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古代珍珠堿修復法：傳統(tǒng)工藝的智慧與科學

“天子藏珠玉，諸侯藏金石”。珍珠玲瓏雅致，光彩奪目。然而，作為最知名的有機寶石，由于化學成分的特殊性，珍珠長時間暴露于空氣中容易氧化變黃，失去原有的光澤。古代工匠們雖不具備現(xiàn)代化學知識，但為了盡可能提高珠寶的價值、恢復珍珠的奪人光彩，經過長期探索，他們掌握了珍珠特性，形成了對珍珠光澤消退等原因的正確認識，總結出了若干修復法。這些修復法既有物理性的，也有化學性的，堿修復法就是其中最常用、功效最好的一類。

寶石之王的秘密

優(yōu)質珍珠的光澤既來自表面反射的明亮鏡像，也來自內部散射的溫潤光暈。為什么珍珠具有如此獨特、令人陶醉的光澤呢？這與它的結構分不開。

珍珠是一種生物結晶體，它們的結構由內而外，依次是無定形基質層、棱柱層、珍珠層。珍珠層的主要成分為文石晶體，晶體間存在殼角蛋白。如果說文石晶體相當于磚塊，殼角蛋白就相當于黏合磚塊的灰泥。大小均勻、排列緊密的“磚塊”會讓珍珠光澤度更好；殼角蛋白可以吸附、結合色素與其他物質，讓珍珠呈現(xiàn)出五彩的顏色。雖然殼角蛋白僅占珍珠層的5%，但逐步分解后，則會使珍珠失去鏡面光澤。好珠、新珠變成劣珠、舊珠，就如同美人遲暮一般令人惋惜。

堿修復法的歷史傳承

古人曾采用多種技術方法提升珍珠的品質，如加熱并疏松珍珠結構后，用溶液溶解或帶出雜質、用碳酸鈉等堿性物質清潔修復、用營養(yǎng)物質或細微蠟填補珍珠表面縫隙和空洞并進行拋光、用白色染料染色并固定，以及用弱酸洗去珍珠層表面疏松鹽類等。其中的堿清潔修復法被廣泛記載于各種古籍中，它不僅能夠有效去除珍珠表面的黃化層，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恢復珍珠的自然光澤。這種修復法涉及較復雜的操作過程，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古人對自然材料的深刻理解和巧妙運用。

關于包括珍珠在內的各種珠寶翻新方法的詳細記載，最早出現(xiàn)在一份收藏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古埃及莎草紙文書中。在中世紀伊斯蘭寶石學著作、歐洲手工業(yè)手冊，以及中國道家黃白術文獻和日用類書中，均對珍珠翻新術進行過詳略不一的記載，其中對于堿修復法的記載相當豐富。例如，伊斯蘭10～11世紀的大學者比魯尼曾寫過一部《寶石學》，書里記錄了三種堿清潔法配方。其中一種是把變質珍珠浸泡在濃縮的醋里，再向里面添加硇砂、泡堿、硼砂（按古方，主要成分分別為氯化銨、碳酸鈉與硼酸鹽）以及磨碎的豬毛菜；把這些混合物放進鐵鍋里加熱煮沸，隨后把鍋放到充滿冷水的容器內，最后用鹽水清洗珍珠。這一方法添加的各類物質都具有堿清洗和漂白等功效。

中國古代文獻里也對堿修復法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如修復某種涂層損傷或陳舊變紅的珍珠（赤色珠）。元朝以后，記載各類日常生活知識的書籍在社會上廣為流傳，其中《居家必用事類全集》里就載有珍珠修復法。具體方法為先把珍珠放入奶中浸泡一夜，第二天用“益母草燒灰淋汁”，把珍珠放入絹做的袋子里，再放入少量麥麩，輕輕揉洗。這一記載雖包括原料和步驟，但定量不是很精確，這可能是因為受到日用類書體裁所限，所載知識存在意會性。雖然中外配方的細節(jié)存在差異，但所用原理是一致的，即都采用堿清潔。

古代工藝是否有效？

既然古人有這么多優(yōu)化、清潔珍珠的方法，這些方法又廣為流傳，我們不禁要問，它們是否真的有效？經過這些方法處理的珍珠是否會重煥光彩呢？這就需要通過模擬實驗進行驗證。

通過了解史料，可以總結出古代記載的珍珠堿清潔法修復工藝主要包括清洗、浸泡堿清潔液、加熱、拋光等步驟。

清洗是預處理的步驟，使用清水和干凈的軟布擦拭清除珍珠表面的污濁物即可。

浸泡堿清潔液與加熱是修復過程中最為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古法堿清潔液與現(xiàn)代的漂白液有異曲同工之處，同樣是對殼角蛋白進行作用，清除珍珠表層上附著的污染物黑斑和黃色色素，達到增白的目的。

如果不借助加熱或攪拌等外力作用，蘇打溶液、肥皂水、草木灰等堿性溶液僅能處理一般的表面污濁，而加熱可使珍珠得到一定程度的增白。這是因為，加熱能夠讓堿性溶液加速水解珍珠層的殼角蛋白，讓文石板片之間出現(xiàn)縫隙，從而讓更多清潔液進入到文石層。另外，一些文石板片會因受力不均勻及性狀不穩(wěn)定而斷開，破壞板片的結晶結構，讓珍珠層產生更多微孔，色素分子無法繼續(xù)吸附、聚集在蛋白質纖維上，變色珍珠由此脫色、變白。

作為珍珠修復的最后一道工序，拋光對經歷化學反應后的珍珠重現(xiàn)光彩也很重要。如果拋光效果理想，珍珠將顯得更加晶瑩剔透、潔白無瑕。中國古代配方增加了后續(xù)的拋光過程，使用的麥麩等材料具有良好的拋光效果。拋光介質填補了珍珠層中的孔隙，可以有效改善珍珠的光澤度。

從我們實際修復翻新珍珠的過程和結果可以看出，古人妥善利用了當時容易獲得的材料，并能夠進行符合科學原理的實踐，從而達到修復珍珠的目的。模擬實驗顯示，整套工藝由多道工序組成，耗費時間依各古籍記載配方不同而長短不一，但都需要工匠熟悉各類珍珠的特性，并對清洗、配制堿液原料、加熱、拋光等一系列操作具有豐富的經驗。

珍珠優(yōu)化方法在古籍中的廣泛出現(xiàn)，證明了古代世界各地的珠寶工匠很可能都或多或少地從事過相關工作。珍珠修復術則體現(xiàn)了古代工匠對自然材料性能的深刻理解和巧妙運用。這些珍珠修復法被同時代書籍收錄，又在后世不斷地被加以改進，這表明珍珠修復技術不僅擁有源源不斷的市場需求，還蘊含著從業(yè)者孜孜以求的創(chuàng)新意識。

【責任編輯】龔 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