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在全球治理模式加速演進、決策科學化日益受到重視的時代背景下,循證決策作為提升政府治理能力和政策科學化水平的重要工具,正日益成為全球治理革新的普遍共識。循證決策的核心在于以真正科學的方法來獲得證據進行決策和管理,以實現公共政策的科學性、透明性與響應性。在這一全球治理轉向中,智庫因其獨特的知識生產功能和政策中介角色,成為推動循證決策的重要行動主體。
基于上述背景,本刊特邀請主任教授組織了“智庫循證決策與國際比較研究\"專題文章。作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循證社會科學的理論體系、國際經驗與中國路徑研究\"(項目編號:19ZDA142)研究成果,本專題文章從國際比較視角,探討循證決策理念的理論演化與實踐轉型,通過厘清循證決策中智庫作為證據生產者和證據中介的角色功能,以及政策過程中的循證需求和循證過程,構建智庫的循證流程與邏輯框架;運用活動理論闡明美國循證決策治理體系的形成要素、多層次系統(tǒng)構成及多維支撐機制,從宏觀角度辯證地審視其循證決策治理實踐中遇到的問題與挑戰(zhàn);剖析英國循證決策治理在政治、經濟、社會等方面的實踐價值,梳理其治理體系的構成要素、特征及機制,為我國構建循證決策治理體系提供國際參考路徑。
相信本專題可為推動我國循證決策治理建設和發(fā)展智庫循證決策實踐提供有益的啟示與借鑒。
中圖分類號:D03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5015
Research of Evidence Based Processes and Mechanisms for Think Tanks Based on Policy Process Theory
Abstract Evidence based decision-making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promoting scientific decision-making and enhancing policy effectivenes.Since its inception,ithas beenrecognizedand praised by manydecision-makersandresearchers.Asoneof the policycommunities,think tanks are important practitioners of evidence-based conceptsand important assistance for the governmenttoimplement evidence-based decision-making.Thearticlereviews the basic viewpoints of policy process theoryandevidence-based decision-making of think tanks.Starting fromthe perspective of policyprocess,it analyzes theroleand functionof think tanksasevidence producers and intermediaries in evidence-based decision-making,aswellaste evidence-based needsand processes inthepolicyproces.Basedonthis,it proposes theevidence-based processand logical framework of think tanks.Finally,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evidence-based mechanism of think tanks from four aspects: evidenecollctionandintegration,evidenceanalysis andutilization,evidence transformation and dissemination,and evidence-based literacy training.
Key words evidence-based decision-making; evidencebased process forthink tanks; evidence based mechanisms for think tanks; policy process
