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關于勞動與財富關系的三重解析及其現實啟示

[DOI編號］10． 3 9 6 9 / j .issn.2095-0292.2025.03.016

馬克思的勞動觀與財富觀不僅是其創立唯物史觀的重要基礎，也是其剩余價值理論的核心。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生產的深度分析，馬克思不僅深刻揭示了勞動與財富之間的本質聯系，而且深刻分析了資本主義財富生產的悖論及其出路。當今世界，人類的勞動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財富實踐也隨之發生深刻變化，日益復雜的勞動現象與財富現象令人眼花繚亂，財富與勞動之間的本質關系被重重賦魅，嚴重影響了人們正確的勞動觀和財富觀。立足馬克思財富觀和勞動觀，通過對勞動與財富之間本質聯系的再澄明，以實現對當今世界重重財富幻象和勞動幻象的祛魅，不僅是樹立正確的勞動觀和財富觀的需要，也是引領新時代財富實踐和勞動實踐的現實需要。

縱觀馬克思關于勞動與財富之間關系的分析，主要體現在三個基本的維度，即勞動是人的類本質活動，是財富的主體本質；創造財富的勞動總是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下進行的社會勞動，勞動過程的社會結合程度決定著財富生產的基本狀況；勞動異化是資本主義財富生產諸多問題的總根源，異化勞動的揚棄意味著人的主體本質的回歸，是解決人類深層次財富問題的根本和關鍵。深刻領會這三重關系，是我們透視當代社會種種財富亂象及各種扭曲勞動觀的重要思想前提，對建設高質量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之基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指導意義。

一、勞動是財富的主體本質

關于勞動與財富的關系，亞當·斯密曾指出勞動是財富之父，土地是財富之母。馬克思繼承了亞當·斯密的財富觀，并進而從財富本質層面深度揭示了勞動與財富的內在本質聯系，認為勞動不僅僅是不可或缺財富的源泉之一，而且是財富的主體本質，是人的本質力量的集中體現。

（一）勞動是人類生存發展的首要前提和創造歷史的前提

馬克思指出，“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中介、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化的過程。”[1](P207 -208)并認為勞動是人類生存發展以及創造歷史的前提，“物質資料的生產實踐活動是人類歷史的第一個活動，也是人們每時每刻都要從事的活動，其主要內容是生產滿足人們物質生活需要的資料，這是人們能夠維持生存發展的首要前提，同時也是創造歷史的前提。”[2]而“歷史不外是各個世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代遺留下來的材料、資金和生產力；由于這個緣故，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變了的環境下繼續從事所繼承的活動，另一方面又通過完全改變了的活動來變更舊的環境。”[3](P540)人類不僅通過勞動生產自身所需要的生活資料，而且創造了人類社會的制度、文化以及人自身，“人們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同時間接地生產著自己的物質生活本身。”[3](P519)

勞動是財富的主體材料和活的源泉。馬克思指出，“不論財富的社會的形式如何，使用價值總是構成財富的物質的內容”[4](P49），也就是說，無論什么時代，財富首先都是滿足人的自然需要的使用價值，自然資源是財富的基礎和客體材料，為人類生存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質來源，離開這種自然基礎，人類將無從獲得生存發展所需要的物質財富。但自然資源并不直接就是人類生存發展所需的現實財富，作為“財富之母”的“土地”，只有和作為“財富之父”的勞動相結合，才能為人類的生存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社會財富。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勞動是財富的主體，根本上體現了人的存在方式，同時也是滿足人類需求的重要途徑。而自然界則是財富的客體基礎，勞動本質上是使用價值的創造源泉。“勞動作為使用價值的創造者，作為有用勞動，是不以一切社會形式為轉移的人類生存條件，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即人類生活得以實現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1](P56)離開勞動，財富無從談起，“材料要素如沒有勞動要素就根本不能創造財富。”[5](P71）“勞動和自然界在一起它才是一切財富的源泉，自然界為勞動提供材料，勞動把材料變為財富。”[6](P373)

