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軍長之軍醫康吉安的傳奇人生（序 第一章）

歷史的長河中，總有一些人物以其非凡的 經歷和卓越的貢獻，在時代的畫卷上留下濃墨 重彩的一筆。康吉安先生（1908 丙申—1974 甲 寅），原名康春林，便是這樣一位令人敬仰的 傳奇醫者。他不僅以高超醫術濟世救人，更以 桃李滿園的成就，為湖湘醫學傳承寫下璀璨篇 章。

先生年少時，天賦異稟，志向遠大。未及 弱冠，便受薦至湖北鶴峰精武門醫館學醫。在 那里，他如饑似渴地汲取醫學知識，憑借著超 乎常人的勤奮與毅力，打下了堅實的醫學基礎。 彼時的中國，正處于風雨飄搖之際，社會動蕩 不安，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先生心懷悲憫，深 知醫術不僅是治病救人的手段，更是救國救民 的武器。于是，他毅然踏上了追尋更高醫術境 界的道路。

機緣巧合之下，先生拜入了孫中山的保鏢、 一代武術宗師杜心五先生門下為徒。杜心五先 生不僅武藝高強，醫術尤為精湛。更具高尚的 品德和愛國情懷。在杜心五先生的悉心教導下， 先生尊師重道，潛心鉆研，歷經七年勤學不輟。 這七年，他付出了無數的汗水與努力，克服了 重重困難。無論是嚴寒酷暑，還是艱難險阻， 都未曾動搖他學習的決心。他以無怨無悔的至 誠之心，逐漸感化了師祖杜老，終得其傾囊相 授，習得切割刀法、奇脈針術、煉丹熬膏、療 傷取彈等世外奇技。這些絕技，不僅是醫術的 傳承，更是一份責任與使命的擔當。

學成之后，先生在洪湖巧遇周樹魁隊長中 槍傷昏迷在擔架上，師傅用切割刀法和骨鉆骨 銼給周隊長取出子彈，救了周隊長。因為精湛 的取子彈醫術。被推薦給賀軍長，然后隨賀軍 長征戰南北，在那戰火紛飛的歲月里，他始終 堅守在救死扶傷的第一線，用自己精湛的醫術， 挽救了無數將士的生命。他的雙手，不知為多 少傷員縫合過傷口；他的妙手，不知讓多少瀕 危的生命重獲生機。每一場戰役，他都不顧自 身安危，穿梭于槍林彈雨之中，為受傷的戰士 們帶去生的希望。他的名聲，在軍中不脛而走， 成為了戰士們心中的守護神，享有崇高的聲譽。 長征途中的云貴邊境烏蒙山戰役中救中彈的團 長野戰醫院遭遇國軍圍剿而被打散。從此離開 了紅軍隊伍。

解放初，先生退伍返鄉，定居湘西。他深 知家鄉的百姓同樣需要他的幫助，于是毫不猶 豫地投身于家鄉的醫療事業。他先后擔任保靖 縣中醫院院長和桑植、保靖兩縣衛生局負責人， 積極推動當地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他四處奔 走，籌集資金，改善醫療條件；他親自授課， 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醫護人員。同時，他 也是桃源縣最早誕生的第一個西醫醫師。在那 個醫療資源匱乏的年代，他憑借著自己的醫術 和醫德，為家鄉的百姓撐起了一片健康的天空。

先生的醫術，可謂出神入化，尤其擅長治 療多種疑難雜癥。針瞳仁反背，這一疑難針灸 癥，在他的妙手下往往能迎刃而解。他精準地 把握穴位，運用獨特的針法，讓無數患者重見 清晰世界；療毒復活，面對各種中毒的危急情 況，他總能迅速判斷病因，采取有效的解毒急 救措施，將患者從死亡線上拉回；取管拔毒， 在外科清創領域，他的手法嫻熟，能夠徹底清 除患者體內的毒素和壞死組織，促進傷口的愈 合；療癱刺行，對于皮膚病與麻痹癥患者，他 通過獨特的治療方法，幫助患者恢復肌膚的健 康和肢體的功能；癲狂即愈，在精神疾病的治 療上，他也有著獨到的見解和方法，讓那些被 精神疾病折磨的患者重新找回生活的信心；膏 貼瘡瘍，針對內臟癰疽等病癥，他研制的膏貼 發揮了神奇的功效，為患者減輕了痛苦。

