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在距今2000年左右的漢代,犬類便以多重身份融入人類生活。它們或于清晨隨主人漫步嬉戲,或于夜晚靜守門前警戒,既是守護家園的“保安隊長”,也是陪伴左右的暖心“毛孩子”。如今在河南博物院的館藏中,就有一只來自漢代的“汪星人”——綠釉立姿陶狗,以憨萌姿態靜立展柜,好似訴說著千年前人與犬的溫情故事。
細觀這座通高32.5 厘米的陶塑,工匠將細節刻畫得尤為生動:小狗雙耳豎直挺立,雙眼炯炯有神,四肢肌肉線條遒勁有力,卷曲的尾尖定格著搖擺的動態韻律,盡顯鮮活神態;腋下帶狀系絆與背部的拱形結扣相呼應,頸部項圈下懸垂的鈴鐺紋飾清晰可辨,仿佛下一秒就會隨著小狗的步伐叮當作響,重現千年前古人牽犬出行的生活圖景。通體覆蓋的低溫鉛綠釉不僅彰顯工藝水準,更賦予文物超越時空的生命力。
在漢代社會,犬類不僅是看家護院、協助狩獵的實用幫手,更被古人賦予忠誠勇敢的象征意義。基于“事死如事生”觀念,陶狗常作為隨葬品出現在漢代墓葬中。這些陶狗造型風格多元:既有寫實之作,精準刻畫犬類的肌肉線條與身體比例;也不乏大小形態各異、略帶夸張的裝飾性作品。古人將陶狗隨葬,既希望其守護墓主安寧,也寄托著逝者在彼岸世界仍有忠伴相隨的美好祈愿。
這些陶制“汪星人”,更是漢代社會與手工業發展的生動寫照。從陶狗佩戴的項圈能看出當時人類對犬類的馴養與管理;其表面豐富的彩繪紋飾,從色彩搭配到圖案樣式,反映了漢代獨特的審美風尚與文化意趣。綠釉陶狗所采用的低溫鉛釉技術,不僅賦予陶器溫潤瑩亮的釉色質感,更顯著提升器物的防水性與耐用性,這一工藝不僅是漢代制陶技術的重要標志,更生動展現了當時手工業的卓越成就與創新智慧。
除河南博物院外,全國多地漢墓均出土過形態各異的陶狗,共同勾勒出多元的漢代養犬圖景。四川博物院所藏的出土于成都天回山崖墓的陶狗高逾70厘米,頭部寬大、耳朵下垂、造型雄健威猛,反映出西南地區獨特的文化審美與生活環境;陜西歷史博物館的漢代綠釉陶狗因怒目圓睜、犬齒外露的兇猛形態被網友戲稱為“哮天犬”;三峽庫區出土的漢代彩繪陶狗現藏于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其體態渾圓,挺拔站立,彩繪細節更是映射出巴蜀地區的富庶生活;上海博物館的東漢黃釉陶狗則通過線條夸張化處理,強化了守犬的機警神態,凸顯漢代陶塑的寫實美學。
這些形態各異的“汪星人”跨越時空對話,構成漢代寵物文化的全景長卷。它們記錄著人類對犬類從實用馴化到情感寄托的認知轉變,更見證著古代工匠“以土為媒,塑魂其中”的藝術造詣,更讓今人在凝視的剎那,觸摸到2000多年前那份溫柔相伴的永恒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