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與謎語

每個人都是星辰，在這世間獨(dú)行。

愛一件事物，愛一個人，都不會輕易獲得，因為有了難度才使愛變得深刻。愛有時并不按我們的意愿順利抵達(dá)人生的終點(diǎn)站，它會在某個站臺拋下風(fēng)里等待的你。無意間看到女作家三毛寫的一段話：我們有過的美好回憶，讓淚水染得模糊不清了。偶爾想起記憶猶新，就像當(dāng)初我愛你，沒有什么目的，只是愛你。

當(dāng)你在回憶里無法割舍愛時，愛讓你感到難過。一無所有的黑夜，一望無際的大地，一塵不染的遙遠(yuǎn)。

夜晚，這世間的星辰被點(diǎn)亮。一切事物有結(jié)束才能開始，有黑暗才能迎來光明。一切歸零。憂和傷，痛與疼；人和事，物與非……唯有熱愛這世間的一切，你才會成為最亮的一顆星。

星辰，我看見你在西部的窗口。你是飛翔在黑夜的羽毛，像母親的燈盞照亮自己。

寫下上土灣，我就看到了上土灣；寫下你的名字，我就看到了生命的口徑。我和你，是兩個遠(yuǎn)婚的村莊。這是個病句嗎？我怎么感覺跳躍得厲害，在一片葉子的重量上，被陽光打濕。搬到哪里，哪里就是家鄉(xiāng)。在上土灣，我的漂泊是一種感動。村莊的皮膚，健康地走動。

我的生命和一些瑣碎的日常，重復(fù)出現(xiàn)在上土灣。其實(shí)我并不了解上土灣，就像我并不了解上土灣的火鍋、超市、路邊的小販，包括按摩的發(fā)廊。我的房間是多年以前的上土灣，陳舊并散發(fā)著淡雅的寂靜。我的一陣陣呼吸是上土灣浮動的一個個夜晚，住在漂泊的上土灣，每一夜都有一列心靈的火車，從我點(diǎn)亮的燈上駛過。

掛歷一頁頁翻過去，輕輕撫摸，屏住呼吸。又是一載了。去年大年三十，你上夜班，最大的收獲就是忘記了過年。一個人在值班室泡了一袋方便面，人生第一次過了一個如此簡單而特別的年。大年初一在宿舍睡了一天。睡到自然醒，醒來又是另外一個夜晚，而這個夜晚，你的工作又將開始。

吃點(diǎn)生活的苦和委屈，這真的不算什么。你要學(xué)會吃一點(diǎn)點(diǎn)虧，更要學(xué)會低頭。包容苦與難、是與非。要自己去背負(fù)，不要怕出丑。一個敢于出丑的人才能贏得真正的美。住下來，在從早到晚都可能被遺忘的村莊。

這世間的星辰，亮著就好了。

老實(shí)說，在三峽廣場漫步，我開始慢慢適應(yīng)了她的風(fēng)情。除了用“解放碑”來描述她，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形容美女的詞。我是在春天之前來到三峽廣場打工的。

我熱愛三峽廣場的原因很簡單，就像不經(jīng)意間熱愛這里的女子。那些像霧一樣彌漫的美滲入生活中，我坐在三峽廣場的某個窗口，辛勤的勞作是一種鄉(xiāng)愁的模仿。在行色匆匆的街道上，盛開著每一朵民謠的衣裳。你常常可以看到：華宇集團(tuán)、重慶大學(xué)、文化館、書店、小龍坎新街、漢渝路、火車北站，當(dāng)然還有發(fā)廊、推拿房、洗腳城……如夢的風(fēng)景向往一場戀愛，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躍上城市的枝頭，我看見了一張如畫的臉：純凈、素樸、美麗。水流在你的臉上，愛便涌現(xiàn)。的士、啤酒、KTV……城市在熱烈地愛著。女人就像這個夜晚，可以不想故鄉(xiāng)，不想春天，但不能不想一場似水流動的生命。

工卡上的日歷，像十年前走失的一塊玻璃。沾染草莖的衣裳，一點(diǎn)點(diǎn)敲碎多情的風(fēng)景。三峽廣場——你的陌生是一顆熟悉的糖。水草的溫度，讓一個男人看到了穿吊帶的三峽廣場，如女人的厚唇般性感。

燈是夜色里醒著的女人。

米酒的香味，大地上奔跑的想象，男人的心思，比一個樸素的名字還要深刻。孤獨(dú)者的手稿和失眠的夜色堆積如山。你坐在繁花的往事里，三三兩兩的枝丫爭艷，你忍痛折斷它們。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在異鄉(xiāng)，風(fēng)吹雨打的羅馬，每一條道路都可以抵達(dá)。

