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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事筆記

2025-06-18 00:00:00劉鵬凱
滇池 2025年6期

橫琴記

早些年,我一直以為珠海既然是特區,想當然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會散發出特區的氣息。當然那時許多內地人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味道的氣息,會忍不住一臉壞笑地問:“是不是一股絢爛而又糜爛的氣息?”當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的這些問題。當然我也知道他們的問題是一塊雙面膠,既是發問也是回答,答或者不答都讓人尷尬。因為,他們的問題里已經包含了堅定如鐵的看法。其實,他們說得也沒錯,特區聲色犬馬的夜生活在當年的內地絕對難以見到,那些問題的指向無非是在絢爛多彩的背后,必然隱藏著令人掩鼻的氣息,這種氣息就是他們內心深處所想表達的糜爛氣息。北京人要是聞到這股氣息,一般會說:臭得直掛鼻子,到這會兒還臭著呢!

可是,對于上世紀90年代初那幫懷揣著一點點可憐的理想,毅然踏上這片土地的年輕人來說,這里所有的氣息似乎都和他們無關,因為最初的時刻,別說什么花里胡哨的氣息了,就連呼吸都讓人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那時,生存的壓力幾乎也讓我喪失了對理想的理解和記憶。

1994年,我剛到珠海的時候,在一家內部報紙當編輯,說是當編輯,其實什么活都干,寫稿子,拉廣告,還跑過發行!老總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老總,完全是一個老板。所以老板不管那么多,一個人恨不得當三個人用,節省開支嘛!

那家報紙正處在籌備階段,準備出創刊號,因此特別忙,幾乎所有人都被撒出去拉廣告和跑發行了。我也不例外,進來快半個月了也沒見誰采寫過一篇稿子,何談編輯呢!于是天天大清早,和從陜西來的王新政裝腔作勢地出去跑報紙發行,在外面胡亂晃蕩一大圈,看看離開飯時間差不多了,就溜回去,吃了飯再溜出來,接著亂跑。

有一次,我倆準備去南屏鎮政府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讓他們訂幾份報紙,或者通過政府讓南屏所在地的公司訂些報紙,以解我倆多日來光跑卻沒有訂戶的壓力。可是由于我倆在車上睡著了,居然坐過了南屏,到了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趕忙下來,一問,才知道跑到了橫琴。反正都快中午了,坐回去趕飯點已經來不及了,索性自掏腰包買了兩個盒飯,就地坐在馬路牙子上狂吃起來。那時候真是年輕,胃口好,一盒飯幾分鐘便吃了個干干凈凈。飯后一根煙,賽過活神仙嘛!嘴一抹,就點上了煙。當時特區流行吸外煙,不是555就是萬寶路,我倆自然抽不起,又不便抽國產煙,只好買便宜的外煙,好像是美國產的駱駝牌香煙,當時四塊錢一包。

我和王新政多多少少都有些為坐過車感到懊惱,誰也不說話,邊抽煙邊開始打量四周,我這時才發現,沙灘綿延、怪石嶙峋,還有些偏僻的橫琴在呼呼作響的海風中,顯得有些寂寞,有些凄美。我提議,既然已經坐過趟了,我們干脆逛一下橫琴算了,順便上門問問,沒準還能訂出去幾份報紙呢!

于是,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在橫琴的空氣里,忽然就多出了兩個帶點煙草味的呼吸。

不知不覺,我倆走到了海邊,好像是一片淺海灘,不遠處有幾只漁船在海上晃來晃去,樣子有點像我和王新政。大海的對岸有著數不清的高樓大廈,在冬日的陽光里有些恍恍惚惚。“那邊是什么地方?看起來比這邊熱鬧,不會是澳門吧?”我問王新政。其實我知道問了也白問,他來珠海也沒多久,所以王新政根本就沒理我。王新政以前在大學里教書育人,膽子比我大,帶著我往前走,大概走了半小時,轉過一個海灣,看見前面有幾個人在海水里忙活,我猜測他們是不是在打魚,心里充滿了好奇,急著往前趕。王新政依然不急不慢地搖晃著兩條鶴一般的長腿。我倆走上一條架在海上的獨木橋,海水里的人早就發現了我倆,抬頭張望了我倆兩眼,我倆也不客氣,十分友好地回望了他們兩眼。

王新政問:“老鄉,對岸是什么地方?”我暗笑:誰和你是老鄉呀!

那幾個人好像沒聽見或者裝作沒聽見,王新政便又重復問了一句。其中有個年長的人似乎有點不高興,惡聲惡氣地說:“澳門啦,有什么稀奇!”

后來我才知道,橫琴其實是座島,由大橫琴島與小橫琴島而得名,是珠海146個島嶼中最大的一個。千萬年來因其地形與山勢,大小二島像橫亙在南海上的兩具古琴,漁歌唱晚,撫古思今。那次誤打誤撞到橫琴島上,觸目可及的竟然是澳門三島,最近處與珠海僅一河之隔,沒準當年我和王新政所站的那個地方就是離澳門最近的地方。我后來還專門去找過那個地方,居然沒找到。當年那幾個我以為打魚的人,其實是在養著名的橫琴蠔。橫琴蠔學名“牡蠣”,肉味鮮美、營養豐富,素有“海上牛奶”的美稱。再后來,我曾經多次跑到橫琴島上去吃蠔。而現在,再也不用跑遠路了,因為珠海所有的大小食肆都可以吃到橫琴蠔。食肆為了招徠食客,還特意為橫琴蠔想出了這么一句話粗理不粗的廣告詞: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直到去年底,我這個在珠海生活了差不多快20年的半吊子珠海人,乘著國務院批準成立橫琴新區的當兒,才知道橫琴之前并不是特區。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啦!