循證理念最早起源于20世紀末西方臨床醫(yī)學領域中循證醫(yī)學的概念,主張尋找和評估與特定臨床癥狀相關的證據,并將證據應用到治療上,強調利用現有的最佳證據來制定診治方案或展開實踐活動。隨著循證醫(yī)學實踐的深入,循證理念也逐漸被公共管理、教育、經濟等領域借鑒采用,在科學決策、政府治理和智庫研究中越來越受到重視。其中,循證決策(Evidence-BasedPolicymaking,EBP)便是循證理念在公共政策領域的重點研究主題之一,是指以證據為核心,基于嚴謹可靠的證據和科學分析而進行的決策。面對日益多變的社會環(huán)境和社會需求,決策的不確定因素和風險在不斷增加,政策制定更加系統(tǒng)復雜,同時也更需要客觀準確的數據、嚴謹科學的分析以及決策者的戰(zhàn)略眼光。循證決策超越了傳統(tǒng)決策的模式,突破了技術方法的局限,強調信息向證據轉換,對于促進決策的科學化、理性化,避免個人主義傾向、拍腦袋式決策,增強政策的適用性、實用性有重要意義。因此,循證決策自提出之后就吸引了眾多決策者和研究者的自光,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家更是相繼制定了有關循證決策的政策文件,將其應用在司法、管理、教育等各個領域。
智庫作為公共政策研究機構,在政府決策中扮演著“外腦”知識中介的角色。公共政策學者黛安娜·斯通(DianeStone)曾將智庫的角色功能概括為連結研究與政策、服務于公共利益、促進知識積累。在一定程度上,智庫承擔了政府搜尋證據、開展證據轉化使用分析的功能。從智庫的機構定位和功能使命來看,以證據導向為核心的循證實踐既是智庫的一項基本職能,也是智庫政策研究的基本范式。本文根據政策過程理論,系統(tǒng)分析智庫在循證決策過程中的角色功能、行動邏輯和行動機制,以期為我國新型智庫建設提供參考。
1文獻回顧
1.1 政策過程理論
政策過程理論是用于分析公共政策過程的有效理論,即政策主體、政策客體及其政策環(huán)境的相互聯(lián)系和相互作用,使得政策系統(tǒng)呈現連貫的動態(tài)過程[2]。早期的政策過程理論以Lasswell的七階段說為代表。他在《決策過程》一書中將政策過程分為政策情報、政策建議、政策制定、政策行使、政策運用、政策評估、政策終止七個階段[3]。在Lasswell的影響下,國外許多學者都圍繞政策過程分析框架展開了廣泛研究,如Brewer的六階段說(創(chuàng)意、估計、選擇、執(zhí)行、評估、終止);Jones的五階段說(問題認定、政策發(fā)展、政策執(zhí)行、政策評估、政策調整/終結階段)、Anderson的五階段說(議程設定、政策規(guī)劃、政策采納、政策執(zhí)行、政策評估);Ripley的五階段說(議程設置、政策目標及計劃形成合法化、政策執(zhí)行、政策評估、政策反饋)4等。我國學者陳振明等繼承了Lasswell等的“階段論”,將政策過程劃分為政策制定、政策合法化、政策執(zhí)行、政策評估和政策終結等環(huán)節(jié)5。盡管在現實的政策過程中,政策制定往往受到政策主體、政策客體、政策環(huán)境等多方面因素影響并非單純線性的過程,甚至出現反復、跳躍某階段的情況,階段說也并沒有揭示政策制定過程中的各種利益、因果關系,但是階段說將復雜的政策過程簡化,使其易于被接受理解和應用研究,因此被稱為“教科書式的過程”。
政策制定是多個利益相關者共同博弈的過程。這些利益相關者共同組成了政策共同體,而智庫便是其中之一。智庫影響政策過程的作用機制也一直是智庫研究的重點?!半A段論”簡潔明了地體現了政策過程的演進更迭,有助于分析智庫在不同政策階段扮演的角色和發(fā)揮的功能。循證決策過程,本質上也是政策制定的過程。因此循證決策與傳統(tǒng)決策方式在政策過程的階段劃分上也有較大相似性。本文借鑒參考前人研究,結合本次研究主題,將政策過程簡化分為議題設置、政策制定、政策實施、政策評估反饋四個階段。
1.2 智庫循證決策
