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歷史的記憶 重拾消失的文化

當時間送走了滴漏，當城市遣散了炊煙，當現代告別了歷史，我們才發現，有些文化已經遠遠離我們而去了。“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闌干南斗斜”“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唐詩中的寧靜、宋詞中的傷別在更聲中越釀越濃。而如今，更聲已隨著時代的變遷消失在歷史的記憶中。下面，讓我們一起品讀《老程的打更聲》，聆聽歷史的回聲，重拾消失的文化。

【本期導讀】

閱讀本文，你將有以下收獲：

1.熱愛源遠流長的中國歷史文化，增強文化自信。2.關注社會現象，豐富人生體驗。3.理解外貌描寫、動作描寫、語言描寫、神態描寫、心理描寫等方法對塑造人物形象的作用。4.理解欲揚先抑、設置懸念、插敘、烘托等寫作手法對突出文章主題的作用。

【選文精讀】

老程的打更聲

張曉根

① 老程頭戴灰色氈帽，身著印有“更\"字的紅外套，提著銅鑼，亮起嗓音唱：“清早起，長精神，要到汴河街來打更\"他每唱兩句，就用榔子敲三下鑼，一頓敲打和高唱后，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從外貌、動作等方面展現老程的整體形象，交代老程特殊打更人的身份，激發讀者閱讀興趣，為下文具體表現老程的性格和品質作鋪墊。）

② 早聽說老程在汴河街打更，以為不過是景區營銷的把戲。這次親眼見他敲鑼打更，我面帶壞笑，問老程白天為何打更。他停住唱腔，瞪著眼睛，“安全巡檢侍衛”的三角彩旗擺動，旗角就對著我。

③ 他捋了一把濃密的八字胡，指著岳陽樓的方向說：“那是魯肅的閱兵樓，現在湖里沒了操練的水兵，樓仍在那里。\"我腦子一下短了路，想不明白打更與岳陽樓有什么關聯。老程沒多講，轉身繼續往前去，“胱胱嚨”三聲鑼響，他用花鼓戲調唱：“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吮嚨嚨”，又三聲鑼響，再唱，“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④ 暖暖的陽光下，汴河街煙火氣十足，冒著熱氣的小吃店一字排開。人群熙攘，歡聲鼎沸，汴河街變成了一條河。老程不怕人多，鑼聲一響，榔子一敲，人們閃開一條道，紛紛仁立街道兩旁，打量這個一邊敲鑼一邊唱戲的更夫。汴河街氤氳的煙火氣好像被老程攪得升騰起來，歡笑聲，談論聲，一串串掛在古色古香的檐角上。

（暖暖的陽光和煙火氣十足的街道渲染了溫馨和諧、充滿生活氣息的環境氛圍。人們的歡笑聲、談論聲烘托出老程特殊打更人的形象。）

⑤ 我跟著老程穿行汴河街，鼻腔塞滿各種小吃的香味，耳里充盈著花鼓戲的腔調。我似乎慢慢品出他白天打更也有一種味道，汴河街這條聞名一方的美食街，以老程的更聲和唱腔為佐料，色香味俱全。可如此罕見的打更法，難道僅僅是為汴河街添點佐料？

⑥ 我們左拐右拐，一座老戲臺突現眼前，匾上“岳舞臺”三個金黃的字閃著光芒。空蕩的戲臺上，忽然吹來一股湖風，一場悲歡離合仿佛就要上演。老程深情地望了一眼岳舞臺，剎住唱腔，坐在臺下的條凳上休憩，面對我這個對他頗有微詞的人，目光炯炯。我對他溫和一笑，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他并沒直接回答打更的事，而是給我講古人如何掌握時間。目測太陽、公雞打鳴、滴漏沙漏、更夫打更，都是最原始的手法，鐘表出現后，它們湮沒在歷史的煙塵中。他話鋒一轉，說在這條古街上打更的意義在于喚醒歷史中的記憶。

⑦ 我猛地一震。原來他不是簡單的更夫，也不是簡單的唱花鼓戲的人。他有著自己獨特的想法。

⑧ 他指著岳舞臺，向我普及巴陵戲的相關知識。巴陵戲是國家級非遺，流行于湖南岳陽、益陽、常德、湘西等地，歷史悠久。抗戰時期，巴陵戲藝人豎起“岳舞臺\"大旗，成立抗敵宣傳隊登臺義演，令岳舞臺聲名大噪。這里承載了多少記憶呀！伴著舞臺上的吹拉彈唱，一段段歷史風云在這上演。老程的打更聲和唱腔，賦予這些記憶鮮活的生命力。