如今,我站在連接著澳門的蓮花大橋上,眺望著對面的澳門,想起當年我和現在已經當校長的王新政跑發行的那件事兒,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樂開了花:曾經的苦難怎么突然之間就成了一種幸福的回憶呢?

這時,一陣清涼的海風輕輕地掠過了我濕潤的臉龐。艾青在他的詩里吟唱道: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我想:這才是特區所富有的獨特的氣息,并在潛移默化中早已和我息息相關了。

我相信,時間不會太久遠,面積大過澳門三倍的橫琴新區一定比珠海還美。因為,這些年,我時常惦記著當初那些個懷揣著一點點可憐的理想的年輕人,他們和我一樣,終于可以大言不慚地說:特區,讓曾經無數次迷惘的我們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懂得了奮斗和生活的意義!

大姑乸記

早先大姑乸有一個站點,坐9路車沿情侶路在海邊拐幾個彎,就經過了大姑乸。遠遠望過去,大姑乸是一片高高矮矮、胖瘦不一的房子。大姑乸似乎一直就那么無憂無慮地在海邊呆著,像一個剛剛沖完涼的年輕寡婦,臉上洋溢著春光,心里藏著那么一點點曖昧的念想。然后,這點念想隨著穿衣的速度被一層一層的剝去了,直到豐乳肥臀被完全遮蔽,濕潤的青絲被完全風干,那絲溫暖的欲望最后卻變成了淡淡的哀傷。

時至今日,那副美麗的哀傷總是讓我念念不忘,難以割舍。

我剛來珠海的時候,怎么認也不認識那個“乸”字,查字典居然也沒這個字。我媽說:識字不識字,先識半個字。因為上面架了個“母”字,我便將它讀作了“mu”。有天跟一個朋友吃飯,不知怎么我說起了“大姑母”,那朋友笑笑說:“什么大姑母,還大姨夫呢!”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字讀作“na”。從此以后,只要有人談起大姑乸,我就一個勁兒地說:“大姑母,你說得是那個寡婦一樣的大姑母嗎?”直到把那人惡心得爬不起來才善罷甘休。

記憶中,大姑乸我去過一次,那時候我常和來自煙臺的朋友李學鋒去吉大的乖乖的酒吧,幾乎天天晚上泡在那里,主要原因是我們和那個被人叫做老板的蘇醒是哥們,其實蘇醒不是老板,真正的老板大都藏在后頭。蘇醒來自北京,是個挺有個性的女歌手,由于她只唱搖滾,加上又不愛忽悠,別的歌手一晚上連說帶唱能跑好幾個場,干巴巴的蘇醒每天晚上騎輛破單車氣喘吁吁地跑來跑去,不知道的人以為她跑七八個場呢,其實她最多跑兩個。過了那么兩年,蘇醒不做歌手了,突然改做了乖乖的酒吧老板。

在那里,我認識了老馬。老馬大學畢業就從西安來了珠海,具體什么時候來的我不知道,反正比我早。他在珠海搞雕塑,就是在人家酒店門前立個碑、畫個畫什么的,掙點兒小錢。業余時間去酒吧唱崔健的歌,給錢也行,不給錢也行,總之他喜歡唱,唱飽了就不餓了。剛好和我相反,我是聽飽了就不餓了,老李也是。那時我們怎么就那么熱愛崔健呢?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崔健。我一直固執地認為,看別人的演唱會給我錢了我可以考慮去不去,只有崔健的演唱會讓我掏錢我也哭著喊著去。

不知道為什么年輕的時候,我們總喜歡叫老劉老李老馬的,如今我們真的老了卻介意別人這么叫。老李說老馬每天的花消最多兩塊錢,幾片菜葉和幾兩掛面,景氣的時候就抽包紅塔山,我跟聽天方夜譚似的,怎么也不相信,便隨著老李去了大姑乸。那天傍晚,我終于在大姑乸村頭的榕樹下見到了傳說中的夜鶯,她們和大姑乸一樣,一副剛剛沖完涼的樣子。老馬租住在大姑乸哪個位置,我不曉得,但是老馬所租的房子讓我大開眼界,我從來不相信大學生老馬就住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小的沒法再小的屋子里。我在一股霉味里欣賞著老馬的油畫,油畫的旁邊掛著一把吉他,還有一封寫給他遠在美國的姐姐的信,那封信長達二十頁,是我長這么大見過的最長的一封信。讀著那封信,我突然想起了海子,想起了德令哈,想起了《姐姐》。頓時,我的眼睛模糊了……

那天晚上,我請老馬喝酒,還有很多天南海北的兄弟,差不多一直喝到了天亮。

那年,我們年輕,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

后來,我們喝多了,才知道天下的酒是喝不完的。

從那以后,大姑乸徹底消失了,確切地說,整個地球上再也找不到大姑乸了。多年來,我和那個寡婦一樣的大姑乸一直有一個難以忘懷的念想,我逮誰就問:大姑乸在哪里?大姑乸在哪里?所有人都搖搖頭,然后無可奈何地笑了。

再后來,我在很多城市看到了人民路,解放街,和五一大道,惟獨不見我親愛的、深愛的、最愛的那個大姑乸!