在疫病流行的艱難時刻，先生更是挺身而 出，成為了百姓心中的希望之光。他不顧個人 安危，深入疫區，為患者診治疾病。他夜以繼 日地工作，不辭辛勞，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努力和付出，讓無數百姓在疫病中得以幸 存，他的醫術，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人們前 行的道路，救民于危難之中。

康吉安先生不僅醫術卓絕，更以傳承醫術 為己任。在他眾多杰出的弟子中，常德江湖名 醫田包皮尤為引人注目。田包皮自幼追隨康吉 安先生，深得師父真傳，將奇脈針術與煉丹熬 膏之法融會貫通。在常德鄉間，他憑借獨特的“田氏膏藥”聲名遠揚——以秘制膏藥搭配精 準穴位敷貼，專治各類瘡瘍頑疾，被百姓尊稱 為“田包皮”。師徒二人雖風格各異，卻共同 踐行著“懸壺濟世”的醫者初心。康吉安先生 以官方醫療體系為依托推動醫學發展，田包皮 則扎根民間，用靈活多變的江湖醫術惠及百姓， 一廟堂一江湖，共同編織起湖湘大地的醫療守 護網。

康吉安先生的一生，是為常德市醫學事業 無私奉獻的一生。他用自己的醫術和醫德，詮 釋了醫者仁心的深刻內涵。他的故事，激勵著 一代又一代的醫者不斷前行，為人類的健康事 業貢獻自己的力量。他的功績，將永遠銘刻在 歷史的長河中，被人們所銘記和敬仰。 此序由康吉安弟子楊昌宏老先生口述，康 飛撰寫

第一章 少年拜師大俠杜心五

1908 年深秋，湘西北康家坪村在晨霧中蘇 醒。一場細雨如牛毛、似銀絲，淅淅瀝瀝灑落 整夜，直至黎明方才停歇。雨后的山林仿若被 重新洗濯，空氣里滿是清新的草木香，蒼翠欲 滴的綠意幾乎要從枝葉間流淌出來。

忽然，一聲清亮啼哭撕破山村的靜謐，康 家新生命呱呱墜地。老族長拄著雕花檀木拐杖， 顫巍巍湊近床邊。他望著襁褓中揮舞著小胳膊、 憋紅小臉啼哭不止的男嬰，渾濁的眼眸泛起欣 慰的光。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過孩子柔軟的胎 發，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就叫 康春林吧，愿這孩子如同春日的林木，蓬勃生 長，生生不息。”屋內眾人紛紛點頭，喜慶的 氛圍愈發濃烈。

此時，康春林的父親康振四正在百余里外 的湘鄂邊界經營餐館。他濃眉大眼、身形魁梧， 為人豪爽仗義，在江湖結識不少朋友。尤其他 做的湘鄂風味包子堪稱一絕——松軟的面皮裹 著鮮嫩多汁的餡料，咬一口湯汁四溢，在當地 名聲大噪。而這些日子，康振四心心念念的， 正是家中即將臨盆的妻子。

十多天后的清晨，陽光透過云層灑進餐館。 郵差匆匆送來報喜信，康振四顫抖著雙手，粗 糙的指腹反復摩挲信封，半晌才小心翼翼拆開。 一行行字跡映入眼簾，他臉上瞬間綻開笑容， 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哈哈！我康振四當 爹了！”他高舉信紙，向餐館內的食客們大聲 宣告，隨后一拍桌子，高聲道：“今日起，館 子宴請所有客人！免費供餐三天包子，大伙兒 陪我一起樂呵樂呵！”