（記述老程講述岳舞臺的歷史意義和革命意義的內容，突出了老程在汴河街打更的意義。）

⑨ 老程出生在洞庭湖邊的一個小漁村，當過民辦教師，做過木工，唱過花鼓戲，開過工藝店。3年前，年近古稀的他來汴河街打更。剛來時，他堅守傳統意義上的打更，夜巡發現電線短路，火花四濺。他及時處置，避免了一場火災。防火對這條有著木質結構建筑的古街意義重大，“小心火燭\"的吆喝聲讓人們時常繃緊防火的弦。這讓他的思路打開：打更不僅限于獨自守夜，也要能警醒更多的人。怎么做？自己不是有響亮的嗓音嗎？他的奇想就像一粒種子，在洞庭湖東南西北風的吹拂下，一點點生根發芽。

⑩ 老程說得起勁，擺起架勢，唱道：“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地黃花分外香。”唱罷，他筆挺地站在我跟前，一副莊重的神情，說要把《岳陽樓記》用花鼓戲的腔調唱出，邊唱邊打更。我吃驚地看著他。這個大膽的設想，無疑將為這一樓一街一湖一島的記憶增添新的色彩。若是范公得知，怕是也要拍案點贊。

① “人生在世幾多好，莫讓年華付水流…\"老程又“胱胱嚨\"敲起鑼。這蒼勁的聲音，穿越古街的煙火，烙印在悠遠的時光上。

（以老程的唱腔和打更聲作結，照應標題和開頭，使文章結構嚴謹。）

（選自《人民日報》2024年12月2日，有改動）

閱讀與賞析：

選文從“我”的第一人稱視角展現出了老程這一特殊打更人的形象。老程白天打更，敲著鑼，唱著戲，鑼聲提醒著眾人，唱腔喚醒了記憶。老程不僅是打更人，更是歷史的講述人、文化的傳承人。作者運用欲揚先抑、設置懸念、插敘、烘托等寫作手法，并運用多種描寫方法塑造人物形象、表達思想情感，突出了“喚醒歷史記憶，弘揚傳統文化\"的主題。

閱讀與思考：

1.請根據作者的見聞感受梳理文章內容，補全下面表格。

2.選文第 ③ 段畫線句運用了什么描寫方法？有什么作用？

3.從修辭的角度賞析選文第 ⑨ 段畫線句。

4.分析選文第 ⑨ 段在文中的作用

5.說說選文使用第一人稱敘述的好處。

參考答案：

1.A：早聽說老程在汴河街打更B：似乎慢慢品出老程在白天打更也有一種味道C：老程說在這條古街上打更的意義在于喚醒歷史中的記憶D：為老程的大膽設想而吃驚（本題考查文章脈絡梳理能力。“我”的見聞和“我\"的感受構成因果關系，要注意二者的對應位置，還要注意所給示例的特點，或引用原文，或提煉概括。）2.運用了動作描寫和語言描寫。一方面，運用“捋”“指\"等動詞，形象地寫出了老程沉穩干練的形象特點；另一方面，通過對岳陽樓今昔對比的述說，真切具體地表現出老程對承載著歷史文化的岳陽樓的深厚感情。（本題考查人物描寫方法。作答此題要熟練掌握常見的人物描寫方法一一動作描寫、語言描寫、神態描寫、外貌描寫、心理描寫，然后根據句子闡述具體描寫內容，最后結合文章內容闡明描寫方法的作用。）3.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把老程的奇想比作一粒種子，生動形象地寫出了老程邊打更邊唱戲的奇妙想法從萌生到發展的過程，表達了作者對老程的贊賞之情。（本題考查句子賞析。根據\"從修辭的角度賞析\"的要求，先判斷句子用了什么修辭手法，然后具體分析修辭手法的運用，最后結合文章具體內容闡明運用這一修辭手法的作用。）4.第 ⑨ 段屬于插敘內容，介紹老程的出生地和工作經歷，交代老程堅守傳統打更方式的意義和創新打更方式的起因;突出了老程既甘于堅守傳統，又敢于打破常規的精神，突出文章中心;為下文老程要把《岳陽樓記》用花鼓戲的腔調唱出作鋪墊。（本題考查記敘順序及作用。選文中間段落一般為插敘，可從段落內容、人物形象、文章主題、結構作用等方面作答。）5.以第一人稱“我”的口吻來敘事，使敘述真實親切;通過“我”的見聞感受，敘述老程打更、唱戲、講述歷史等事跡，使敘述真實可信;便于直接抒發“我\"對老程熱愛傳統文化、勇于創新傳承方式的精神的敬佩和贊美之情。（本題考查記敘人稱及作用。第一人稱敘事的主要作用有：使敘述親切自然，增強代入感;增強真實性和可信性；便于直接抒情，增強感染力。）

（作者單位：鞍山市華育外國語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