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者莫浩

文/云鵬

今年8月10日晚上，浙江湖州安吉杭垓高速路口，一輛摩托車摔倒在地，車主被壓在摩托車下。行至此處的莫浩，立刻下車為傷者檢查傷情、報警協調、疏導交通……這套流程行云流水，不知已經在他腦海里演練了多少遍。慶幸的是，傷員并沒有生命危險，這讓莫浩舒了一口氣。

意外，被改變的生命軌跡

莫浩

“我是摩友，也是救援隊員。”莫浩的朋友圈里記錄著這樣一句話，短短幾個字，背后卻是一段莫浩不愿觸及的回憶。2018年7月，接觸摩托車騎行后的第三個月，莫浩和摩友在安徽寧國騎行時遇到車禍。引他進入摩友圈的朋友，因為貨車右轉盲區(qū)、視野受限，殞命車輪下。彼時的他已經考取了美國心臟協會的急救證書，學會了各類應急救援方法，“可是對于朋友，我卻毫無辦法去改變什么。”親眼看到朋友離世的場景，莫浩陷入自責、迷惘、無助的狀態(tài)。

“只有幫助別人，才能拯救自己的沉落。”莫浩漸漸內省。他明白，既成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能改變的是自己選擇未來生活的態(tài)度。重新振作起來后，莫浩加入公益救援隊中，特別是每年4月份摩友騎行驟增的日子，他會招募一批摩托車騎友，為山區(qū)摩友騎行安全做準備。“每天接觸的摩友很多，我認識到，競速駕駛和無知無畏是摩友遭遇車禍的主要元兇。”為了避免這些問題，他總會對線路提前進行檢查，將車道上的風險點提前標識出來，并且反復在摩友群叮囑大家要安全駕駛。而跟著他一道參與活動的摩友，還會進行身體狀況、酒精和反映測試，通過之后才能上路。

因為對安全的關注，莫浩被公認為“騎行安全官”，這個稱呼讓莫浩聽后非常受用。“其實最初的摩旅沒有這個稱呼，而是后來摩托車文化中增加了對安全的關注，有一批人負責線路規(guī)劃和騎行安全的把控，漸漸被稱為安全官。”莫浩解釋道，自己的付出至少有了一些正面的價值。

救援，一場傳遞價值的旅途

如果說，“騎行安全官”是莫浩對自己過往記憶的交待，那么救援隊員的身份則是他對自己未來價值的踐行。2023年8月8日，江蘇常州市慈善總會給莫浩頒發(fā)了一張感謝證書，被他珍藏了起來。“河北涿州洪澇災害的救援，也是我忘不掉的一段記憶。”他說。

這不是莫浩第一次參與救援，2019年8月，臺風“利奇馬”強降雨導致洪水圍困浙江臨海，救援人員中就有莫浩的身影。“這是我第一次參與應急救援。”莫浩回憶，而此后河南鄭州遭遇特大暴雨時，他在河南整整救援了五天，轉移被困村民。但在河北涿州洪澇災害的救援，卻是他最為深入險境的一次。

在河北涿州，暴雨到來時，原本擔任消防救援隊主教練的莫浩，立刻請纓參與到救援行動中。“7月31日，暴雨依然沒有停息，永定河就從我們的駐地一旁流過，水流非常湍急，水位非常高，快要漫到河邊的路面上了。”莫浩回憶，下午1點左右停電了，隨之而來的是通訊的中斷，消防站和出警的消防車失去了聯系。大家明白，外出救援的車組被困在了山路上。“我的車上有車載電臺，往山里開，應該能和他們聯系上。”為了盡快和失聯車組取得聯系，莫浩申請自駕涉水區(qū)域，向山區(qū)挺進。直到下午4點半，莫浩才在山區(qū)找到失聯車組，向后方發(fā)出訊息：“人車平安，正在就地開展救援工作。”

接到丁家灘村的報警，得知兩位老人被洪水圍困一天一夜后，莫浩和救援隊員立刻展開營救。“因為在山區(qū)，車輛無法駛入，我們只能穿著水域救援裝備，背著繩索、急救包等物資，負重二十多公斤，翻山越嶺進村。”一路上，莫浩和隊員們沿著火車鐵軌前進，“很多地方的路基被沖毀，下方懸空，只能從橫跨的鐵軌上拉開間隔一個個通過。進到黑暗無光的隧道里，腳下濕滑的淤泥和雜物顯示著這里剛被洪水沖過，下一波什么時候來，沒有人知道。”就這樣，徒步三個多小時后，莫浩終于看到了被洪水圍困的兩位老人。“我經驗豐富，當先鋒。”莫浩不容他人質疑，迅速做好準備工作，其他隊員分別擔任上游觀察手、岸上控繩手、下游確保手。經過多次嘗試，大約40分鐘后，莫浩成功將兩位老人救出并轉移到安全地帶。

莫浩累得癱倒在一旁，一位當地大姐默不作聲地去各家找開水給每個救援隊員泡了泡面。“我深知這些水和食物對于處在災區(qū)斷水斷電的他們多么重要，可我們還是伸手接了。我們已一天一夜沒吃過飯了，吃過飯，還要繼續(xù)執(zhí)行救援任務。吃泡面的時候，天上下著雨，額頭熱得在流汗，眼里感動得在流淚……”莫浩說。

未來，期待人心匯聚的力量

熟悉公益志愿者的人，曾經將2008年稱為公益元年，既有汶川地震之痛，又有奧運盛事之幸，各類志愿者團隊得到了身份的確認。如果從那時候算起，到今天，公益志愿者已經走過了15年。莫浩并不是最早的“公益一代”，但卻是最新的一代——專業(yè)救援力量。

如今的莫浩，擔任起很多公益組織的專業(yè)水域救援訓練任務。“水域救援是一項突發(fā)性強、時間緊迫、救援難度大的救援項目，考驗著救援隊員過硬的水域救援能力。每一次全情救援的背后，是他們千百次的反復訓練。”莫浩說，現在的救援隊已經形成一個建立在風險處理及預防基礎上的綜合性應急管理體系，成為涵蓋生命救援、人道救助、災害預防、應急反應能力提升、災后恢復和減災等各個領域的專業(yè)化、國際化的人道救援機構。莫浩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教學成果，培養(yǎng)更多的救援人才。

不過，無論多么優(yōu)秀的人才，在大災大難面前，犧牲無可避免。在河北涿州洪澇災害救援中，北京房山藍天救援隊隊員王宏春、劉建民均壯烈犧牲。但莫浩相信，他們的付出，在教育著更多人什么叫大愛無疆。而這些必將被傳頌的故事，一定會成為更多人心匯聚的力量。

莫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