消息一出，餐館內外歡呼四起。三天里， 蒸籠騰起的熱氣與人們的歡聲笑語交織，食客 排起長隊，一邊品嘗美味包子，一邊向康振四 賀喜：“康老板，恭喜啊！”“這孩子將來準 有出息！”康振四滿面春風，不住拱手致謝， 還時不時往相熟的食客碗里多添幾個包子。 慶賀一結束，康振四歸心似箭，顧不上連 日疲憊，從湖北鶴峰徒步向湖南桃源康家坪趕 去。100 多公里山路崎嶇難行，碎石遍布、陡坡 險峻，山間還不時傳來野獸低吼。但他心中牽 掛妻兒，靠著一股執念，竟在兩日內跋涉到家。 剛進家門，康振四顧不上擦汗撣塵，便在 族中奔走相告：“我兒子出生了！大胖小子！” 隨后又鄭重宣布：“三天后大擺宴席，宴請全 族！”

宴席當日，康家張燈結彩，紅燈籠隨風輕 晃。院中長桌排開，觥籌交錯，雞鴨魚肉、山 珍海味擺滿宴席。族人們舉杯祝福：“振四， 這孩子以后定和你一樣有本事！”“康家有后， 可喜可賀！” 此后，康振四返回鶴峰繼續打拼。憑借精 湛手藝與誠信經營，餐館生意愈發紅火，包子 鋪前每日顧客排成長龍。他目光長遠，在慈利、 鶴峰等地雇人養鴨、開設分店，產業版圖不斷 擴張。

1924 年，康振四在鶴峰結識了聞名遐邇的 南北大俠杜心五。彼時杜心五在當地開設徐記 醫館，一襲灰袍、仙風道骨，憑借高超醫術懸 壺濟世，威望極高。康振四早聞其俠義之名， 心中滿是敬佩。兩人初見，杜心五眼神溫和深 邃，康振四熱情豪爽，一番交談竟覺相見恨晚， 當夜便把酒言歡，暢談至深夜。

一日，藥香氤氳的徐記醫館內，康振四與 杜心五對坐品茗。藥柜上的銅鈴隨著微風輕響， 康振四放下茶杯，面露憂慮：“杜大俠，小兒 春林已滿 16 歲，雖讀了些書，但我總盼著他學 門傍身的技藝。如今世道動蕩，若能跟著您學 些跌打損傷的醫術，既能謀生，又能懸壺濟世， 我這心里也踏實。”

杜心五轉動茶杯，沉吟片刻后微笑道：“康 老板想法極好。令郎聰慧，若肯潛心鉆研，定有成就。只是學醫之路艱辛，每日與草藥典籍 相伴，枯燥乏味，遇到疑難病癥更是殫精竭慮。 你家公子吃得了這苦頭？”

康振四挺直腰板，神色堅定：“大俠放心！ 春林自小吃苦耐勞，性格堅韌。從前大雪封路， 他徒步幾里也要去私塾念書。只要能跟您學藝， 定能全心投入。還望大俠收下他，他日若有所 成，我康振四定當涌泉相報！”

杜心五見他言辭懇切，眼中盛滿真誠與期 盼，心中大為觸動。他起身踱步，青石板地面 上響起沉穩的腳步聲，良久才停下：\"既如此， 三日后讓春林過來吧。\"話音未落，又補充道， \"既然康老板如此信任，那我便收下令郎。但學 醫如行萬里長路，須得步步踏實。先從辨識百 草、熟稔藥性入門，再循序漸進學習望聞問切， 切不可貪多求快。\"

康振四聽聞，眼眶微微發紅，立刻起身對 著杜心五深深一拜：\"多謝大俠垂青！春林能得 您教導，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日后若有用得 著我的地方，刀山火海我康振四絕不皺半下眉 頭！\"