現(xiàn)在，是凌晨。男人的窗上，是一個人想念的遠(yuǎn)方。戲劇喚醒了冬眠中的一棵樹。那些急著在春天回家的日期，像一張風(fēng)塵上的車票。你可以開始對話了，你問，你在干嗎？你究竟在這里干嗎？你想干嗎？我說，我在干嗎？我究竟在這里干嗎？我想干嗎？一問一答，我和你如期而遇。在寂寞的房間里，埋下綠色的村莊。夏天就要過去了，你的名字是我咀嚼的痛。

村里的人都外出了，都到南方打工去了。只剩下我，繞過了南方的炙熱，像個茫然的手藝人，在陌生的西部找尋生活的地圖。我記得，桌上的地圖經(jīng)常被你細(xì)細(xì)研究。你撫摸它們的紋路，燈依然還是像從前一樣，溫暖地亮著。

燈是夜色里醒著的女人。米酒的香味，大地上奔跑的想象，鄉(xiāng)村的燈都美得如此動人。

浮動的人影，消失在清晨。寂靜，像一座二月的村莊，行走在一個人的喧囂中。從五樓到一樓，我沿著一層層的階梯，走到能看見串串香的出口。往左，再往左。小龍坎——我的出租房拐彎的地方。在這里，我經(jīng)常能夠聽到歌唱般的聲音喊我老師，這樣的口音充滿了朦朧的性感和細(xì)雨的溫柔。

人行天橋在雨霧中，像一朵漂泊的云。在渝味的巴山，我的鄉(xiāng)音修改昨夜的哈欠。沉默在濕草叢中，產(chǎn)生慌亂。

我每天都要一邊拿著面包，一邊打望著別人的妹妹。在停靠有許多公共汽車的站臺，我喜歡買份報紙。習(xí)慣用左手從口袋里掏出五角錢，交給一個報童，他嘴里喊著：“《晨報》《經(jīng)濟(jì)報》，五角錢兩份喲。”棒棒軍、裝修工、臨時工總是聚集在霧都大廈附近。凌亂而又有序，像一些成熟的水稻，沾著晨霧的露。

下班的路上，我往往要從一個地下室的出口，走到另一個出口。就像生活的選擇，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人的一生很簡單，從母親那里來，到母親那里去。從母親來的地方可以認(rèn)識自己，而去往母親的地方卻不一定會認(rèn)識自己。為何會這樣呢？這就是人的本質(zhì)。來的地方叫生命，去的地方叫靈魂。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人把自己弄得復(fù)雜神秘了起來。其實(shí)人沒那么崇高和深奧，人就是萬物之中的一個符號。生與死，如樹上的一個蘋果。每個人都愛吃蘋果，但每個人都忽略了蘋果死亡的過程。

蘋果把身體交給嘴唇來吞噬，最后在甜言蜜語的咀嚼下幸福地離開，把自然的光獻(xiàn)給了生活的胃。蘋果也是生命，她會傷心，蘋果的生命也是有靈魂的。她那有質(zhì)感的肉里藏匿著孕育的種子，種子是蘋果的前世再生，可又有哪個人能認(rèn)得出來呢？蘋果把人的一生看得更清楚。人應(yīng)該學(xué)會慚愧，學(xué)會擁有永生的熱愛和對美的認(rèn)識。

擰開水龍頭洗手，透過廚房的窗口，我又看到了月亮。

這個白衣女郎，一直陪伴了我多少個夜晚啊！想起來真令人鼓舞！月光的清澈總能使我胸懷開闊。有時，凌晨醒來，透過窗戶，看見了她。她也正安安靜靜地看著我，那么遠(yuǎn)、那么近。我真想與她握一下手，輕輕問聲，你好嗎？此時的世界只屬于月光，一片干凈、恬靜。

人不能好高騖遠(yuǎn)，要勤奮而踏實(shí)。一個人要學(xué)會不斷自省和精耕細(xì)作。要落到實(shí)處，不是隨波逐流的想象和夸大其詞的張揚(yáng)。

陽光以不可見的脈沖射擊著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身體充滿了暖流。時間在皮膚上流動，流到手心，一切便柔和了起來。陽光在深冬之后就變得松散而乖巧了，她只不過是陽光而已，在你的身上涂抹一縷純棉的感覺。她除了暖和愜意，還給你一種微醺的懶散。

陽光到處游動，給你一種想象。這個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給予。如果你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把思想在陽光下曬一下，你的思想便到處都是。這么好的陽光，我們不曾背棄她，我們在她的光澤里奔跑，我們和陽光一起奔跑，尋找健康的生活。其實(shí)這么好的陽光，不是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的，有很多人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了陽光，可還是感覺不到陽光。我想，他只有等到陽光像火一樣把他烤熟了，才能發(fā)現(xiàn)，他也許發(fā)現(xiàn)的不是陽光，是陽光下的汗水。

