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

石斛蘭

在懸崖的褶皺里

你靜靜棲息，如一顆沉靜的心

在歲月的裂隙中呼吸

云霧繚繞時，你孤傲的身影

似隱士般清高

以根為筆，以石為紙

在峭壁上

寫下一首無字的詩

陽光吝嗇，風肆意狂妄

雨露難尋，每一片葉子

都刻著，昨日的傷痕與榮光

而我，生于貧瘠的土地

從未低頭，不羨溫室的嬌艷

不慕平坦的溫床

我的花朵雖小，卻在風中

以沉默的綻放

丈量生命的重量

暮冬是一種紅

老街，那條長長的古巷

燈籠掛了又掛，高高的

在暮冬，它是一種不變色的紅

白天忙碌，飯店冒出的熱氣

吸引過往的人群，糯米飯

香氣撲鼻，和著小吃

門面上的對聯、福字

剪紙及窗花

在年貨市場，滿眼都是喜慶

彩燈閃爍，目之所及

像即將要過一個盛大的節日

夜晚，許久才靜下來

那滿街的紅暈

悄悄地彌漫在空中

猶如一個圓，一團火焰

一個句號

青菜

鄉下。夕陽里的母親

抱著一捆青菜

等兒回家

回城后

餐盤里擺放著

像深綠的翡翠

嘗一口，清爽、回甜、有味

母親在電話里說，我知道

你一直喜歡，我說

送你一束花

她說，花沒有青菜實在

修行者

仲冬的瘦身，已完成

在春芽里暫坐，夜晚的月亮

望著你，一身的修行

不停。一花一世界

或者在陽春三月，在高山

在峽谷之中打坐

禪莊的鐘聲響了

山上的羊在吃著青草

此景中

我看到了老父親

和老牛的身影

打撈

燈籠，在屋檐下

牽掛著那些紅火的日子

老房子的門，也累了

疲憊的眼睛，水波如鏡——

只有那一片藍葉，如舟

漂泊在水中央

一位老人

在田間既打撈鄉愁

又打撈另一個春天的故事

落在深處的陽光

時光在流逝。身體里落滿了灰塵

疲憊思維遙望太陽

落在你此時的臉上：

滄桑的、自由的、矜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