當夜，康振四星夜兼程趕回家中。推開家 門時，月光在他肩頭灑下銀霜，他卻顧不上疲 憊，扯開嗓子喊道：\"春林！快出來！天大的喜 事！\"康春林匆匆跑出房間，只見父親滿臉通紅， 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兒子！爹給你尋到名師了！ \"康振四緊緊攥住兒子的手，\"就是那名震江湖 的南北大俠杜心五，他愿收你為徒學醫！\" 康春林瞳孔驟縮，既驚喜又不安：\"真能拜 杜大俠為師？可我...什么都不懂...\"話音未 落，康振四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別犯慫！有師 傅教，有爹撐著，你只管踏實學！\"

父子倆生怕夜長夢多，連夜摸黑趕路。100 多多里山路，月光照亮他們急促的腳步，露水 打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當晨曦染紅鶴峰山頭 時，兩人終于站在徐記醫館門前。康春林望著 門楣上蒼勁的匾額，既緊張又激動，掌心沁出細 密的汗珠。

行拜師禮時，康春林雙膝跪地，額頭重重 磕在青磚地上，連磕三個響頭：\"師傅在上！徒 兒定當勤學苦練，不負您的栽培！\"杜心五伸手 將他扶起，眼中滿是期許：\"起來吧。從今日起， 你就叫康吉安——愿你一生平安，以醫道濟世， 護世間安康。\"

當日，徐記醫館張燈結彩。雖然江湖豪杰 來得不多，但醫界同仁紛紛前來道賀。康振四 干脆將自家餐館的爐灶搬到醫館后院，支起二 十張八仙桌，紅燒肘子的香氣混著藥香飄散在 空氣中。杜心五更是宣布義診三日，以賀收徒 之喜，一時間醫館門庭若市。

從 1924 年起，16 歲的康吉安開始了七年學 藝生涯。每日寅時，當晨星還掛在天際，他便 提著木桶走向醫館后院。井水浸透的木桶沉甸 甸的，壓得肩膀火辣辣地疼，他卻咬著牙將兩 擔水穩穩倒進缸里。緊接著，斧頭劈柴的\"砰砰 \"聲在寂靜的清晨回蕩，木屑紛飛中，少年的手 掌漸漸磨出了繭子。

杜心五常在慈利與鶴峰兩館間奔波。每當 師父外出，師兄們便成了康吉安的引路人。在 藥柜前，師兄們掰開黃芪細細講解：\"看這斷面， 細密菊花心，正是上等黃芪。甘肅產的補氣最 效，內蒙的更擅固表...\"康吉安半跪在地上， 將不同產地的藥材攤開比對，筆記本上密密麻 麻記滿筆記。煎藥時，他守在灶臺邊，眼睛一 眨不眨盯著火候，生怕錯過最佳時機。

跟隨杜心五進山采藥時，師徒倆的身影常 常出沒在云霧繚繞的山徑間。\"吉安，你看這株。 \"杜心五的竹杖輕點路邊野草，康吉安立刻蹲下 身仔細端詳：\"是車前草，可利水通淋。\"杜心 五笑著搖頭：\"再仔細瞧瞧。野生車前草的葉片 更厚實，葉脈紋路如龜甲，藥效遠勝人工種植。 \"說著便教他辨認不同生長環境下的草藥差異， 康吉安邊聽邊記，連草葉上的露珠沾濕衣擺都 渾然不覺。

在醫館，康吉安推開了西醫的大門。第一 次握著聽診器時，他好奇又迷茫：\"這鐵家伙真 能聽出病癥？\"師兄將聽診器塞進他掌心，按在 自己胸口：\"仔細聽，這'咚咚'的節奏就是心跳。 心律不齊、心音強弱，都藏在這聲音里。\"康吉 安屏住呼吸，感受著金屬傳導來的生命律動， 眼中燃起求知的火焰。

寒來暑往，七個春秋轉瞬即逝。當年那個 挑水劈柴的少年，如今已能熟練運用中西醫術。 他的指尖既能精準把脈，也能靈活操作聽診器； 筆下既能開出君臣佐使的中藥方，也能書寫規 范的西醫診斷書。更難得的是，杜心五言傳身 教的醫者仁心，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每當面對病患，康吉安眼中始終閃爍著悲憫與 堅定——這是師徒七載，最珍貴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