三灶記

印象中的西區一直是三灶,尤其是那句“借你一桶水,還你一桶油”,經典的如同格林童話,其實結果并沒有格林童話那么美,引得大家一片慘叫,最后只好作鳥獸散。

早些年的三灶我沒去過,只聽我的直接領導朱彤講過,說自己以前去三灶收購原始股,拎一蛇皮袋子錢,打個摩的再乘擺渡,然后坐上大巴,轟隆隆向西而去,眼看快到了,還得喊輛人力三輪車來,坐上接著顛簸,吱……一聲,以為到了,實際上沒有。非要走那么幾百米沙石路,才能到達三灶的腹地。蛇皮袋子本來是拎著的,折騰了一天,這時已經扛到肩上了。我的天吶!只聽得我頭皮發麻,兩腿發軟。不過,他又說:到了地方,顧不上歇歇喝口水,因為放股的人早等在那里了,三下兩下,把蛇皮袋子里的錢扒出來,再裝上股票,街上也沒什么轉頭,胡亂吃點東西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順著來時的路數再倒回去,把扛回來的蛇皮袋子直接扔給深圳來的大買家。嘿嘿,這一趟沒白跑,收獲不錯……舟車勞頓,辛苦啊,這年頭賺點錢不容易。來來來,喝酒。我趕緊把酒喝了,等著他往下說,可他卻只字不提。一直到今天,我都想聽聽朱彤的那次斬獲,到底是怎么個不錯法?我想:就朱彤那白條子一樣的身板兒,會不會數錢數得手酸,眼花,腰痛,要不就喊上我,讓我也過過手癮。

那個時候真好,聽上去就讓人心花怒放。因為,那些年,江湖上流傳著無數個發財的神話,最動人的莫過于那封簡短明了的電報:錢多,人傻,速來。(要知道,那時候別說手機、電郵了,裝部電話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一般情況下大伙都以寫信為主。因此,發封電報就像手里拿著大哥大,讓人羨慕不已)那封電報既精致又節省,在我看來,可以和海明威電報式的語言相媲美。我暗自替她們惋惜:完全有理由去當一個美女作家嘛,干嗎非要站到榕樹下搔首弄姿呢?不過,那個的確來錢快。這年頭,作家頂個屁用,很多作家的德行連雞都不如。

2001年剛剛開春,我終于隨著報社組織的記者采訪團,集體去了一次西區,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不是出了三灶就是進了斗門,我們穿街過園,走村訪戶。每次在回來的路上,我就想:去西區很快嘛!不需要那么折騰呀!

不過在我的經驗里,一個地方除了道路開闊、高樓大廈、產業集群這樣的硬件之外,最重要的一定是這個城市有沒有柔軟的地方,譬如人的精神面貌和生活態度,這些基本上決定了我們曾經走過的和即將要走的道路。當然,如何吃與怎樣喝最能體現人的價值取向。

正當我作更深入的思考上帝準備狂笑的時候,葛隆志在三灶急電呼喚我。我問你跑哪干嗎呀?

喝酒。

有必要跑那么遠喝酒嗎?

不是有必要,是很有必要。不和你廢那么多話,有說廢話的工夫你早就到了。然后他又說,誰在,誰誰在,誰誰誰也在。你不來嗎?

我一聽肯定是嘯聚,琢磨著這么晚了一定沒車了,順嘴說:沒車了,不去了。

沒想到對方不屈不饒,一點也沒放過我的意思,隔空大聲嚷道:大把車,你趕緊打的過來,我給你報銷。你要是不來,我下半輩子肯定不再找你喝酒。

想想下半輩子少了一個人和我喝酒,手一招,上了一輛的士,談好價錢,嗖的一下,就把我射到了三灶。真是沒想到,金灣的夜色竟是這般美好,頭頂上正好懸掛著一輪圓月,像一塊金黃的月餅,晃呀晃呀的,直晃得我有了今夕是何年的感覺。在日夜奔忙的歲月里,我似乎有好幾年沒怎么正眼看看月亮了,也不知道嫦娥在天上的日子過得怎么樣?有沒有為買房、買車和嫁人的事發愁?反正我們在地上過得一塌糊涂,一點也不舒坦。

坐在人聲鼎沸的夜市中,我們開始推杯換盞,吆五喝六,嘯聚從十點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我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嘯聚的人群好像并沒有散去的意思。他們在爭論時事,從9.11到薩達姆;他們在探討發財,從史玉柱到王石;他們在談論男女,從誰誰誰睡了自己的老板到某領導想睡誰誰誰沒睡成而氣絕身亡;他們在議論哪個城市最宜居,突然從成都拐了一個彎就到了珠海……

嘯聚終于結束了,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借著酒勁一路嚎叫: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

請把我留在這春天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

請把我埋在這春天里

……

我卻在想:朱彤那次到底斬獲了多少呢?