科學技術的發(fā)展進一步強化了理性的工具化,日益復雜的專業(yè)化決策、實證主義的政策分析方法等都推動了決策思維的循證轉向。在此過程中,專業(yè)知識和技術理性被推到一個核心的位置,智庫的作用更加凸顯出來??v觀循證決策的歷程可以發(fā)現,智庫與循證理念具有天然的契合性。一方面,智庫開展循證實踐有著深厚的政策評估和數據分析傳統(tǒng)。作為第三方公共政策咨詢與研究機構,智庫深度參與政策制定工作,通過科學的研究方法,以量化數據揭示議題對象的本質,為智庫研究從數據轉向證據奠定基礎。另一方面,智庫循證實踐與智庫市場發(fā)展形成良性互動,推動了循證決策體系發(fā)展。智庫產品是智庫的生命線,因此眾多智庫將產品質量作為智庫安身立命之本,而循證決策對于提升智庫政策產品有效性和影響力,強化決策者的證據驅動意識有重要作用。以智庫為代表的政策型研究機構的蓬勃發(fā)展,為證據的系統(tǒng)化搜集和科學評估提供了基礎;以各類定性定量證據作為政策制定的基礎,可以有效避免各種“拍腦袋式”的決策。通過準確的議題選擇、嚴謹的論證、有力的論據、易懂的論述形成高質量的研究成果,這種基于研究質量的競爭,既有利于智庫本身的發(fā)展,也有利于整個國家決策系統(tǒng)的良性運行[6]。
隨著循證理念的深人發(fā)展,智庫的循證實踐逐漸從獨立走向合作。如2016年,美國城市研究所、布魯金斯學會、美國公共企業(yè)研究所等機構聯(lián)合成立了美國第一家由智庫機構合作建立的循證決策研究機構———循證決策聯(lián)盟(Evidence-BasedPolicy-makingCollaborative),推廣循證理念和方法。循證決策正式提出雖只有二十余年,但其“有證可依、有據可循”的決策理念、實事求是的研究方法被智庫廣泛認可和推崇。眾多西方智庫都是循證理念的踐行者,部分智庫更是將挖掘有效的證據以及提供循證產品作為其工作目標,將循證政策作為自身的研究領域之一。
2循證決策中智庫的角色功能
證據是循證決策的核心要素,能夠證明某事物真實性的有關事實或材料都可被稱為證據。循證政策制定的主體包括證據生產者、中介以及證據消費者[8]。通過證據生產者、中介、決策者之間的互動,來實現證據在三個主體間進行生產、整合、傳播以及使用,以此提高政策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具體來說,證據生產者負責生產高質量證據;中介負責收集整合、分析利用、轉化傳播證據,搭建起生產者與決策者之間的橋梁;決策者則將證據應用于政策制定之中。可見循證決策的關鍵在于證據的生產和使用:從社會研究和評價中獲取的證據的性質或質量,以及實踐者或專業(yè)人員在決策過程中使用證據的方式。在此過程中,作為政策研究與咨詢機構,智庫既是證據生產者,也是證據中介,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橋梁作用和推動作用。
2.1證據生產者:推動數據向證據轉化
大數據時代爆發(fā)的海量數據以及日益完善的大數據基礎設施都為科學決策提供了底層支持。但單純的循數決策往往陷入“唯數據論”的桎梏,忽略了社會治理中的環(huán)境因素和人為主觀因素。因此,如何在海量數據中大浪淘沙般發(fā)現有效證據,是循證決策的關鍵,也是首要步驟。高質量證據主要來源于政府部門收集的數據及相關研究、研究人員或機構自發(fā)的研究成果、政府部門與第三方組織合作生產的證據。智庫作為高質量證據的生產者之一,一方面根據自身領域開展研究,生產證據;另一方面又因眾多智庫與政府合作緊密,受到政府委托完成相關研究課題,將研究成果供給決策者使用,實現證據有效使用。在具體實踐過程中,智庫也往往承擔了幫助政府收集整合數據的任務。根據相關議題,智庫對來自研究者、決策者、執(zhí)行者、利益相關者的大量數據信息進行收集、篩揀、整合、評價等,在融合專業(yè)知識、公眾價值偏好的基礎上,提煉轉化成可供政策研究或決策者使用的連續(xù)的證據鏈。在數據向證據轉化的過程中,嚴謹理性的科學方法備受智庫推崇,如隨機對照試驗、成本收益分析、薈萃分析等。
2.2 證據中介:推動證據向政策轉化
一項政策往往涉及不同的專業(yè)知識,在政策方案正式轉變?yōu)檎叩倪^程中,政策研究者與決策者之間政策視角差距是重要障礙之一。智庫知識生產活動兼具學術研究和實踐應用的雙重特征,一方面基于理論高度凝練實踐規(guī)律,另一方面聚焦現實政策問題情境和需求[10]。在知識生產過程中,智庫以信息、數據或某種專業(yè)知識為原料,經過智庫組織嚴謹的分析轉化,最終形成政策方案(實際也是一種知識產品)。因此,智庫可以看作是一類知識中介組織,其功能之一就是彌補知識生產者與決策者之間的認知差距,將學術語言轉化為政策語言,推動政策方案向政策轉化。當然,智庫除了通過生產社會知識為有效證據提供科學性來源,也通過相對于公眾更具組織性和權威性的角色對政府形成實質制衡,為三者的協(xié)商提供契機和必要性。
3智庫循證的行動邏輯
作為政策共同體之一,智庫是循證決策理念的重要踐行者,也是政府貫徹循證決策的重要助力。智庫在循證決策中的行動邏輯與政策過程中的循證需求、智庫的循證任務息息相關。
3.1政策過程中的循證需求
