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學前教育：非義務屬性與質量保障并重

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及，“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此消息被廣泛熱議，無疑提振了全社會發展學前教育的信心。如何理解免費學前教育？如何推行好免費學前教育？要回答這些問題，不妨從以下四個層面切入。

明確免費學前教育的概念。免費學前教育是指由政府主導，免除幼兒園保育教育費用，即核心支出，政府通過財政撥款補貼幼兒園運營成本。其核心特征包括三個維度：普惠性（覆蓋所有適齡兒童）公共屬性（以公辦園為主體，民辦園為補充）福利導向（兼具教育公平與社會補償功能）。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的定義，免費學前教育需滿足“可獲取性、可負擔性、質量保障”三重標準，即確保兒童獲得入園機會、家庭無須承擔經濟壓力、教育服務達到國家標準。從國際實踐看，截至2024年3月，全球222個經濟體中，已經有103個實施了學前教育免費政策，這些免費政策因覆蓋人群、時間長度、內容而有所不同。在我國，自2010年實施“學前教育三年行動計劃”以來，國家一直堅持公益普惠發展方向，逐步將重點由向農村地區、貧困家庭和殘疾兒童傾斜，發展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學前教育法》規定的“有條件的地方逐步推進實施免費學前教育”。

免費學前教育與義務教育的本質差異。盡管同屬基礎教育范疇，但兩者在制度設計上存在顯著差異。法律屬性方面，義務教育具有強制性和法定性，法律明確政府、學校、家庭三方責任；學前教育因幼兒的年齡和身心發展特點，顯然不具強制實施的可能性，應當屬于“非強制性福利”，主要依靠地方政府根據情況逐步推行。經費投入主體方面，義務教育經費投入實行國務院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根據職責共同負擔，省級政府負責統籌落實的體制；學前教育財政經費投入由縣級落實主體責任，中央與地方財政共同補助。政策目標方面，義務教育側重“控輟保學”和基礎教育質量均衡；學前教育強調“公益普惠”，重點解決“入園難、入園貴”問題。

免費學前教育政策的三重價值。一是彰顯了兒童權利與教育公平。不少研究表明，未接受過學前教育的兒童后續在學業表現和成功率上處于相對不利地位。為3-6歲兒童提供免費學前教育，能充分保障學前兒童的受教育權，為建設教育強國奠定教育公平的基石。二是增強國際競爭力。我國2023年學前教育經費投入占GDP比例與OECD國家的差距雖在縮小，但仍低于其平均水平，投資孩子就是投資未來，推行免費學前教育將會增加國家未來的競爭實力。三是應對少子化危機，減輕家庭養育負擔。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有效降低生育、養育、教育成本”，可以預見，免費學前教育與其他優惠措施的并用將使家庭生育意愿提升效應放大。

推進免費學前教育應考慮的幾個問題。現實中，推行免費學前教育還需本著積極穩妥的原則，考慮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因素，防止出現“低質免費”等現象。

首先，免費教育不是義務教育。不應在推行的同時增加對幼兒入園的強制性要求，更不可以進行輟學率的考察，應當尊重幼兒身心發展和家庭的實際情況，創造條件使幼兒能夠更好地適應幼兒園環境，為此家園之間應加強溝通合作。

其次，免費學前教育要有序推進。推進的條件、力度應視各地的實際情況，綜合考慮多種因素逐步實施。在過渡期實行免費的形式可以多樣化，可實行優先安排，如在困難家庭、殘疾兒童等家庭群體，農村地區、革命老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優先，或在學前一年中優先，在條件具備時全面實施。

再次，免費學前教育要落實經費保障及相關配套政策。實施免費教育后公辦園不再有保教費收入，正常的辦公經費和師資經費需得到保障落實，還應特別注意幼兒園正式聘用的非編教師的工資待遇問題，應繼續按規定落實同工同酬要求，防止師資隊伍不穩定從而引起保教質量下降。對經濟欠發達地區要落實好各級財政補助政策，防止區域間差異化的擴大。同時，合理制定針對普惠性民辦幼兒園的相關政策，以體現全體幼兒的教育公平。

最后，應加強科學調研，注重政策實施的穩健性與實效性。此外，應加強幼小銜接的研究，推進免費學前教育與義務教育具有協同效應，為科學幼小銜接提供良好的環境和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