采訪記

大概是2001年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一想起那時候,心情就禁不住波焉波焉的涌動,都溢出來了,像半夜里夢見美女偷偷摸摸地遺了一把精一樣。那時候天特別的藍,樹特別的綠,空氣特別的清新,透明的風整天閑著沒事干刮來刮去,仿佛隔著板樟山都能透視到腳步匆忙的澳門。

有時候視野僅僅是一種感覺,目光所及的事物,往往沒被我們印證到內心,過去就過去了,像一縷煙云,而有些事物難以看到,卻被我們深深地埋藏在身體里某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是那么柔軟,那么纏綿,輕輕一動,即刻會生出些許感動,些許溫暖。這種感覺非常能夠證明某個時刻我們的心情的確不錯,呼風起風,喚雨下雨,邊張,卡窿,隨便摸,想什么摸什么!

那時候我在四樓當編輯,老總閑得蛋疼,差人喊我談話,鼓動我去機動部做記者。去就去吧,反正我年輕,也閑得蛋疼。事后別人告訴我:那可是黃埔軍校。瞧他那意思,老總的大班椅好像明天就歸我坐了!可能嘛,別逗我玩了,我膽小,我害羞,我怕事,我沒錢。我莞爾一笑,心想:什么黃埔軍校?管我么子事!

該干嗎干嗎,不就是掙碗飯錢嘛!拎冊本子,拿支筆,就走馬上任了,那時候電腦還沒完全普及,記者吃飯主要靠這兩個家伙,外帶兩條腿和一張嘴,滿世界亂跑。采訪雖然是一件比較好玩的事情,可是辛苦,跑不好還挨罵。不管怎樣,活著嘛,樣樣都辛苦。

茗剛剛研究生畢業,跑到我們這里做記者。第一次見她時,就像老師站在講臺上一樣,沖大伙笑笑,神情里略帶一絲不屑。我想:別看你今天不屑,明天或許還能挺著,最多后天你就屑了。

過了一段時間,年輕人很快就混熟了,便開始相互開起了玩笑,偶爾也會男女混搭在一塊出去采訪。我和茗也曾合伙采訪過一個關于珠海歷史文化的專題,因為這個題目有點大,所以前期投入的采訪量也相對多。我倆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在外面東奔西跑,有一次,我們大熱天跑到唐家共樂園,邊轉邊訪,然后急急忙忙又從唐家趕到梅溪牌坊。那時的梅溪牌坊,一站在跟前就會讓人肅然起敬,不像今天,完全是一副商業文化的嘴臉,充滿銅臭氣。說句實話,從梅溪牌坊改造之后我到現在壓根再沒去過。

一天到處亂跑,哪有時間思考。跑了一天,茗大概走累了,噘著嘴跟我說:“我累了,我們歇一下好嗎?”我想既然累了,歇就歇吧。于是我們坐在馬路牙子上開始遐想。想完了接著走,走了沒幾步,茗又噘著嘴跟我說:“我又累了,我們再歇一下好嗎?”然后又坐下來,這一次估計是瞎想。走走停停,這么折騰了許多次,等到太陽快到西區的時候,我們才拖著疲憊的雙腿從梅溪牌坊走出來,像兩只乏走狗。

誰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看挺累的。不過還好,我們的這次合作很愉快,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開了個好頭。

過了那么兩三年,茗突然決定要離開珠海,并且有些去向不明,她來告別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她:“我可以擁抱你一下嗎?”她沒回答我,而是直接站起身來,向我張開了懷抱。我深深地擁抱著她,眼睛頓時就開了花。我估計她現在都不知道,我當時在她身上獲得了一種親人的力量。我知道,我在珠海待得太久了,一個人孤獨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卻突然要走了,我像一個找到了家的孩子突然之間又迷失了方向。

我問她為什么要走?她告訴我:“我覺得珠海就像一個沾沾自喜的寡婦!”

我說:“反正我是走不動了,只有留下來和這個寡婦調調情了。”

寧財神說:活著就是靠運氣!這句話是句真話,大家可以相信。關于人生,不要想那么多,想多或者想少都不起作用,唯一起作用的就是運氣。道理很簡單,有些人天天晃在你眼前,可是一轉身就忘了,有些人雖然遠在天邊,卻讓人時常想念。

世界有多大人的心境就有多大,我想這句話大概是說給茗的。這些年,茗在廣州、北京、上海、杭州來回穿梭著,忙著自己的事情。我一直想告訴她:我想你!

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們每個人只不過是一張牌而已,在牌桌上大家都是一樣,至于重要不重要,首先要看什么時候需要,其次要看能不能摸來,如果提前聽牌了又及時地摸到了和牌,那這張和牌當然在這一局就顯得彌足珍貴了,但在下一局沒準這張和牌卻是被先打出去的爛牌。如果沿著這個思路琢磨一下,大家一定明白,孰輕孰重?誰說了都不算,只有摸到了才算。其實,人生不過如此,寂寞總是多于熱鬧,何來的輝煌呢!