請原諒一個異鄉(xiāng)人，在未完成的哈欠里，把衣裙上的花邊擺動。從左手到右手，從外套到內(nèi)衣，帶來一棵樹的遐想。一棵樹的高度，是一個人編織的夢。火鍋、辣椒和美女，是一個異鄉(xiāng)人在重慶唯一的藥方。在心上跳舞的霧是解放碑離不開的玻璃。一顆透明的心臟，在你的思想里，依次盛開。

你發(fā)現(xiàn)沒有，魚是城市性靈的呼吸。我們也是魚。魚在山上，也在河流的夢里。那么多的魚，在水里、在山的空靈里飛翔，在城市的枝頭、在河流里、在星空上、在閃爍的窗口游蕩。

魚一定是通靈的，她一定能聽見我說的話，她的心里有著如水一樣的清澈和干凈。魚沒有害羞和眼淚，魚的憂傷永遠(yuǎn)看不見。魚的視覺一定有著她自己的美麗。我站起來，魚驚慌失措地觸摸了水的吻，逐漸散開。

奔跑的魚，多么像個孩子。

親愛的，請再安靜一點(diǎn)。伏在暗處的刺，會讓你受傷。成長本身是一件殘酷的事情。當(dāng)門前的那棵楊梅樹在推遲了十年之后重新結(jié)出楊梅時，我為自己的浮躁感到愧疚。我將保持沉默。我只想做一個能讓自己在夜晚睡得踏實(shí)的人。

這些年來，我一直把屬于故鄉(xiāng)的名字埋得很深。不是埋藏，是珍存。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珍存這個特別的名字，像珍存唯一的記憶和愛。愛，將從這一刻開始。無論世界多么大，你不怕再也找不到我了。

母親的小菜園，就在楊梅樹的旁邊。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菜園壩。車票這個詞是屬于菜園壩的。如湘南一樣的夜在火車站的廣場上，高揚(yáng)鄉(xiāng)土氣息的寂寞。在人流如潮的燈火深處，我是一粒漂泊的種子。

呼吸，多么甜美地抵達(dá)夢境。在一大片的綠色里，你肯定能想出幾十種菜名。在沒有蔬菜的菜園壩，我的想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比如我的樣子，是一盞情緒的燈。撫摸自由的風(fēng)，穿越青春的庭院。在家鄉(xiāng)的小菜園想起菜園壩，同樣，在菜園壩，我坐在時光的出口，想起家鄉(xiāng)。

此刻，我在重慶。在一個聽起來很鄉(xiāng)村的地方——菜園壩，我總能想到大雪的十二月，在地里干活的母親站在菜園的壩上眺望。

那個看不到的菜園壩，與我的想象很近，離母親的牽掛很遠(yuǎn)。月光下的手帕，多么像回憶的時光。我的大包小包，是這里唯一的曲子。在菜園壩的地下室，那些進(jìn)進(jìn)出出的面孔，是未來的憂愁和欣慰。我種在地里的紅薯，閃動著營養(yǎng)的色彩。面對自己，表情是一面寂寞的鏡子。

幸福，難以表達(dá)。

客里山住著兩個老人—— 一個老頭子，一個老太婆。他們住在那里，像父親一樣仁慈，像母親一樣溫柔。停留下來的想象，浸濕了遠(yuǎn)行的方向。螞蟻在一棵樹上刻錄細(xì)節(jié)，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一個美人。照耀的水珠在莊稼的懷里，每一滴都呈現(xiàn)溫暖。鳥兒展開春天的翅膀，安安靜靜地飛翔。

還記得當(dāng)初，我在一輛公交車上遇見你。

我們面對面，都不說話。你看了我一眼，我的身體得到沐浴。碎瓷的幻覺搏動著血液。每一次飛翔都是蜜蜂的高度。我的想象與你只隔一個人的距離。我怎能沉默？我看著你，一直到你羞澀地低下頭去。你為何那么好看？我看了還想看。

車到站了。敞開的羽毛在夜色中顯得輕盈。燈光終生不滅。

我對重慶的熟悉和陌生，總能讓我想起江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模樣，是我說不出來的樣子。在前往重慶的路上，風(fēng)景和女人一樣美得安靜。是你給了我觀望的愉悅，像一瓶醞釀的好酒，在玫瑰花上盛開。

就這樣，我見到了我想見的人。從此我將在這里愛上我的孤獨(dú)，也將在這里想念我的姐姐。流動的霧，在你的琴弦上滴下一縷陽光。我一直想問我的姐姐，在江北機(jī)場，你是否聽到風(fēng)吹葉子的響聲？那是我隱匿的語言，在等待你去遠(yuǎn)方的消息。天空是那么藍(lán)，云朵像驛站的夢境。