（二）作為“人的本質力量”的勞動與財富主體的生成

勞動是“人的本質力量”的集中體現和財富的主體本質。馬克思反駁了財富獨立于人存在的觀點，強調財富與人的主體性緊密相關，是通過人的實踐活動實現的，代表了人對自身力量的占有和主體能力的充分發揮。“恩格斯有理由把亞當·斯密稱作國民經濟學的路德在人之外存在的并且不依賴于人的一也就是只應以外在方式來保存和維護的一—財富被揚棄了，換言之，財富的這種外在的、無思想的對象性就被揚棄了。”[3](PI78-179）一方面，勞動是人們生命的展開方式和表現形式。“人們用以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的方式，在更大程度上是這些個人的一定的活動方式，是他們表現自己生活的一定方式、他們的一定的生活方式。個人怎樣表現自己的生活，他們自己就是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既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因而，一個人是什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7](P67-68)另一方面，財富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工業的歷史和工業的已經生成的對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開了的關于人的本質力量的書。”[3](P192）“科學這種既是觀念的財富同時又是實際的財富的發展，只不過是人的生產力的發展即財富的發展所表現的一個方面，一種形式。”[8](PI70)

二、社會勞動是財富生產的一般形式

馬克思認為，勞動不僅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化過程，同時也必然是人與人之間不斷創生和改變彼此社會關系的過程，是許許多多的人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下聯合在一起的社會勞動，單個人孤立的自我勞動是不存在的，勞動過程的社會結合是勞動內涵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并且是一個社會財富生產能力的重要尺度。

（一）“孤立的勞動”幻象與作為“財富和文化的源泉”的社會勞動

馬克思首先強調勞動并非孤立的單個人的勞動，而是一定社會關系下的勞動，社會性是勞動的基本屬性。“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處在某種虛幻的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7](P3）一方面，勞動作為人類生產生活資料滿足人類生存發展生活資料的實踐活動，不僅生產了滿足人們生存所需的物質生活資料，改變了外部世界，而且在這一過程中改變了自身，創造了彼此之間的各種社會關系和人類自身的文化和歷史，勞動不僅是創造生活資料的經濟活動，也是一定歷史階段特定社會形態的基礎。另一方面，單個人的孤立的勞動不過是一種幻象，馬克思對魯濱遜式故事進行了深刻的批判，他指出“我們越往前追溯歷史，個人，從而也是進行生產的個人，就越表現為不獨立，從屬于一個較大的整體…人是最名副其實的政治動物，不僅是一種合群的動物，而且是只有在社會中才能獨立的動物。孤立的一個人在社會之外進行生產—一這是罕見的事。”[9](P684)進而指出，“‘勞動只有作為社會的勞動’，或者換個說法，‘只有在社會中和通過社會’，‘才能成為財富和文化的源泉’。”[10](P359)“因為孤立的勞動（假定它的物質條件是具備的）即使能創造使用價值，也既不能創造財富，又不能創造文化。”[11](P430)勞動作為人類實現自身的方式，使人從自然狀態過渡到社會關系，孤立的單個人的勞動是不存在的，社會勞動是財富生產的一般形式。