夜行記

飛機一落地,懶懶散散的雪就迎面撲來。說起來,我差不多有十年光景沒親近過雪了。憋了兩個多小時,讓俺先抽口煙再說。我點了一根煙,裝腔作勢地打量著2010年大年三十下午的灰蒙蒙的咸陽。

如果說祖國的地圖像一張肥碩的老羊皮,那整個西北就是一只羊后腿,陜西就是羊后腿的關節,如果到了羊蹄子,就是我要去的那個地方了。以前有人形容祖國的地圖像只大公雞,我一直覺得不好,公雞再大也是只雞,沒有老羊皮那么滄桑,那么筋道,那么耐磨。老羊皮多好,覆蓋著祖國的山川河流,沉甸甸之外,還暖融融的,很有一股子張力。

我父母是1958年去支邊的,不用掐指算,都快40年了。自從他們1997年回了安徽老家,我幾乎再沒踏足過這片寂寥的土地。父母在哪里,故鄉就在哪里,從小到大我一直就這么覺得。我在珠海的時候,常有人問我是哪里人?我說我是安徽人,有人死活不相信,好像我說我是安徽人就相當于說我是他爹一樣。我在沒有任何辦法讓他相信的情況下,一般會說:我哪里人都不是,我是二轉子。他干瞪一雙驢眼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便說:意思就是我是雜種!他們見我這樣說,于是不吭聲了,像一頭被閹割的豬,開始拱食吃。我一直搞不清楚,這些人的腦袋是不是被屎糊住了?哪里人很重要嗎?我總不會說我是德國人、法國人吧!對待這樣的人,我大多數采取這樣的態度:我就逗你急,最好急死你!

好多年沒來過西北了,這次乘著二哥還沒離開,我和老婆匆忙趕過來,就是為了再好好啃一下那根羊蹄子。人生其實就是給自己留個味兒,以后有閑暇了慢慢再回味。

二哥和二嫂特意開車趕來接機,二哥說:“趕快走,不然大雪就要封山了!”二話不說,上車走人。漸漸地,咸陽就不見了。還有什么地方不見了,可惜我不知道哪些地方。

出了陜西,進了甘肅,天快擦黑時,老遠就看見了那座被人吹高的六盤山。看是看見了,可跑了好長時間就是到不了跟前。雪越下越大,在車燈里狂亂地舞動著,像抽了風似的。

車在光明和黑暗中不停地穿梭著,等我一覺醒來,我們終于鉆進了隧道。二哥說:“過了隧道就不遠了。”

出了隧道沒過多久,在一個拐彎處,一輛來自江西的油罐車翻進了溝里,車屁股卻橫在馬路中間,導致許多大貨車擁擠在馬路的兩側,散步一樣行駛著,有一些干脆停滯不前,司機或許等的無聊,下車放起了鞭炮。

真有意思,大年三十晚上,我以為全國人民都會躲在家里,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像我們這樣往家趕的人估計少之又少。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么多人出來拉貨,向南的,往北的。正應驗了那句唱詞: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川流不息的大貨車讓我不由得感嘆:掙錢是為了大年三十,大年三十是為了生活!

在這段坡路上,所有南來北往的車幾乎僵持了三個小時,才開始慢慢啟動,路面上結了冰,很滑,雪落到冰面上,更滑。我們的車一直在原地打轉,似乎出現了走兩步退三步的意思,我急忙下來推車,腳還沒站穩,人就失去了控制,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摔得我兩眼直冒金星,半天都沒緩過神來。都說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前程,可是我現在爬都爬不起來,哪里還顧得上照亮前程?

后來在當地人的幫助下,小車終于爬出了這段冰雪交融的上坡路。上得坡來,大雪白茫茫一片。二哥說:“訂好的酒席已經涼了,等回去了,我給你煮羊蹄子啃,香,特別香,我都聞到了。今年的大年三十過得很有意義,有這么多、這么大的雪花夾道歡迎我們,這是你在南方見不到的。”說著話,一腳油門,車便鉆進了無限蒼茫、充滿動感的雪夜里。馬上就要臨近新年了,這時的馬路上,居然看不到一輛南來北往的車。我知道,他們終于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向西,向西,再向西,我忽然看見,在雪夜的最深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火。我知道,落滿雪花的那個地方就是羊蹄子了。

醉酒記

李白有詩為證: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一直到現在,我一讀李白這首詩渾身就哆嗦,血液一下子就突突到了腦袋上,就像被電擊了一樣,什么都不想,就想著哭。世界上自從有了李白,夢想當詩人的人完全沒必要再寫詩了。當然,非要寫那就寫寫李白不感興趣的題材。李白已經把酒和月亮寫絕了,誰敢站出來說他的詩比李白寫得好?我一直這么想,我身邊的或者以外的那些瞎折騰的詩人們,最好不要涉及這兩個領域了,寫了也是白寫。

我喜歡嘯聚,尤其喜歡聚眾喝酒,一個人喝悶酒多寂寞呀!我猜測李白當年獨酌時肯定是沒有任何辦法了,良友不在跟前,又不想和無聊之徒飲酒,那只好自己獨酌了。說起來,這是一種境界,像我等俗人只會嘯聚了。

我喝酒就沒有李白那么純潔:把酒花間里,玩笑明月間。我喝酒頂多是在888商業街的小樹林里抑或吉大的某棵大榕樹下。所以,朋友經常拿我開涮:“珠海的樹林能夠這么蔥綠茂盛,絕對離不開你的辛勤耕耘。”

