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衛生間里撿到一只瓢蟲,是從打開的窗戶飛進來的,看來沒有動物能抵御一個溫暖房間的誘惑。尤其是北方的早春還很冷,它可能會被凍死在半夜零下攝氏度的溫度里。不過外面有它需要的食物和同伴,所以它顯得那么猶豫不決;它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前進,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前進。
實際上屋子對它來說只是一具溫暖的棺柩。我常常在屋里發現它們的尸體,它們死后會變得很輕,托在手掌上絲毫感覺不到重量——當然那是指大一點的昆蟲,瓢蟲就是生前也沒什么重量——它們的靈魂一定比我們的重,或者最起碼所占比重一定比我們的大。
我把它撿起來,湊到眼前認真地打量,然后甩手把它扔了出去,隨即關上了窗。當它被我甩到空中時,它的半圓形盔甲從中間裂開,里面伸出了一對黑色的翅翼。它飛走了。
它可能會被凍死在今晚,不過對于昆蟲來說,它甚至可能在天黑前就會完成自己一生的使命。此時我想起了一段話:“我實在地告訴你們,一粒麥子不落在地里死去,它仍然是一粒麥子。若它落在地里死去,就會結出許多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