政策過程包含了幾個不同的階段,而循證決策過程實際上是證據應用于不同政策階段的過程。證據是循證決策的核心要素,證據的種類、質量、數量都將影響政策的科學性和有效性。證據可以簡單看作是對某項政策議題有價值的信息數據、調查研究結論、經驗建議、統(tǒng)計分析結果的集合。關于證據的種類,目前并沒有公認的標準。如美國政府提出了三類相互關聯(lián)的證據類型:(1)管理數據:如項目活動信息和其他行政數據,項目、管理或專業(yè)經驗,觀察監(jiān)測數據;(2)業(yè)績指標:如成本和支出數據,項目、代理機構、交付合作伙伴和受監(jiān)管方的績效指標;(3)評價與研究數據:如評價結果,調查數據(如人口普查,住戶、參與者反饋),統(tǒng)計數據,定量研究數據,文獻綜述和薈萃分析數據等。應對社會挑戰(zhàn)全球證據委員會(TheGlobal CommissiononEvidence to Ad-dressSocietalChallenges)則將證據分為行為/實施研究、評估、模擬、數據分析、定性分析、證據合成、技術評估/成本效益分析、指南等八類(見表1)。
不同政策階段在不同程度上需要不同的證據[13]:(1)議程設置階段的主要任務是界定政策議題,包括問題的嚴重程度、迫切程度以及產生問題的原因等,其證據需求主要是需要有助于識別問題的證據,如對原始數據的分析、定性研究、證據合成等;(2)政策制定階段的主要任務是判斷備選方案的優(yōu)劣、成本以及綜合研判利益相關者的觀點經驗,其證據需求是支持選擇最佳政策方案的證據,如指南、定性研究、模擬等;(3)政策實施階段的主要任務是監(jiān)測政策實施的阻礙和促進因素,其證據需求是改善政策效用的數據,如定性研究、行為/實施研究、證據合成等;(4)政策評估反饋階段的主要任務是評估政策方案的實施進展以及產生的影響,其證據需求是評估政策效果的證據,如定性研究、數據分析、證據合成等(具體見表2)。

3.2政策過程中的循證流程
循證決策與傳統(tǒng)決策最大的不同在于政策制定過程對于證據的倚賴,強調一切有據可循、有據可依,以高質量證據改進政策效用。政策過程理論描述了政策從動議到制定實施再到評估反饋的生命周期,而循證決策則是體現了依據證據制定決策的過程。在某種程度上,循證決策過程和政策周期是相互契合的。2006年,蘇格蘭行政部門發(fā)布了一個關于循證決策流程圖,將循證決策過程分為政策啟動、政策規(guī)劃、選項評估、決策和表達、發(fā)布、審查和評估等六個階段[14]。2021年,美國管理與預算辦公室(OfficeOfManagementAndBudget,OMB)發(fā)布了主題為“循證政策制定:學習議程和年度評估計劃”的行政部門和機構負責人備忘錄,其中將循證過程分為基礎事實調查、政策分析、績效評估、項目評估等四個階段[15]。可以發(fā)現,循證決策與政策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對應的:即先識別議題,收集相關證據,再展開證據分析,轉化為政策或指南,最終升華決策,并應用知識到下一次的政策規(guī)劃中,形成證據循環(huán)[16]。結合政策過程理論及各政策階段的循證需求,本文將循證決策過程分為“問題識別-選擇最佳方案-監(jiān)測政策實施-評估政策效果\"四個階段。
循證決策的過程是不斷收集證據,形成證據集的過程。新證據往往產生于舊證據之上,伴隨著政策過程,單一證據逐漸形成證據鏈。值得注意的是,循證決策的四個階段并不是線性的。在整個政策過程中往往嵌套了多個循證決策過程,兩者都表現出迭代累進的螺旋前進態(tài)勢。如在政策過程的前半段,即從議程設置到政策制定,可以體現證據收集整合、分析利用,最后形成某項政策的過程;在政策過程的后半段,從政策實施到政策評估,又可以看作新一輪證據收集利用的過程,為政策調整或制定新政策提供證據基礎(見圖1)。
3.3各階段智庫的循證任務
作為證據生產者和證據中介,智庫在不同循證階段承擔了不同的循證工作任務:
(1)識別問題階段:政策議題識別是政策制定的第一步,直接關系到政策成功與否,但政策的制定與社會現實情況相比,往往具有滯后性。因此,智庫做研究不僅需要防患已然,更要防患未然。智庫循證的第一步就是識別政策議題,明確政策目標、范圍和優(yōu)先級。并非所有的社會問題都有機會進人政策議程,而智庫所要做的便是綜合考慮社會現狀、社情民意等,識別、收集甚至預測有價值的社會問題,并具體分析當前的現狀、風險、需求和機會,向決策者轉呈或發(fā)起社會性政策議題探討,引起決策者關注。同時,在這一階段,基礎事實調查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智庫需厘清對問題、政策對象、現有研究或方法的了解程度。因此,在問題識別階段,既要收集新證據,又要基于舊證據識別新問題。