大概是前年秋天的一個傍晚,我在大街上跟個游狗似的晃蕩,漫無目的地路過了一家大排檔,老遠聽見有人扯著嗓子喊我。我扭頭一看,靠!狗日的一桌子人我基本上都認識,他們光著膀子,個個面紅耳赤,人手一瓶吹得正歡,看樣子已經出現了喝高的征兆。他們嚎叫著與我一一擁抱,像擁抱久別重逢的親人。我不知道他們擁抱我是什么感覺?要么是大猩猩,要么是狗熊,我不得而知,反正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擁抱剛剛上岸的鲇魚,光滑,順溜,而且體味豐富。擁抱過后又相擁而做,然后開喝。

那場酒一直喝到凌晨兩點還是三點,我記不清了,唯一記住的是我上了一輛的士后,什么都不曉得了。我在睡夢中想翻一下身,等我像王八一樣終于翻了一下身后,迷糊中睜了那么一小眼,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家里怎么會出現這么多陌生人的大腿?那些大腿在我床前走來走去。我一激靈,就完全清醒了,這時我才發現,我既沒有睡在家里,也沒有睡在床上,我是睡在人行道旁的花壇上!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我居然沒掉下來!睡得真夠高明。

我好像被馬蜂叮了一下,迅速坐起來,顧不上行人像逛動物園一樣打量著我,趕緊拉開我那個臟兮兮的帆布包,一看,我親愛的8000塊錢,正慈祥地望著我。

這個時候,我才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睡到了鳳凰北,要知道,鳳凰北和我家剛好是相反的方向。我開始回憶昨晚的情景,都快把腦袋想破了,也沒想起來我是如何睡到鳳凰北的?

昨夜沒有月光,洗盡鉛華,天上倒是掛著一顆剛剛破殼的蛋黃,血淋淋地照著我的寂寞,我的孤獨!

別人喝多了是急著回家,我喝多了喜歡在灑滿燈光的大街上暴走,那種感覺就像劉邦殺了屠夫項羽一樣,痛快無比!

李白依然唱道: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學車記

新世紀剛剛過去不久,有一天,和鐒宇跑來跟我說:乘著改革還沒啟動,我們去學車吧!學就學唄,仿佛明天就有車開似的。豈不知,自從我學成歸來一直到現在,壓根就沒摸過車,連公家的車都沒摸過。稍微年輕的時候,咋就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好像都有些不要臉的味道了!

別人學車我不知道辛苦不辛苦,反正我是挺辛苦的,因為長期上夜班,所以下班往往已是凌晨,回到家睡覺時差不多三點了,第二天大清早師傅會開著他那輛即將退役的破面包準時等在樓下。不得有誤,過時不候,這是第一次訓話時就嚴肅交代過的。理論課可以躲奸溜滑,駕駛課當然要上,那可是實彈演習,不然五千塊錢不是打水漂了。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是唱著《國際歌》起床的,然后睡眼惺忪地跑下樓,上車就往最后那排長椅上躺,倒下便睡。晃晃悠悠一直睡到位于唐家的練車場,感覺像睡在搖籃里。到了地方,我也不急著起來,因為車上有五位學員,每位學員都要圍著小山坡轉一圈,所以我可以再睡五圈,直到師傅喊我,我才迅速爬起來,挺直腰板,系好安全帶,上坡啟動,下坡停車……

中午大家集資請師傅吃飯,師傅是唐家本地人,叫什么我現在一點也想不起來,只記得長得比我好看多了。師傅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幾次暗示我們考上駕照后能請他吃頓海鮮最好。除此之外,他好像對老鼠肉也情有獨鐘,記得有次去西區練車,回來時順道拐進了斗門,師傅要帶我們去吃老鼠肉,聽著新鮮,吃著更新鮮,我只吃了一小塊當即就吐了出來,師傅卻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說:“不要害怕,這是吃甘蔗長大的老鼠。”師傅一點不謙讓,將一鍋老鼠全都裝進了自己的胃里,其他人卻沒吃上幾嘴。

吃甘蔗長大的老鼠?天知道它們是吃什么長大的!

可惜后來我親歷的一件事沒讓我提前碰上,我估計師傅知道了,非把當年所吃的蔗鼠想盡一切辦法給吐出來。

有天晚上我和朋友在檸溪吃燒烤,正喝得起勁,遠遠看見有一束燈光在街邊的垃圾房前晃來晃去,我對朋友說:“今天是什么日子,鬼火怎么提前出來活動了。”朋友醉眼迷離,扭頭看了一眼說:“什么呀?那是撿垃圾的人。”