“孤立的勞動”幻象隨著人類社會分工的歷史發展而產生。在人類社會早期，由于當時的生產力水平極低，缺乏極為明確的勞動分工，人類不得不以氏族部落為單位，進行共同勞動和共同分配，集體勞動的色彩十分明顯。隨著人類生產工具的改進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進而導致剩余產品、私有制形式和奴隸制國家的相繼出現，奴隸制生產方式代替了原始氏族的共同勞動，出現了不從事生產的奴隸主和從事生產的奴隸。奴隸作為“會說話的工具”在奴隸主的壓迫下進行集體勞動，集體勞動的色彩雖然減弱但依然十分明顯。在封建社會中，生產力水平進一步提高，隨著奴隸主追求更多的剩余價值和奴隸追求自由的雙向動力下，奴隸主通過改變生產關系成為地主，而原來的奴隸成為有一定生產資料和人身自由的農民，出現了以家庭為單位的自給自足生產和以農場農莊為單位的莊園經濟并存現象，集體勞動的色彩進一步降低。隨著資本主義機器大生產時代的到來，分工協作的巨大發展使得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失去競爭力，被專業化、規模化的社會化大生產所淹沒。“資本主義的大生產將把他們那無力的過時的小生產壓碎，正如火車把獨輪手推車壓碎一樣是毫無問題的。”[6](P501）“這種生產方式必然要被消滅，而且已經在消滅。”[4](P873)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條件下，一方面，在社會的分工體系中按照資本的需要在不同的生產環節進行專業化的勞動，彼此高度相依，社會性和勞動效率空前提高，創造了比以前一切人類社會總和還要多的社會財富，成為財富和文化的源泉；另一方面，勞動者如同一個個螺絲釘，彼此之間相互競爭各自孤立甚至相互對立，變現為一個個原子個人，形成現代社會“孤立的勞動”幻象。

（二）社會化生產程度與“真正的財富就是所有個人的發達的生產力”

作為“財富和文化的源泉”的勞動不僅是社會勞動，即勞動過程的社會結合，而且勞動過程的社會結合方式與程度成為財富生產的重要尺度，其中勞動過程的社會結合程度主要表現為社會分工與協作的發展程度。分工協作的發展標志著生產專業化程度的提高，直接帶來生產效率的提高，使社會生產從更簡單再生產發展到擴大再生產，從外延式擴大再生產發展到內涵式擴大再生產，從而帶來社會財富的普遍增長。勞動的社會分工越細致，財富生產的能力就越高，勞動中的個人不再表現為單個的自然個人，而是聯合起來的“社會個人”，社會的發展不是單個人的發展，而是聯合起來的“社會個人”的歷史發展。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真正的財富就是所有個人的發達的生產力。”[8](P200）同時，在社會分工中從事勞動的個人，就生產本身來看，勞動呈簡單化發展，勞動者呈單向度的發展，除了本身的專業之外似乎再也不能從事其他的工作，與傳統社會全能型的勞動者相比，自立的能力相對弱化，對社會特別是對資本的依賴程度極大增強。因此社會的發展并不體現在單個人的身上，而是體現在聯合起來的“社會個人”身上。“表現為生產和財富的宏大基石的，既不是人本身完成的直接勞動，也不是人從事勞動的時間，而是對人本身的一般生產力的占有，是人對自然界的了解和通過人作為社會體的存在來對自然界的統治，總之，是社會個人的發展。”[8](PI96)財富是人類掌控自然、全面釋放創造力，實現自身全面發展的能力，這并非局限于某一領域的生產，而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潛能。

在人類歷史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出現最根本的意義在于其社會化程度的普遍提高，其以分工協作為基礎的社會大生產為根本特征有別于傳統社會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勞動的狀態，重塑了資本家與工人之間的關系，為資本主義的發展創造了新的基礎。社會勞動伴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逐漸成為必然，并推動未來社會財富的積累。一方面，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社會勞動成為推動社會發展的關鍵力量，不僅提高了社會勞動生產力，而且為資本家創造更多的利潤。另一方面，社會勞動的發展預示著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規律，其作為新的生產方式創造了巨大的物質財富，這并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固有屬性，而是隨著資本運動逐漸發展起來的。在社會變遷以生產力為核心的財富生產中，人類共同活動被提到了社會生產力的高度，資本主義分工在財富生產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人類的勞動活動構成社會財富的基礎，馬克思肯定了分工勞動在財富生產中的積極作用，人們參與生產活動以滿足各種需求。“社會化生產，不僅可能保證一切社會成員有富足的和一天比一天充裕的物質生活，而且還可能保證他們的體力和智力獲得充分的自由的發展和運用。”[12](P299)社會化生產保證了社會成員物質生活及其體力和智力充分自由地發展。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需要創造財富，這意味著人們在不同階段的需求發展是不同的，如果人們能夠滿足自身生存的需要，就不會在生存上付出過多的精力，人們會超越僅僅追求物質財富的需求，而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要。人們需要在更多領域創新，提高生產效率，隨著社會的演進，社會生產力逐漸成為資本主義發展的制約因素。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沒有階級，沒有剝削，這意味著共產主義社會的分工是更加高級且自由自在的。然而，沒有共同體生活，沒有社會性勞動，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三、異化勞動的揚棄與財富的人的本質的回歸

