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
榻梢的毛氈冷落到夏季
鋪成地毯,帶著些油漬,反射的明媚灼眼
老屋早就塌了,只余下如叢林般的
梁柱,她們不會生長出新的杜鵑與月季。
是的,很久沒有像樣的日夜拿來炫耀
我把土堆和碎石塊攆開,留下穿堂風
任其撈出水缸中的玉卵——
關于這些黏稠的瑣碎
他人都不知曉內情,我也不知曉,
他人做此行徑,唯獨我難以取舍。
我修剪星星的伊始,周" 便無聲地退散
蟋蟲一應和,小蛇從灘涂的鵝卵石縫間探出頭
立刻找土扎根,多羞愧啊,仿佛多么富有
其實只是偏好翻閱自己的獨白。
人間觀察
我的另一個名稱躲進人群。
閣樓的可能性被四面白熾光源所猜測
捕獵者的目光已然化作滿身皮屑
他們在房間外踱步,姿態不可名狀
低頭看到我,佯裝臨摹自己。
因此我推測,人們的羞恥是一種修辭
假若灰色的輪廓照常在黎明之前擴張
汗水直至知曉之后流盡,沉默
如何在持續之中寬恕我?
與諸多石化的喬木迎面而過時,天賦
量化為冷風,在意他們是否常青
正如從一粒種子不能斷定幾顆
果實長出日后。每棵根部的
對話都談不上古老
被海浪腐殖、裸露了千萬次
比時間涓涓般泄密更為兇猛
愛人時刻
眼看著一切都即將結束
你把銀色的細鏈綁在腳踝上,輕輕翹起額頭
將下次的再會定在圓月——哪有月
大雪從過往掩蔽我們的行跡,包括天氣
卻遮不住你,但你美得我都看不清你的臉
只聽到每說完一句,就加一個句號
仿佛彼刻用消亡宣告此刻的叛逃。
你的素白,是夜的素白
代表某種難以名狀的旺盛中持續著生活
慫恿我堪堪辯駁。實質上
寥寥時日的變幻,人不能
對其境況有所依賴或指向
進化的途中,擁抱是喘息最好的交通崗。
是的,如羊脂的寶玉晶澤冷調
搭配殘雪裸露出夜的肌骨
誰能不愛憐此般風情?
眼看著什么都必須結束
四處無人的灰暗曠野中,枯草泛起生機
竄走在月色尚且無垠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