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是西安最好的旅游名片,“煙花三月下揚州”讓揚州城不朽千年,“飛流直下三千尺”令廬山瀑布盡人皆知……這些唐詩,將那些詩人、那些城雕刻進時光里,寫盡人生的得意失意,綴滿人間的春花秋月。四川大學教授王兆鵬和團隊根據“唐宋文學編年地圖”的大數據信息,結合學術研究成果,編出了《唐詩排行榜》,讓我們一起來領略那些榜上有名的十大唐詩之城。

西安古稱長安,是唐代的都城,“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這里也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國際大都市。春日曲江宴飲、秋日終南山色,皆為詩人吟詠的主題。這里是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的起點,見證了孟郊登科后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也留下了白居易“慈恩塔下題名處”的意氣風發。長安的月光、烽火、落花,承載著詩人們最輝煌的記憶與最深刻的嘆息。

武漢,地處長江與漢水交匯處,唐代分屬鄂州(武昌)和沔州(漢陽)。在唐詩中,它是一座“流動的城”——崔顥的黃鶴樓,“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承載著千載鄉愁;李白的“孤帆遠影碧空盡”,劃破了盛唐的天空;漢陽古渡更是很多送別詩的誕生地。它是文人漂泊的驛站,也是江湖氣質的縮影。

洛陽,作為唐朝的東都,與長安并稱“兩京”。它不僅是繁華的都市,更是無數詩人筆下歌詠的對象,承載著盛唐的浪漫與中晚唐的滄桑。“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劉禹錫寫下洛陽的極致繁華。杜甫經歷安史之亂,晚年常在詩中憶洛陽:“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正如韋莊所言:“洛陽城里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洛陽,是唐詩的另一個故鄉。

李白一生至少去了6次揚州,“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他的這句詩是“淮左名都”揚州最好的名片。杜牧被貶后,是揚州的風物安慰了他,“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當時的揚州文化繁榮,商賈云集,“二十四橋明月夜”的瘦西湖、禪智寺的芍藥為其標志性景觀。中唐詩人徐凝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正是唐代“揚州情結”的經典體現。
《全唐詩》收錄的邊塞詩中,以“涼州詞”為題或以“涼州”為背景的詩作有100多首。廣義的涼州,囊括了河西走廊的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是軍事重鎮。這里既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異域風情,也有“黃沙百戰穿金甲”的壯烈情懷。王翰、王之渙、王昌齡等詩人以涼州為背景,寫下了唐詩中最豪邁蒼涼的作品。

南京, 唐代稱金陵、建康、江寧,作為六朝古都,在唐代雖非政治中心,卻因其厚重的歷史底蘊和獨特的江南風物,成為詩人憑吊興亡、寄托情懷的文學圣地。從李白的“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到杜牧的“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再到劉禹錫的“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金陵城的一磚一瓦都浸透著唐詩的蒼茫與風流,金陵懷古成為唐詩中經久不衰的母題。

蘇州,古稱姑蘇、吳郡,在唐代是江南經濟文化重鎮。寒山寺因張繼一首《楓橋夜泊》名揚天下,成為蘇州的文化符號。張繼的鐘聲,敲打著游子的無眠;白居易的山塘,流淌著市井的煙火;韋應物的郡齋,沉淀了文人的清雅……蘇州在唐詩中如一幅水墨長卷。“吳中多詩人,亦不少酒酤”,這座城,用它的溫潤與詩意,滋養了唐詩中最靈動的江南。

成都因織錦聞名,錦江是唐詩中常見的意象。張籍有《成都曲》——“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熟”;諸葛亮曾在萬里橋送別使臣——“萬里之行,始于此橋”,這里成為送別勝地。武侯祠則見證了蜀漢記憶與文人詠懷——“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不過,成都在唐詩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是,這里庇護了大詩人杜甫的晚年,“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這座天府之國,不僅是避難所,更是詩意的棲居地。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僅憑這一句,廬山瀑布所在地九江便可躋身唐詩名城之列。不過,與九江淵源最深的是白居易。九江(古稱江州)是唐代官員南貶的必經之地,江州司馬白居易在此寫下千古絕唱《琵琶行》。從意氣風發的“長安才子”變為“青衫司馬”,白居易在九江找到了精神歸宿。他在廬山建草堂,與當地文人唱和,形成“江州詩派”。九江既是失意者的療傷之地,也是詩人的靈感源泉。

杭州,古稱錢塘、余杭,在唐代已是“東南形勝”之地。西湖的煙波、靈隱的鐘聲、錢塘江的潮水,成為詩人筆下靈動的江南意象。宋之問《靈隱寺》是唐代最早詠杭州的名篇,“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寫出了靈隱寺的恢弘與錢塘潮的壯闊。白居易曾任杭州刺史,疏浚西湖,筑堤蓄水,并留下200余首詩詞,西湖的“白堤”即因其得名。離開杭州后,他仍魂牽夢縈,“江南憶,最憶是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