此時我剛好尿急,毫不猶豫起身趕往垃圾房,那可是我經常撒野尿的固定地點。走到近前,果真有一個人,頭頂一盞礦燈,手拿一把叉子,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里翻得正起勁,見我過來抬頭看了我一下,繼續翻。我一邊撒尿一邊看他翻,不明白他到底在翻找什么?禁不住問:“你在找什么?”那人一副懶得搭理我的神態,依舊在翻,攪得腐敗的酸臭氣一陣接一陣地撲過來,呼吸都有點困難。我憋住氣忍不住重復問了一句,這次他終于開口了:“找什么?你說找什么?找老鼠唄!”我一聽是找老鼠,更覺得奇怪,湊上去,遞給他一根煙,那人見我給他遞煙,連忙客氣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你撒尿了。”我趕忙說:“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你找老鼠了。”起初我以為他是位熱心義工,三更半夜跑出來幫大家鏟除四害,就問他:“你是在消滅老鼠?”那人答:“消滅老鼠?我哪有那閑工夫,我在逮老鼠?”我問他你逮老鼠干什么?那人神秘地告訴我:“賣給大排檔,給那些喜歡吃老鼠的人吃。”我的天,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無從知曉我師傅現在還熱不熱衷于吃老鼠了,我想這是他個人的愛好,我自然無權過問,何況我也無法聯系到他,無法將這個可怕的信息傳遞給他。

不過,在后來跑長途期間,我師傅說過的一句話,恐怕讓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了。師傅跟我說:有車的時候要想著沒車的時候。他的這句話讓我把玩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回味無窮。于是我在這句話的基礎上,常常這樣肆意聯想:有飯吃的時候要想著沒飯吃的時候,有酒喝的時候要想著沒酒喝的時候,有錢花的時候要想著沒錢花的時候,有朋友的時候要想著沒朋友的時候,有女人的時候要想著沒女人的時候,有官當的時候要想著沒官當的時候……

師傅說得再高尚,不是照樣惦記著吃老鼠,同樣惦記著讓我們請他吃頓海鮮。如果天天請他吃海鮮,沒準他還能說出更為高尚的話來。現如今,高尚的話誰都會說,而且一個比一個說得好。至于能不能成為一個高尚的人暫且不表,首先要立志做一個高尚的人,這起碼是一個不俗的追求。做一個高尚的人抑或立志做一個高尚的人,的確不是一件像吃老鼠或者吃海鮮那么容易的事,除了天時,地利,人和,最后還要看造化。

不信比比,看看誰比誰高尚?當然,猛地看上去好像一個比一個高尚。

相親記

二十多歲的時候,我老媽曾經強制性地帶我相了一回親。她跟我說:“媒人說,那女子出落得可乖巧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跟著去了。好像不到十分鐘就慌慌張張出來了,估計板凳都沒坐熱。我當時是坐著還是站著,實在想不起來了。依照今天的情形,我八成是站在那里發呆,一臉的茫然。

世界都茫然了,我干嗎不茫然!

回來的路上,我媽說:“別說你看不上,就連我都看不上,臉也太黑了,都快趕上非洲人了。媒人還說長得如何好看呢,原來長成這樣,說話也五六不靠的。別說你想跑了,我進門打眼一看,心就亂了,然后她一說話,心就徹底涼了,開始盤算趕緊找個什么借口早點走掉呢。看來誰都能相信,就是不要相信媒人的天花亂墜。真后悔當初沒聽你的,壓根就不該來。”

我推著那輛我老爸退役給我的破鳳凰,點了三次頭,說了三聲就是。然后認真地看了一眼我媽,我老媽滿臉的春風得意,像見了毛主席一樣高興,頭都沒回一下。看來她和我一樣沒有一點遺憾,于是我雙手一撐就跳上了自行車(那時候真是年輕,跳著上自行車就跟玩兒一樣,現在肯定不行了,跳不好沒準自己給自己做了絕育手術),我馱著我老媽,我老媽摟著我的腰,惟恐掉下來似的。

我老媽從來沒學過騎自行車,別說學習騎車,就是坐車,她都有點心驚膽戰。沒辦法,她天生脾氣大膽子小。記得有次她單位里集體去崆峒山游玩,順便帶上我和我弟弟去開眼,結果大老遠趕去,她自己不上山倒也罷了,卻不容許我哥倆上山,還美其名曰:“山上有山上的俊俏,山下有山下的美麗,他們去看他們的山,我們來看我們的水。”我弟弟打小聽話,十分知足地跟著她在山下的水庫邊瞎轉悠,我卻是一百個不情愿,悶悶不樂地尋找著逃跑的機會。后來上山的機會是讓我找到了,可等我尾隨一眾人興高采烈地下了山,卻就地挨了一頓毫不客氣的打。太委屈,實在太委屈,一直到今天還在委屈著吶!

我勾腰彎背一陣狂蹬,我老媽在后面惶恐不安地大喊:“慢點慢點,還要娶媳婦吶!”我拉一下剎車將車速減下來,這時我老媽說了一句讓我高興了好多年的話:“我家老三怎么會找這樣的老婆呢?真會開國際玩笑!”

隨后,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跑到了珠海,或許應了我媽那句話,頭幾年我對找媳婦沒怎么放在心上。心想: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睡到我床上也會跟人跑。后來發現根本不是這回事:是你的都會跟人跑,何況不是你的。世道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還像半截木樁似的站在原地踏步呢,太不懂得與時俱進了。

有一段時間我經常這樣責備自己:就你這樣的,居然好意思在特區混?