(2)選擇最佳政策方案階段:在明確政策議程之后,需制定解決問題的方案,厘清解決問題需要投入的人財物資源,需要開展的活動、任務,需啟動的程序等。復雜社會問題的解決過程往往是各個利益方博弈的過程。因此智庫需辨別解決問題的每一組方案的益處、危害和成本,綜合考慮區(qū)域因素、社會現實和利益相關者對政策方案的接納程度[17]。從循證視角來看,便是智庫在有效證據支持下,通過對證據的分析利用,從而提出最能解決政策問題,又易于決策者理解的政策方案。
(3)監(jiān)測政策實施階段:政策的實施伴隨著一系列的政策活動,會產生一系列政策效應。在這一過程中,智庫的主要任務是監(jiān)測政策實施情況,如辨別哪些活動需進行跟蹤監(jiān)測,發(fā)現政策實施過程中的潛在障礙,收集政策評估證據等;同時,也為有可能出現的政策調整提供策略支持。


(4)評估政策效果階段:在監(jiān)測政策實施的基礎上,評估政策產生的效果和影響。一方面評估政策執(zhí)行情況,即政策在實施過程中的進展,如是否完成關鍵步驟或既定目標;另一方面評估政策績效,即政策在多大程度上產生了預期的結果或影響?,F如今循證治理已成為重要的治理理念,各國政府決策部門往往與智庫等機構建立了長期穩(wěn)定的研究評估機制。當政策建議正式被決策者采納并付諸實施時,智庫將對其觀察監(jiān)測,有針對性開展政策評估,既可以確保政策有效性和可持續(xù)性,也為后一輪政策制定收集證據。
3.4智庫循證的邏輯框架
由上文分析可以發(fā)現,在循證決策過程中,智庫的循證工作主要是圍繞各政策階段的循證需求展開:在議程設置階段,智庫循證工作主要是識別問題,圍繞收集背景型、問題型證據展開;在政策制定階段,智庫循證工作主要圍繞收集政策方案證據,剖析并運用有效證據展開。先是通過證據分析擬定政策方案,再收集支持最佳方案的證據,最終確定最佳方案;在政策實施階段,智庫循證工作主要圍繞收集改善政策效用證據、新議題證據展開;在政策評估反饋階段,智庫循證工作主要圍繞收集政策效果證據,評估和反饋政策效果展開。在這四個階段中,證據的收集整合、分析利用、轉化傳播串聯(lián)起智庫循證工作的整個過程。智庫以一種研究的思維綜合考慮多種形式、多種來源、多種視角的證據,進而產生高質量的公共政策[18](見圖2)。

4智庫循證的行動機制
隨著循證理念被廣泛接受,美國蘭德公司、布魯金斯學會、城市研究所、英國查塔姆研究所等著名智庫逐漸建立起較為成熟完善的智庫循證機制,以此來保障循證過程的順利進行以及循證產品的質量。結合圖2以及智庫循證實踐,可以將智庫循證機制分為:證據收集整合機制、證據分析利用機制、證據轉化傳播機制以及循證素養(yǎng)培訓機制。
4.1 證據收集整合機制
智庫循證的第一步就是收集各類原始證據并對其進行歸納整合[19],以期更好地呈現給決策者:
(1)記錄智庫研究數據。智庫是證據的重要生產者,自身的研究數據便是證據的重要來源之一。注重對研究過程(設計、開發(fā)、執(zhí)行和支持)和研究成果(發(fā)現和建議)的記錄是收集證據的基礎。循證決策原則有助于“倒逼\"智庫建立高質量(全面、可靠、真實、規(guī)范)的數據管理流程,構建智庫研究的扎實的數據基礎[20]。因此,接納循證理念的智庫也往往關注研究數據的記錄。如蘭德公司要求研究團隊清楚地記錄和報告研究目的、范圍、支持來源、假設、活動、數據、方法、結果、局限性、調查結果和政策建議等。此外,證據的生產是一個迭代累積的過程,原有的證據經過分析研究可產生新的證據,而智庫生產證據的過程,實際也是推動數據向證據轉化的過程。
(2)采集專家意見。循證決策中的證據是帶有一定公共價值的,不僅來源于客觀嚴謹的數據,還源于專家的理性經驗和判斷。盡管使用嚴格有效的方法進行定量或定性研究成為循證決策的主流,但專家專業(yè)經驗的重要性也不容忽視。如美國外交關系協(xié)會設置的預防行動中心(CenterforPreventiveAc-tion,CPA),每年年底都會對政府官員、外交政策專家和學者進行調查,確定未來12個月內需要美國關注的30個突發(fā)事件,這項調查稱為預防性優(yōu)先事項調查[2]。同時,CPA也會定期召開應急計劃圓桌會議、“熱點”圓桌會議、預防行動研討會,并發(fā)布應急計劃備忘錄,預測哪些風險更值得關注,以及這些風險沖突可能出現的方式和地點,以便決策者可以優(yōu)先考慮并制定政策方案。