馬克思不僅指出了勞動與財富的本質聯系，強調了勞動的社會性，而且通過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分析，指出了勞動異化與財富生產及占有之間的關系，揭示出資本主義條件下財富兩極分化的制度根源，并強調通過揚棄異化勞動來實現財富的人的本質的回歸的基本路向。

（一）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勞動異化及財富生產悖論

馬克思在《手稿》中創造性地提出了異化勞動的概念，揭示了人的本質。“只有一個人一開始就以所有者的身份來對待自然界這個一切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第一源泉，把自然界當做屬于他的東西來處置，他的勞動力才成為使用價值的源泉，因而也成為財富的源泉。”[1]P428）一方面，馬克思承認了人的自然性，強調只有從人的勞動基礎上才能得到正確的理解；另一方面，人的勞動活動是有意識的生命活動。人類進行社會實踐和財富生產，而物質占有、私有財產和財富分配不平等，導致了社會階級的矛盾對立，引發了人與人關系的沖突。馬克思強調財富的真諦在于現實的人，指出財富在物質生產實踐活動作為完全異己的力量，資本家“作為價值增殖的狂熱追求者，他肆無忌憚地迫使人類去為生產而生產，從而去發展社會生產力，去創造生產的物質條件；而只有這樣的條件，才能為一個更高級的、以每一個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建立現實基礎。”[4](P683)財富應作為實現人類全面自由發展、保持人類緊密相連的工具，而不應轉化為奴役人類的異己力量。“勞動本身，不僅在目前的條件下，而且就其一般目的僅僅在于增加財富而言，在我看來是有害的、招致災難的。”[3](PI23)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下，盡管生產力的水平有所提高，但是并沒有實現社會的普遍富裕，工人階級仍極端困苦。工人將生命活動對象化于勞動產品，難以同等程度地實現非對象化，從而導致對象化和非對象化之間的斷裂，工人難以獲得自我認同與發展。異化隨著生產水平的提高，那些外在于勞動對象但又從勞動對象的角度看是物質產品的東西，逐漸演化成一種以滿足個人享樂為名義，支配他人勞動的財富。

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引發剩余產品的出現，進而導致私有制的出現，而私有制是異化勞動產生的根源。勞動異化和私有財產的關系是錯綜復雜的，工人通過勞動創造出勞動產品以獲得更多私有財產，而私有財產的存在又使得工人的勞動被異化，工人成為勞動的對象。馬克思在《手稿》中闡釋，從本質規定和現實表現兩個不同層面分別考察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的關系問題。第一，異化勞動是私有財產的產物。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工人通過耗費體力生產出社會所需要的產品，但由于私有財產的存在，工人的勞動成果被資本家占有，工人成為勞動力的使用者，而不是產品的所有者，這就造成工人的異化勞動。第二，私有財產是異化勞動的根源。私有財產制度鼓勵個人追求自我利益，通過擁有和控制財產來實現自身的價值。私有制導致勞動者無論創造多少勞動產品都會被資本家無償占有，創造的勞動產品越多就越貧窮。工人創造的勞動產品和勞動本身一樣，都在資本家的控制之下，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關系是剝削和被剝削、占有和被占有的國民經濟關系。工人付出體力勞動獲取工資以維持自己和家人的生存，卻被視為資本家的生產資料，獲取的財富與其生產規模成反比。馬克思指出：“資產階級借以在其中活動的那些生產關系的性質決不是單一的、單純的，而是兩重的；在產生財富的那些關系中也產生貧困；在發展生產力的那些關系中也發展出一種產生壓迫的力量。”[7](P234)工人不再具備自由性，而成為資本家剝削的對象，工人受到資本主義私有制體系的支配，被迫將自身的勞動力視為商品，導致其與生產資料相分離，盡管他們創造出了勞動產品，但這些勞動成果并不能為個體帶來真正的自由感。相反，勞動成果變成了支配個體的異己力量，成為一種束縛勞動者的力量。原本為人們提供服務的勞動，卻變成了一種壓迫手段，限制了個體的自由，扼殺了人性的解放。

