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石，抵千金

唐穆宗長慶二年（822 年），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任職期間，他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經常深入民間，體察民情，曾為杭州疏治西湖，筑下白堤。“政平訟簡。貧民有犯法者，于西湖種樹幾株；富民有贖罪者，令于西湖開葑田數畝。歷任多年，湖葑盡拓，樹木成蔭。”因此他深受杭州人民愛戴。

然而，白居易三年任滿回家后，在自省杭州往事時，竟發現自己做了一件錯事，覺得對不起杭州百姓，于是寫了一首詩檢討：“三年為刺史，飲冰復食蘗。唯向天竺山，取得兩片石。此抵有千金，無乃傷清白。”

原來，白居易在一次游覽杭州靈隱天竺山時，發現有兩塊山石玲瓏可愛，便帶回了家。天竺石抵得“千金”嗎？非也！這種風化石片很普通，簡直無奇可言。天竺山，據《錢塘志》：“以此山為各山遠近之標準焉。”或許，白居易從這一點而想到：如果每個游人都帶回兩片可作為游覽紀念的天竺石，那么，“有白云如幢蓋覆其上”的天竺山，天長日久，又會成為什么樣子呢？這不就破壞了大自然之美？破壞自然美，抵得上貪污“千金”。白居易認為，雖只從名山中撿得兩片山石歸己，卻玷污了自己的名聲，使自己的道德品質蒙沾了灰塵，變得“不清白”了，于是他便用詩的形式作檢討反省。

作為封建社會從三品的刺史，一個地方的最高長官，白居易在所轄屬地撿得兩塊不值錢的山石，只不過賞玩而已，何足掛齒！但他卻克己慎行，從細微處深刻檢討自己的行為和作風，決不給自己找任何放縱私欲的理由。

一千多年過去了，白居易這種“慎微”的律己精神，仍讓后人肅然起敬。

（摘自《文史博覽》2025 年第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