(3)建設證據庫。證據的收集整合并不是漫無目的的大海撈針,而是圍繞政策議題開展廣泛、多元、持續(xù)的收集工作。建設證據數據庫是智庫收集、歸納、整理證據的重要途徑之一。通過建立支持各政策領域備選方案的“證據庫”,形成循證決策實踐指南,完善智庫作為結構化知識經紀人的作用,進而建立由相關機構、規(guī)則和實踐規(guī)范組成的專門服務于循證決策的\"證據咨詢系統(tǒng)”[22],一方面匯總已有研究形成證據集,另一方面支持新的研究,不斷充實、更新證據。如蘭德公司致力建立各類專題數據庫收集社情民意,以便為自身研究或決策者提供證據支持。目前蘭德公司已建成健康調查、州統(tǒng)計數據、家庭鄰里調查數據等幾十個數據集。以蘭德州統(tǒng)計數據為例,該數據集涵蓋廣泛的領域,包括就業(yè)、能源、K-12教育、健康和醫(yī)療保健、商業(yè)和經濟以及犯罪領域,并有近100家機構訂閱23]。皮尤研究中心將其大部分研究的案例級微觀數據提供給公眾,以便進行二次分析,同時將1989年以來皮尤研究中心調查中提出的問題匯集成RoperiPoll數據庫[24]。此外,為隨時收集數據,皮尤研究中心公開了團體類型測驗通道,收集美國成年人關于政治信仰、宗教信仰的數據。
(4)證據共建共享。除了自建的數據庫,智庫還可利用現代網絡治理理念建立系統(tǒng)的證據網絡,通過合作形式實現數據集的共建共享。如南加州循證實踐中心(EPC整合了蘭德公司、美國知名高校、VAHSRamp;DCenterofInnovation 和VAEvidence-Synthesis Program(ESP)等資源生產面向公共衛(wèi)生領域的各類循證產品,被醫(yī)療保健研究和質量機構(AHRQ)指定為北美12個制作證據報告的中心之一。布魯金斯學會則聯(lián)合其他智庫共同建立“循證決策聯(lián)盟”,通過利用不同工具推動不同層級的證據生產和使用[25]。麥克阿瑟基金會和皮尤慈善信托基金合作開展的皮尤-麥克阿瑟結果第一計劃(Pew-MacArthurResultsFirstInitiative),建立了一個在線數據庫“交易所數據庫”,匯集了來自9個國家交易所的社會政策計劃信息,包含3155個項目的信息。此外,該數據庫將顏色編碼應用于信息交易所的評級系統(tǒng),五種評級顏色組成,分別對應不同的影響級別,使用戶能夠快速了解每個計劃從負面影響到正面影響的范圍[26]。
4.2證據分析利用機制
證據分析利用是實現證據價值的關鍵。無論是智庫識別政策問題,還是制定政策方案,都離不開證據的有效利用。美國政府曾制定了證據開發(fā)、收集和使用的標準原則,其中最典型的五個關鍵原則是嚴謹(rigor)相關(relevance)透明度(trans-parency)、獨立性(independence)、倫理(ethics)。這五項原則實際上為分析證據科學性提供了一個大致框架,同時也從側面反映了智庫分析利用證據的基本要求:不同證據對議題具有不同價值,類型多樣、內容完整的高質量證據鏈是證據分析利用的基礎,系統(tǒng)綜合的視角和科學嚴謹的分析方法則是證據分析利用的關鍵。
(1開發(fā)運用科學的證據分析方法。與循證醫(yī)學相似,循證決策也傾向于基于實驗法和準實驗研究的薈萃分析和系統(tǒng)評價作為獲取證據的科學方法[27]。一些著名智庫非常重視數據積累和現代科學研究方法的使用,通過分析數據掌握發(fā)展規(guī)律,獲得更為科學理性的結論。在研究設計、數據收集和數據分析中,尤其青睞經典分析方法,諸如大數據分析、微觀模擬模型、復雜的樣本調查、隨機對照試驗和復雜的統(tǒng)計建模等都在證據分析中占據突出地位,部分智庫甚至專門設置了研究方法部門,制定了研究方法工具包。如城市研究所設置了統(tǒng)計方法組(Statistical Methods Group)作為12個政策中心之一,同時提供了66個數據工具[28]。城市研究所開展的一系列研究項目,包括觀察研究、基于模型的分析、模擬分析、政策或項目評估、定性研究、探索預測研究等,都由統(tǒng)計方法組確定最佳實踐方法,最大限度地提高公共政策數據收集和分析統(tǒng)計的科學性。蘭德公司設立了應用網絡分析、因果推斷、定性和混合方法、大數據分析方法、博弈方法等五個方法研究中心;開發(fā)了各類模型、數據庫、計算器、計算機代碼、GIS制圖工具、從業(yè)者指南、網絡應用程序等,并將矩陣方法、趨勢分析、情景分析等成熟的研究方法制成工具包以便研究人員使用。所有蘭德的工具方法都經過嚴格的同行評審,以確保研究質量。方法論的突破創(chuàng)新是研究的基石和一切創(chuàng)新的源泉,為了使研究方法可以適應研究需求,蘭德公司在推動方法論創(chuàng)新的同時,還注重通過組建多學科團隊,更為創(chuàng)造性地、謹慎地使用研究方法。
