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年第一季度,都是各大年度榜單、獎項“上新”的時候,考古界也不例外。各大學術機構、權威媒體頒布的種種“考古新發現”榜單,提升了大眾對考古、文博的興趣,也成為歷史愛好者的年度精神大餐。
除了閱讀文獻,考古是現代人理解先人的最佳途徑之一。這片土地上的先民在各自的時空中建立起各有特色的生產、生活方式,并落實到實物中。自田野中發掘出的文物,幫助現代人了解其承載、傳遞的歷史信息。遺址、文物猶如一種無聲的書寫,靜靜留待后世解讀。本期我們盤點了中央廣播電視臺發布的“2024年度國內十大考古新聞”中的考古故事,在聆聽歷史的過程中,發現過去與當下的鏈接。

2024年11月8日晚,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同意大利總統馬塔雷拉共同賞鑒意大利查獲并返還中方的中國流失文物。此次意方返還給中方的文物藝術品共56件。截至2024年11月,已實現48批次2113件(組)文物藝術品回歸中國。
國家文物局表示,意大利此次返還的這批文物應出土于我國甘肅、青海、陜西等地區,具有較高的考古、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其中8件最具代表性的馬家窯彩陶,從器型和紋飾來看,應該屬于馬家窯文化的馬家窯類型、半山類型和馬廠類型。
馬家窯文化因1924年最初發現于甘肅省臨洮縣馬家窯村而得名。一般認為馬家窯文化是黃河中游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的進一步發展,過去亦有人稱之為“甘肅仰韶文化”。據碳14法測定年代,距今5000年左右。
考古發現與研究證明,作為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支考古學文化,馬家窯文化距今5000多年,一般分為石嶺下、馬家窯、半山和馬廠四個地方類型,也分別代表馬家窯文化早期、中期和晚期三個發展階段。

馬家窯文化陶器造型主要有缽、甕、盆、雙耳罐等。陶器質地有泥質紅陶、灰陶、夾砂紅陶等。其中彩陶特別發達,圖案具有顯著的旋動特征,其旋動的方式豐富多樣,或交錯盤旋,或來往反復,使人感到變化莫測,回味無窮。
馬家窯文化對于史前時期中國西部范圍的擴展與開發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同時伴隨著馬家窯文化彩陶的一路西行,向河西走廊以及新疆東部的遠距離拓展,在中華大地上逐漸形成了一個以彩陶為共同特征的相對穩定的文化共同體。
在某種程度上,馬家窯彩陶展現了早期中國人文觀念和精神信仰的認同,為多元一體中華文明的形成與發展奠定了基礎。
數十載海外漂泊,今朝重回祖國懷抱。這次歸來的寶物中,馬家窯文化彩陶以其絢麗的風格和深邃的內涵,為探究中華文明起源和早期發展提供了直接的物質線索;漢唐的陶俑和元代的陶獸,則見證了古代中國的安定富足與開放包容。它們的歸來,為考古學家提供了一把鑰匙,讓我們更深刻地理解中國古代文化、藝術和科技發展,讓中華文明的璀璨光芒再次閃耀在世界的舞臺上。
安徽淮南武王墩墓是經科學發掘的迄今規模最大、等級最高、結構最復雜的大型楚國高等級墓葬。確認墓主為戰國晚期楚考烈王。

武王墩墓位于安徽省淮南市三和鎮,是一處戰國晚期楚國的高等級大型墓地。武王墩墓現保存有主墓(一號墓)、墓園、車馬坑、陪葬墓、祭祀坑等重要遺跡,整個墓園占地2100余畝??脊殴ぷ髡咧攸c對主墓(一號墓)進行了發掘,確認為一座大型“甲字形”豎穴土坑墓,墓坑中央有枋木構筑的“亞字形”槨室,四周側室出土銅禮器、生活用器、木俑、樂器等,槨室蓋板上發現墨書文字。
主墓(一號墓)規模大、出土文物規格高,是目前考古發掘的楚國最高等級墓葬,具有極為復雜的多重棺槨結構。是目前國內首次見到的、結構清晰明確的九室楚墓。目前已提取漆木器、青銅器等編號文物超過千件。其中漆木器數量、種類都是空前的。


東Ⅰ室南端放置的大鼎粗測口徑超過88厘米,比安徽博物院的“鎮院之寶”楚大鼎(鑄客大鼎)還大。
武王墩一號墓槨室蓋板上有墨書文字,已發現和采集100多句、近千字,是典型的楚系文字。其內容對研究楚國墓葬營建過程、職官制度、名物稱謂等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此外,武王墩墓其年代處在大一統國家即將孕育形成的關鍵時期,不僅為研究戰國晚期楚國高等級陵墓制度,提供了系統性的考古資料,還為研究周、秦、楚、漢歷史演變和秦漢中央集權大一統國家及文化形成,為研究楚國東遷江淮以后的社會生活面貌和歷史文化圖景,提供了系統性的科學考古資料。

