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做語文教師,若不喜歡親近文字,不喜歡舞文弄墨,總覺得有點兒說不過去。而作為一個天天和孩子在一起的小學語文教師,若愛行吟淺語藝術,若與童言詩情結伴,便多了許多情趣。
童心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天真爛漫的,可是隨著年歲漸長,人逐漸成熟、理性,現實的物質追求和忙碌,使得童心漸行漸遠。那些丟手絹、老鷹抓小雞的游戲都成了幼稚的代名詞。但這些幼稚的樂趣就藏在心里的某個角落,在你忙碌之余,無聊無趣之時,不經意間冒出頭來,沖你頑皮地眨眼睛,當你伸手想要抓住時,它卻又藏得無影無蹤。
無比羨慕那些總是一臉燦爛的孩童。羨慕他們在螞蟻旁邊或沙坑旁邊一蹲就是半天,玩得有滋有味,玩得沒心沒肺;羨慕他們看見一叢野花會怦然心動,會問個沒完沒了……于是,便不禁感嘆:“恨江河留不住,恨歲月留不住,那一份童趣……”
總想找到一種方式來表達我的懷念、思念、眷念、感恩,可是忙碌不容許我坐下來慢慢地寫長篇。然而,人總得找到安頓心靈之所。我受家中小兒的感染,又得到余小剛、劉曉軍等良師益友的指點,選擇在童詩這一方天真爛漫的天地中靜思默想,自由舒展,自由言說。
每日堅持給家中幼子寫一首童謠或童詩,我的童心日漸蘇醒,引導著我對天地萬物產生好奇。我漫無邊際地想,時常蹦出一些“詩意的閃念”,無論在哪里,迅速用手機備忘錄記下這些“閃念”,在心田中慢慢浸潤,慢慢琢磨,有的一二小時初長成,有的十天半月才長成幾行。
以前,我總想著謀篇布局、一波三折、詞句優(yōu)美等,現在總想著孩童會怎么看、怎么說,總想著如何把眼光和語言兒童化,總想著讓認知和情感返璞歸真,讓詩行如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技巧倒在其次,也不在詞句上賣弄文采。怎么舒展就怎么起筆,怎么舒服就怎么書寫,努力寫出孩童般的真性情。
比如《轉圈》:“明月太陽地球/蒸氣冰塊水流/四季春夏冬秋/奶奶爸爸妞妞。”這首童謠意味著月亮繞著地球轉,地球繞著太陽轉,不正像生命周而復始轉著圈,不正像奶奶圍著爸爸轉,爸爸圍著妞妞轉,愛在祖祖輩輩中傳遞著。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淺語的藝術,但孩子們讀著歡喜。
盡管滿心喜歡著淺語的藝術,但常常因童心未完全蘇醒,且腹少詩書功力淺,胸無點墨渠難成,寫出來的“童謠童詩”良莠不齊,其中有的質樸中夾雜著野性,偶爾流露出一絲成人的腔調和灰暗,少了童詩的陽光,少了童詩的趣味。
法國著名小說家讓·喬諾在《種樹的人》里寫過一句有名的話:“都說人是細胞和血液組成的,但實際上,人就像葉子,只要風經過,它就會唱歌。”是的,我們內心都有歌聲想唱給別人聽,那份火熱不想被冰凍,我們都有隱形的翅膀,有人選擇等待雨停,有人選擇創(chuàng)造彩虹,有人選擇輕松步行,有人選擇奮力飛行。
我想做一只燕子
天空沒有紅綠燈
路不僅在腳下
也在翅膀下
我想做一尾魚
水中沒有紅綠燈
路不只屬于腳
也屬于鰭尾
我想做一條蚯蚓
泥中沒有紅綠燈
不只是腳走出來的
才是路
肌肉收縮出來的
同樣是路
我們不是天生與眾不同,我們只是有夢。我們不只是向往詩和遠方,每個生命都可以詩意地行走,即使走出的是歪歪扭扭的詩行。一行行童詩,就是翻飛的葉子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