(2)建立專家評審制度。為保障循證產品質量,智庫還應重視研究的質量管理,建立完善的內部評審制度。如蘭德公司公布了高質量、客觀的研究分析標準(Standards for High-Quality and Objective Re-searchandAnalysis),該標準于1997年首次推出,歷經4次修訂。在最新2022年的修訂中,標準更加關注證據相關性,并重申透明度、合法性、參與度和包容性的重要性。此外,蘭德公司還從社會上聘用數百名有名望的專家作為特約顧問和研究員,對重大課題進行研究分析和成果論證;同時建立了非常嚴格的“內部評審制”,每一項研究計劃都聘請兩位未參與該研究計劃的資深研究人員作為評審員,負責計劃的期中審查和期末審查,以確保研究質量及研究成果的權威性[29]。美國傳統(tǒng)基金會、城市研究所等智庫的出版物在出版前都要經過嚴格的多層次審查過程。智庫專家將為循證決策貢獻知識、專業(yè)知識和見解,對項目的成果和影響進行嚴格的評估和研究,以確?;A工作的研究質量和完整性。
4.3 證據轉化傳播機制
證據是否被采納的關鍵在于決策者是否理解證據對于議題的價值。在政策制定過程中,決策者往往受到“有限理性”的限制,而有限理性則與決策者沒有能力收集或辨別與政策問題相關的所有證據有關[30]。這導致決策者傾向于根據他們既定的信念、主觀情緒以及對信息的熟悉程度作出判斷。因此,智庫需考慮如何減少歧義,說服決策者以盡可能理性的態(tài)度,避免依靠非理性的情感、直覺、信念和習慣來快速作出決策。證據轉化傳播機制就是指智庫在對有效證據分析的基礎上,轉化證據表達形式,以決策者更易理解的形式呈現出來,彌補證據與政策之間的鴻溝:
(1)開發(fā)可視化的證據產品??梢暬兄谔岣邲Q策者對證據的理解。具有可視化、交互功能、個性化定制等功能的證據產品,更容易受到基金會、公共機構以及政府的關注。蘭德公司、城市研究所、布魯金斯學會等著名智庫都憑借一流的數據分析與可視化技術,將數據分析和可視化、交互功能、多媒體和故事性敘事結合起來,使統(tǒng)計數據生動鮮明;同時也通過專家開發(fā)工具和指南,將證據轉化為對從業(yè)者的建議。如外交關系協(xié)會的預防行動中心(CPA)開發(fā)了在線互動工具GlobalConflictTracker(全球沖突追蹤器),通過可視化形式,提供事件背景信息以及對當前沖突的最新分析。
(2)構建全媒體化的證據發(fā)布平臺。除了直接向決策者傳遞證據,構建全媒體化的證據發(fā)布平臺,推動證據的社會化傳播,可以間接引起決策者關注。傳播能力是現代智庫的核心競爭力之一,成熟完善的智庫傳播機制和傳播渠道同樣為證據的傳播提供了通道。各類網絡社交媒體、出版物、會議論壇不僅是智庫發(fā)布循證產品的重要平臺,也是智庫與證據生產者、決策者交流的平臺。如蘭德公司要求智庫的文檔和產品能夠易于訪問和輕松定位,并且要為目標受眾提供量身定制服務。
(3)依托第三方組織傳播證據?;饡蛘咧菐炻?lián)盟也在證據傳播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這些組織主要通過合作資助、支持和創(chuàng)建中介組織、建設支持循證決策所需的基礎設施等方式積極參與支持循證決策[31]。如循證政策聯(lián)盟(Coalition forEvidence-BasedPolicy)自2001年以來與聯(lián)盟與國會、行政部門官員等展開合作,致力于幫助推進聯(lián)邦政府的循證改革;2015年其領導層和小組工作的核心要素并入勞拉和約翰·阿諾德基金會(LJAF)。LJAF的核心使命便是為循證政策提供資金支持,主要工作是擴大證據的收集,為證據生產者和證據消費者搭建溝通交流平臺,實現證據的傳遞與應用。此外,LJAF、Gates等基金會常與聯(lián)邦、州和地方機構合作,共同創(chuàng)建用于問題分析、項目規(guī)劃和評估的大型集成、公開可用的數據庫,以便決策者和研究者更容易獲得相關數據。
4.4 循證素養(yǎng)培訓機制
政策問題的復雜多維直接導致政策制定難度不斷上升。決策者和利益相關者在政治制度、治理技術、知識管理、數據挖掘、統(tǒng)計分析等方面的素養(yǎng)都有可能影響政策的科學性。盡管歐美等國都不遺余力地推行循證決策,循證理念也成為智庫研究的基本范式,但循證能力的養(yǎng)成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因此建立循證素養(yǎng)培訓機制,提高智庫研究人員、政府官員的循證能力,也是保障循證決策順利實施的重要途徑。在此過程中,需要發(fā)揮智庫專家作為信息中介、知識提供者或知識經紀人的作用,培訓研究人員如何更有效地提供決策證據,培訓決策者如何查找、了解和使用證據[32]。