說到姐姐，在靈魂的畫板路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作畫的弟弟。請允許我以兄長的肩膀靠近他吧，我必須這樣稱呼他：提奧，我的弟弟，我最愛的親人。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一個奔跑的影子、生命的影子、藝術(shù)的影子、孤獨(dú)的影子、靈魂的影子……你在我的靈魂里那么滾燙！那么激動！那么尊貴！少年的文森特、少年的哥哥和你成為愛和友誼的藝術(shù)品。狗和牛奶瓶像初戀一樣，與我終日為伴。大自然和天上的云在我的視線里凝聚。

在大地之上，鳥兒折斷翅膀。我去礦地、去城中村、去相信愛的神話。她們都說我是個瘋子。可是，親愛的提奧，我在信里告訴過你：“對于平凡的事物要存有敬意，因為我明白在平凡中也含有不平凡的人生。”

提奧，文森特最好的兄弟。你看田野里的農(nóng)婦，你看那播種過的土地，你看那藏在我畫里的糧食，她們多么神氣。向日葵、鳶尾花、麥地，她們都是文森特的情人。

給予美深度的神，也難拯救獻(xiàn)身的生命。親愛的提奧，只有一種精神是永垂不朽的，那便是熱愛生活。

我把你放到了我的心上，我卻忘記了自己。

下午，我與玻璃交談，敞開的形象一塵不染。無形香茗，慢慢細(xì)品。在去往完美的路上，韻味漫動。

我怎么會突然想到珍珠？珍珠是不是你的眼睛，它在閃爍。我不能動，我不能出聲，我不能幻想。我要在空蕩蕩的生命里，找一根被忽略的琴弦，進(jìn)入你的房間。我這一生遇見了許多的美人。請原諒我是個詩人，原諒我今晚的哭泣。我所經(jīng)歷的甜蜜、疼痛和憂傷，我經(jīng)歷的一切，都與詩歌有關(guān)。請你停下掌聲，我想安靜下來，寫一首詩。在這個到處充滿掌聲的時代，我的要求是那么簡單。我在這首詩里寫道：當(dāng)你興奮時，不要輕易鼓掌。

月亮升起來了，那個人又在天臺上晾衣。

她晾起了衣裳，就有了風(fēng)，有了月光。她站在天臺上，眼前是一幅畫。月光落在她的臉上，我失去了方向。

有一種秘密從她的眼里散發(fā)，在我的心中涌動。

我確實(shí)不知道她的名字。從她晾出的最后一件衣裳可以看出，她結(jié)婚了。飄來的風(fēng)，蕩開她臉上的笑。我一直知道，等月亮離開后，她彈奏的《第九鋼琴協(xié)奏曲》就會從衣裳的陽光里盛開。

門在那里等候那個有緣的人。

不眠的夜落在漫天的大雪上。房間里的男人不見得對門產(chǎn)生過感情。一扇門就是一個世界。你在那邊，我在這邊，你在里面，我在外面。門有門的講究，道有道的說法。關(guān)于門，我當(dāng)然知道。沒想到如此清醒之人卻邁出了糊涂的一步。門立在那里，就有了真正的價值。不明就里的人除了對房間里的人大刀闊斧地憎恨和嘲諷，對門的存在毫無興趣。日光燈里的手段、黑夜里的抒情以及昆蟲的演練，每一種角色都會讓人汗顏。

我路過馬路和紅綠燈，我路過平面的站臺和等待的苦澀，我無意中看到了絕望后的小號在吹奏人間之歡，這小小的取悅足以震懾我的肉身和骨血。有時，人在最低谷才能看到高峰的陽光。當(dāng)世界在談?wù)撘粋€人時，面對這種非議，除了難過，就只能去審視和檢閱自己了。人無私欲，品自高。當(dāng)你低沉得像一滴淚水時，剩下的就只有你自己與世界的對話了。

蛻變，從根本上產(chǎn)生。我遇見了自己，迷途知返的自己，在這里苦修。孤獨(dú)、痛苦算得了什么？在喧囂的城市，有幾個人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呢？虛情假意的偽裝下生長著虛無縹緲的酒肉之徒。每一杯酒的后面都隱藏著并不純粹的情感。我一直在反省、在深思。

我在最低處，守候一份寂寞、一份孤獨(dú)。一個手藝人現(xiàn)在卻要在手藝之外成為一個生活的看客，成為一個本分真實(shí)的看門人。門與自己僅一步距離，但要懂得她，悟出她，卻并不容易。

推開窗，繁星在閃爍。推開門，春天就來了。

（選自2025年第2期《清明》）

原刊責(zé)編" 徐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