大概從2000年算起,我的相親之路光榮地拉開了序幕,十年下來,所見的女人沒有一個營恐怕也有一個連了。每次相親都讓我百感交集,每次都跟上了一回崆峒山一樣。以至于后來我總結出了很多經驗,最根本的一條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首先要從張羅者嘴里打探到五花八門的信息,然后在迷霧籠罩下的姹紫嫣紅的春天面前,再作出見或者不見的判斷。不然,花冤枉錢不說,還要上一次崆峒山再挨一次打。說句心里話,我這輩子都不想上崆峒山了。

知子莫如母,還是我老媽及時提醒了我。以前家里好長時間都不給我打一個電話,后來發展到一天一個,內容全都是督查督辦。臨了她在電話里埋怨我:以前你上學的時候,經常有女同學隔三岔五跑到家里來找你,現在怎么一個都不來了?她老人家哪里知道呀!以前是模擬演習,現在是荷槍實彈。

不知道為什么?現在誰要是跟我說起愛情,我一聽到這兩個字心里就會不由自主地想發笑。愛情,哈哈,聽起來真新鮮,說得跟真的一樣,靠得住嗎?是不是江湖上美麗的傳說啊!經驗告訴我:有結果的不一定是愛情,是愛情的不一定有結果。

三十歲以前,在愛情面前,生活是個屁;三十歲以后,在生活面前,愛情是個屁。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絕對,當然,在相對的情況下肯定會發生無限美好的愛情,而且是千古流芳、萬世傳誦的愛情,但是這種愛情恐怕要等到大家伙都一窮二白的時候,沒有貧富了,沒有高低了,天幻亂墜的愛情,純潔無瑕的愛情,親密無間的愛情,彌足珍貴的愛情,至高無上的愛情,海枯石爛的愛情,一定會如期而至!

不信,那你就把一捆一捆的英鎊、歐元和美金搬到自家獨立的大陽臺上,然后站在上面,手拿高倍望遠鏡,翹首盼望一下,你的可人兒一定會開著你的跑車,帶著她的嫁妝呼嘯而來。

巢穴記

暮色四合,倦鳥歸巢。不要說看到這樣的情景,就是想一想,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幅無與倫比的十分凄美的詩意圖。可是在現實生活中,絕對沒有這樣的詩意了。即使有,那也是破碎的。哪個城市里沒有一顆破碎的心呢?

鳥有巢,狗有窩,龍有潭,虎有穴,所有的動物都有自己的歸屬,何況人呢,怎么著也得有一間自己的屋子吧。

我剛來珠海那會兒,一到孤獨的晚上,看見別人家窗戶里飄出的那束燈光,外加一縷肉香,我就忍不住的直流哈喇子,樣子像極了那種滿臉打著褶子的狗,哈喇子都快拖到地上了,便使勁地甩,直甩得肉臉亂打顫,哈喇子被甩了一地,到了也沒甩干凈。直到走遠了,還禁不住回頭張望一下,表情也是皺皺巴巴的,心想:我什么時候才有自己的一個巢穴呀?

沒有自己的房子,在感覺上,自己終究還是一個城市的過客,哪怕有山有水有大海,好像也和自己關系不大,又何談里仁為美!

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依照三家村學究的解讀就是:“孔子說,我們所住的鄉里,要擇仁人的鄉里,四周鄰居,都是仁人君子,就夠美了。如果你選擇的住處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說你是明智的呢?”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孔子的另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子還說過這么一句: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聽起來繞人吧,沒繞死你已經不錯了。說句實話,孔老二就是一個喜歡繞人的人,直到把你繞暈了,他才乘機好好己欲一下。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許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貴妃、不許布衣娶個老婆。

事實可以佐證,孔老二的確有些操蛋。在他的世界觀里,人與人從一落地就是蓋了等級印章的。從一些作品、歌曲、詞匯、稱謂、物件等都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不光是我們這里的人,整個地球上的人都是有等級之分的。順便看看這兩個詞匯你就明白了: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雖然都是家,可家里家外就完全不同了。這些制度都是誰制定的?往白了說,就是像孔老二這樣一些一心想擠進貴族階層的人制定的。如若不信,你也可以去問問司湯達,于連都采取了什么樣的手段心向往之?

我不知道世界上哪里來的這么多仁人君子?從今天的居住來看,我就不覺得好人都住在一起,倒是有錢人都住在了一塊。當然,窮人不一定全是好人,有錢人不一定全是壞人。倘若單從好人與壞人來區別,那就顯得多少有些武斷。實際上,古時候的里仁和現代的小區,從來就沒有簡單過。如果壞人都住到了一起,那是遠離都市的監獄,如果好人都住到了一起,那是柏拉圖的理想國。

“四十而不惑”也是孔老二說的,我如今已過四十了,雖然我的身體不迷惑了,可是我的內心卻越來越糊涂。能怪誰呢?誰也不能怪,時間才是萬物生長的罪魁禍首。

反正大家都在一個鍋里熬著,那就慢慢熬著吧!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從來就沒見過誰會把熬到的官主動讓給能人來當,別說讓位了,即便是引咎辭職都是一百個不情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委屈得往往像個沒吃到糖果躺在地上耍賴皮的孩子。

我一直暗暗慶幸,最后,我終于擁有了自己的一個巢穴。每當打魚歸來,眼看著呼嘯的臺風尾隨而至,不由得長出一口氣:有個巢穴真好,沒事干了,舔舔自己雖已結痂但又發炎的傷口,聊以自慰。

責任編輯 包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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