四川資陽濛溪河遺址是國際罕見的同時發現有大量石器、動植物遺存的舊石器時代綜合性遺址,全面立體反映現代人起源擴散階段人類社會圖景。
濛溪河遺址位于四川省資陽市,川東丘陵地區,沱江支流濛溪河中上游左岸,西距資陽人遺址直線約35千米。遺址發現于2021年9月,因洪水沖垮五一水壩及附近河岸被發現,同步開展舊石器考古專項調查,發現11個文化堆積有關聯的遺址,構成濛溪河遺址群。
經光釋光初步系統測年,濛溪河遺址距今約7萬—5萬年,處在現代人起源擴散的關鍵階段。因遺址位于水邊,文化層分布在濛溪河現在的平均水位以下,為特殊的飽水埋藏環境,得以保留大量有機質材料。迄今為止,遺址已出土石器、動物化石及碎屑超10萬件,另有數以萬計的植物遺存和少量木器、骨器及其他遺存。

此外,遺址還發現了人類用火、切割、刻劃、琢制等痕跡。
總體而言,遺址飽水環境下保留的系統、豐富的遺存蘊含著詳實的古環境背景、完善的生產(石、骨、木質工具)生活(廣譜的動植物資源)資料、多樣的行為(工具加工、狩獵、采集、用火、切割、刻劃等)以及古人類對早期精神世界的初步探索(刻劃),從而能夠全面立體地反映現代人起源擴散關鍵階段的早期人類社會真實圖景,是過去認為“簡單”的舊石器時代復雜化的綜合實證,也是舊石器時代延伸歷史軸線、增強歷史信度、豐富歷史內涵、活化歷史場景的最佳例證。為深入探討早期人類對特殊石料及有機材料的認知及加工利用方式,對動植物資源利用的廣譜化,藝術萌芽和技術與認知能力發展、現代人的出現和擴散等國際重大問題,提供了關鍵節點的重要材料,具有非常重要的科學價值與國際性意義。


三國時期東吳重臣張昭家族墓在江蘇南京被發現,對于研究南京六朝墓葬,尤其是東吳貴族墓葬具有重要價值。
2022年,南京市考古研究院在南京南部新城油庫公園地塊的勘探中發現了576座墓葬。2023年11月開始的考古發掘中,專家發掘了磚室墓42座。其中,編號為M171的墓葬為豎穴土坑磚室墓,平面呈“凸”字形,由墓道、墓坑、磚室、排水溝等組成。盡管早年遭到盜擾,但此墓仍出土金印、金鐲、銅弩機等遺物。
M171墓中的兩方金印成為解開墓主身份之謎的關鍵,印文分別是“輔吳將軍章”“婁侯之印”。據此,考古專家判斷M171的墓主是三國時期的東吳重臣張昭。在張昭墓附近,考古專家還發現其他7座同時期的磚室墓,出土青瓷卣、青瓷罐、青瓷硯等青瓷器。這些墓葬以M171為中心,自西向東分布,朝向基本一致,并設有復雜的排水系統,共同構成張昭家族墓地。



南京市考古研究院的學者朱中秀認為,張昭墓是南京繼丁奉家族墓后發現的又一東吳重臣墓地。墓葬雖經盜擾,墓葬本體遭到破壞,但基本形制保存較好。對于研究南京六朝墓葬,尤其是東吳貴族墓葬具有重要的價值。
《三國志·吳書·張昭傳》記載,張昭,字子布,彭城人,早年渡江避難,輔佐孫策平定江東。孫策去世前,將弟弟孫權托付給張昭,希望他全力輔佐。張昭是孫權的重臣,對東吳政權的建立和穩固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孫權每次出征,他都會鎮守后方,領幕府事。孫權代理車騎將軍后,重用張昭,任命他為軍師。張昭性格剛直,對于孫權敢直言勸諫,所以孫權對他又敬又畏。孫權稱帝后,準備設立丞相,大臣們推薦張昭,但孫權內心對張昭有所不滿,先后用孫邵、顧雍二人為相。嘉禾五年(236),張昭去世,享年八十一歲,謚號“文”。
《三國演義》中,羅貫中也多次寫到張昭。第二十九回寫道,孫策臨終前囑咐弟弟孫權“倘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可問周瑜”;赤壁大戰前,曹操南下,東吳朝廷中分為主戰派和主和派。張昭被描寫成主和派的首領,在“舌戰群儒”中,諸葛亮駁斥了張昭的投降言論。
張昭堪稱東吳朝廷的“首席文臣”,但奇怪的是,張昭墓的規模較小,似與其顯赫身份不符。專家認為,這可能與文獻中記載的,張昭去世前要求“簡葬”有關。據悉,張昭墓所在地過去有一個舊地名——“婁湖”,如今看來,此地名應源于“婁侯”張昭葬于此地。