(1)研究人員循證素養(yǎng)培訓。智庫研究人員的循證能力是開展循證實踐的關鍵。蘭德公司、城市研究所等美國著名智庫為了幫助研究人員更好地理解循證決策、數據科學和政策評估的最新發(fā)展,掌握數據分析工具,常常通過培訓課程和視頻、定期召開研討會等方式,向研究人員介紹循證研究方法,進而提高其有效分析政策的能力。如布魯金斯學會將循證方法運用至經濟、教育、政治、醫(yī)療等各領域研究,并專門設置了“EvidenceSpeaks\"標簽,收錄常設小組每周系列報告和筆記,致力于提升循證研究在政策形成中的作用。
(2)決策者循證素養(yǎng)培訓。美國循證決策委員會在2017年的報告中從改善數據獲取、加強隱私保護和提高聯(lián)邦機構的機構證據建設能力等三方面為政府循證決策提出了建議[33];《循證決策基礎法案》(2019)中也提到要“改善和加強建立證據文化所需的聯(lián)邦證據基礎設施”“雇用和部署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34]。加強決策者循證素養(yǎng)培訓,通過技術援助、培訓輔導等形式幫助決策者了解循證決策、數據科學和政策評估的最新發(fā)展情況,了解各種評估工具、大型數據資源使用和可視化情況,都將有效推動循證決策的實施。如美國城市研究所通過網絡研討會,面對面培訓、咨詢,實地考察和技術援助等方式,為當地政府機構、非營利組織和服務提供商提供援助,培養(yǎng)決策者使用數據、評估項目的能力。歐洲大學研究院全球治理研究中心(EUIGlobalGovern-mentProgramme)、歐盟安全研究所(EuropeanEuro-peanUnionInstituteforSecurityStudies)有效證據聯(lián)盟(AllianceforUsefulEvidence)等曾聯(lián)合舉辦培訓研討會,通過專家演講、案例研究和親身體驗等方式推動決策者了解循證決策的不同模式和工具[35]。
5結語
循證決策是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增強政府履職本領的有效途徑,循證研究則是智庫研究工作的底色。自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建設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倡議以來,我國新型智庫建設已逾十年。2022年發(fā)布的《國家“十四五\"時期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規(guī)劃》,對新型智庫建設提出了新的要求。如何打造“一批具有重要決策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國際影響力的新型智庫”,為推動科學民主依法決策、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fā)展、提升國家軟實力提供支撐是未來幾年智庫建設的重要命題。2023年3月,中共中央“提出要在全黨大興調查研究”,用好調查研究這個黨的傳家寶。循證決策與調查研究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均注重問題導向、目標導向以及科學研究方法。在這個背景下,我國新型智庫借鑒循證理念,完善智庫循證機制,推進循證實踐更是應時應景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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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馮雅(1993-),女,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浙江省信息化發(fā)展研究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智庫管理與評價、公共數據開放、紅色資源開發(fā)利用;蔡立群(1987-),女,蘭州大學智庫管理中心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智庫管理與評價;李剛(1969-),男,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智庫評價理論與方法、智庫信息系統(tǒng)與知識管理、社會科學評價理論與方法、圖書館與檔案學理論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