發，理論聯系實際，突出重點，以部隊多發病防治和戰傷救治為主。課程設置主要有衛生流行病學、內科、外科、急救、護理、生理解剖等。政治思想教育、軍事課、勞動教育、業余文娛生活都豐富多彩。講課、示教、輔導，自學、討論、互助，加強練習、實習，靈活多變的教學方法有力保證了學習效果。

“朦朧脫險”是左英他們在反“掃蕩”斗爭中經受的最嚴峻考驗。7月21日（開學典禮次日），衛校師生一早從建湖高作鎮出發，行軍至朦朧鎮時正欲午飯，接到群眾報告有敵情，教導主任左英和大隊長孫剛果斷決定緊急轉移。他們搶渡射陽河又急行軍4公里，回頭看到大河南側朦朧鎮一帶已被日軍放火燒紅了天際，射陽河也已被日軍汽艇和機槍封鎖。正因為左英他們堅決果斷地轉移，衛校師生才無一傷亡。同期，華中魯藝二隊及隨行的新安旅行團200余人，因轉移較慢在北秦莊遇襲導致發生了較大的犧牲。

1942年5月12日，華中衛校隆重舉行了南丁格爾紀念會，激勵大家做革命的白衣戰士。是月，華中衛校學員全部提前畢業奔赴各自崗位。左英和華中衛校譜寫了戰時醫學教育的光輝篇章。

華中衛生學校任務完成后不久，左英隨沈其震等20余名新四軍干部從鹽城啟程奔赴延安。1942年冬出發，歷時10多個月輾轉7600里，沖過日偽頑重重封鎖線，于1943年8月抵達延安。左英進入了中央醫院，任內科的肺科醫生。在這里，左英如饑似渴地向專家學習，刻苦鉆研業務，悉心為病員服務。1944年，左英獲延安模范醫生獎。

1945年3月至11月左英在中央黨校一部學習，時年26歲的左英當選為華中解放區代表，于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光榮參加了中共七大。七大全部代表僅755人，左英是七大52名女代表之一。黨的六大后時隔17年召開的七大，會期長達50天，是黨史上會期最長的一次大會。參加七大時，左英聆聽了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劉少奇等領導的報告。這次會議對她影響巨大，她在回憶錄中寫道：“代表大會使我懂得了革命的艱巨性和樹立馬列主義世界觀的極端重要性，這是我人生的重大轉折。”

左英是開國中將劉培善的夫人，他倆結緣于延安，結緣于七大。劉培善是新四軍的一員虎將，也是陳毅和粟裕的愛將，時任新四軍一師二旅政委，赴延安準備參加七大，當時他和左英都在中央黨校一部學習，劉培善對左英展開了熱烈追求，加上陳毅軍長和蔡暢大姐的全力說合，兩顆獻身革命的心走到了一起，于1945年7月1日黨的生日這天，兩人在延安舉行了簡樸的婚禮。婚后，左英并未從此埋頭于家庭，而是一輩子奮斗在衛生戰線上。在蘇中戰役，漣水保衛戰，孟良崮、膠東、濟南、淮海諸戰役中，左英忘我奮戰，救治傷員。

1945年11月，左英任華中野戰軍七縱、十縱衛生部副部長。1947年4月任華東野戰軍十縱衛生部副部長。1949年6月，任福州市軍管會衛生處處長、福州市衛生局局長。1953年3月，任福建省衛生廳副廳長、廳長、黨組書記。

任職福州市衛生局局長、福建省衛生廳領導期間，她組織廣大醫務人員消滅了鼠疫、霍亂、天花、血吸蟲、血絲蟲、麻風病等多種烈性傳染病和地方病，她把治療晚期絲蟲病、橡皮腫的經驗推廣至全國。在組織培養中醫人才、研究中醫理論和建設完整的醫療體系、發展重點學科等方面都有建樹。

1972年8月后，左英歷任上海第二醫學院黨委書記、上海市衛生局黨組書記、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兼上海市計劃生育協會會長。她還是第四、六屆全國人大代表。

在革命生涯中，左英兩次身負重傷，九死一生，歷經磨難。第一次重傷是乘木船時與日軍汽艇遭遇，左腿中彈。當時船工也受傷，同行戰友忙于與敵拼命，包括參謀長得知她受傷也只是囑咐一句就帶頭向敵人沖殺過去。為堅決不當俘虜，左英艱難地爬入河中后昏迷過去，所幸被群眾張姓大娘所救，后獨自隱蔽在她家養傷。第二次是1950年9月去北京參加首次全國衛生工作會議，返閩途中因車禍，導致雙股膝關節粉碎和嚴重腦震蕩，在歷經兩年多十幾次手術后，靠鋼護肢架和雙拐，左英又頑強地站了起來。此后她一直拖著殘疾之軀，以堅強的毅力奮斗在黨和人民衛生事業的崗位上。

2011年8月，左英在上海去世，享年93歲。左英逝世后，按其遺愿，將她和全家省吃儉用的畢生積蓄以及家屬共同捐資的200萬元人民幣，專門設立了“左英護理專項基金”。2021年，左英的外孫又為基金追加了100萬元。該獎項每兩年評選一次，在5月12日護士節前后舉行頒獎儀式。

（作者系江蘇醫藥職業學院教師）

（責任編輯孫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