（二）異化勞動的揚棄與財富人的本質的回歸

揚棄私有財產，實現勞動社會本質的回歸。“財富等等不過是通向真正人的現實的道路。”[13](P319)真正的財富與創造財富的人之間的分離是社會中必須消除的現象，正確看待財富與人的辯證關系。馬克思明確提出，“自我異化的揚棄同自我異化走的是同一條道路。”[3](PI82)要徹底解決異化勞動問題，必須從根本上廢除私有財產和實現公有制，以促進人的真正自由全面發展。通過批判私有制社會對勞動者的壓迫，并主張通過消滅私有制來實現勞動的真正自由與平等，馬克思在《手稿》中提出一條革命的道路，即揚棄私有財產，實現共產主義，從而實現人的解放：異化勞動——私有財產（也是共產主義的開端）一人的本質的回歸—私有財產的揚棄（共產主義的完成，過渡到社會主義）。揚棄私有財產是實現勞動社會本質回歸的關鍵途徑，這不僅僅是經濟制度的全面轉變，更是新社會關系的確立。真正的占有私有財產意味著對人類本質的真實占有，只有通過這種占有才能實現對合乎人性的人的回歸。這種回歸并非簡單的回到原點，更不是共產主義過程的單純中斷，真正的共產主義不是否定私有財產，而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回歸。因此，摒棄私有財產意味著摒棄人的非社會化，實現對自己本質的真實占有，從而實現合乎人性的社會存在。

消滅私有制、實現共產主義，實現勞動的發展與財富生產的辯證統一。原始自然界為人類提供初級的物質資料，但由于經濟落后、生活貧困，人類被迫失去人身自由，被制度捆綁在土地或勞動崗位上，成為勞動的機器。“資本按照自己的本性來說，會為勞動和價值的創造確立界限，這種界限是和資本要無限度地擴大勞動和價值創造的趨勢相矛盾的。”[14](P405)資本主義社會階段，被資本無情剝削占有的工人憎惡勞動，當下的財富生產大多依賴科技發展，生產力隨著科技進步愈發發達，進而使得社會財富越積越多，人類對自然界的依賴越來越弱。異化勞動的揚棄是歷史發展的必然，只有在實踐中消滅私有制，最終才能達到真正的自由與解放，實現共產主義。馬克思指出：“在共產主義社會高級階段社會才能在自己的旗幟上寫上：各盡所能，按需分配！”[11](P435-436)勞動在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推動整個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資本主義私有制就必定會“自然而然”地讓位給社會主義公有制，實現共產主義社會，按勞分配“自然而然”地向按需分配進行轉變。在歷史演進中，盡管異化可能是短期現象，但只有經歷異化并超越異化，才能實現對自由的擁有。馬克思將消滅私有制和揚棄異化緊密結合對共產主義思想進行了論述，其終極關懷是最終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實現全社會的勞動解放。由人對物的依賴向人對自由全面發展的轉變，馬克思主義最根本的價值訴求是個人發展的全面性，這根源于社會生產的全面性，滿足人的物質需要和實現每個人的自由發展，實現個體物質、社會、精神和個性財富的有機統一。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中強調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財富生產將以所有人的富裕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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