青海都蘭熱水墓群發現目前規模最大、規格最高墓葬,墓主身份或超越之前該墓葬群中已發掘確認的吐蕃統治時期的吐谷(音yù)渾王。
據了解,熱水墓群1982年發現,并于1982至1985年進行了第一次大規模的科學發掘,此后斷續有一些考古發掘,1996年熱水墓群被公布為第四批國保單位,1999、2014年分別進行過大規模考古發掘。
都蘭熱水墓群的考古研究,證明了絲綢之路上東西方文明交流、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史實。2018年“3·15熱水墓群被盜案”發生后,經國家文物局批準,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組成聯合考古隊,對編號為2018血渭一號墓(2018DRXM1)進行了搶救性發掘。經過科學分區,重新編號,把2018血渭一號墓及血渭一號墓所在的區域命名為北一區,2018血渭一號墓被命名為北一區M25號墓(DRXNIM25),“羊圈墓”為北一區M37號墓(DRXNIM37),而1982年發掘的血渭一號墓,就成為北一區M1號墓(DRXNIM1)。

“羊圈墓”之所以得名,是墓室位置因年代久遠塌陷,陵園四周的塋墻又保存較好,形成一個方形的鍋底狀洼地,以前牧民就在這里邊圈羊。
根據發掘情況,目前發現陵園是邊長50米的方形,由平地起建,土坯壘砌的塋墻圍合起來。陵園東南角發現了祭祀建筑,祭祀建筑由三座房址組成,其中一座房址在陵園東墻西側,另兩座房址在陵園東墻東側。三座房址都由石頭和土坯砌筑起來,祭祀建筑的門朝東帶有照壁。在較大的陵園東墻西側的房址,發現了一個方形的祭臺也朝著東向。這個磚砌祭臺屬熱水墓群中首次發現。
熱水聯合考古隊確認“羊圈墓”地上陵園形制和2018血渭一號墓相似。通過陵園及祭祀建筑的規模、數量等線索推測,“羊圈墓”的規格、墓主人的身份等級要高于2018血渭一號墓。因此,考古專家推斷“羊圈墓”是青藏高原上發現的布局最完整、結構最清晰的高等級陵園之一,且是中國古代陵墓制度考古的一次重大發現。


浙江紹興稽中遺址首次確認存在戰國時期越國大型建筑基址,相關遺存距今約2500年,實證文獻記載的越王勾踐建都歷史。
浙江紹興稽中遺址首次確認存在戰國時期越國大型建筑基址,相關遺存距今約2500年,實證文獻記載的越王勾踐建都歷史。截至2024年12月,累計發掘面積3000平方米,已揭露大型高等級建筑基址、各時期水井、馬坑、灰坑(窖穴)等遺跡80余處,出土陶器、瓷器、銅器、鐵器、石器、建筑構件等遺物上千件。遺存年代從戰國時期延續至民國時期,尤以戰國時期至漢六朝時期遺存為主。
紹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李龍彬表示,稽中遺址地層堆積深厚,出土遺物豐富,建筑基址密集,延用時間較長,建筑等級頗高,是古代紹興五代時期之前,長期作為我國東南地區政治、經濟、文化區域中心的重要實證。
該重大考古成果彌補了紹興古城內沒有發現越國時期遺存的一大缺失,為探尋越國都城格局提供了重要線索。出土的“山隂丞印”“會稽郡壁”等遺物與秦漢、六朝時期會稽郡山陰縣密切相關,是我國郡縣考古的重要發現,對研究會稽郡的郡域變遷具有重要意義。遺址內,無論是戰國時期越國建筑,還是漢代建筑,均采用地下木構基礎與地上臺基相結合的建筑形式,體現了濕地環境下越國傳統干欄式建筑與中原臺基式建筑的有機結合,是中國古代建筑考古的重大發現。
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中國秦漢考古學會會長信立祥認為,稽中遺址通過考古發掘,將2500年前的越國都城建筑清晰地呈現于今人眼前,實證了文字記載——春秋晚期越國都城就在紹興。在中國東南地區,吳越文化有著重大影響,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吳越文化來講,稽中遺址是迄今為止最重大的一次發現。

中外科學家對泥河灣盆地110萬年前岑家灣遺址的最新研究揭示出歐亞大陸最早的“準備石核技術”,表明岑家灣遺址古人類已具備較高技術水平和認知能力。
泥河灣盆地被譽為“東方人類的故鄉”。1984年,河北省泥河灣東方人類探源工程首席科學家謝飛等人在盆地內發現岑家灣遺址。此后,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該遺址主持了4次發掘。2019年,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對遺址進行補充發掘。該遺址共出土2000余件石制品和豐富的動物化石,是泥河灣盆地出土遺物最豐富的舊石器時代早期遺址之一。除了石核、石片和修理工具等石制品外,該遺址還拼合完成152個石器拼合組,拼合率高達30%,是世界上拼合率最高的早更新世(第四紀冰川更新世的第一個時期,距今約260萬年—100萬年)遺址之一。
中國最早的石制品拼合研究嘗試,正是始于岑家灣遺址。近年來,研究團隊通過對該遺址石器拼合組的技術分析和高精度3D掃描,系統重建了遺址古人類的剝片技術和工具修理策略。最新研究成果表明,岑家灣遺址存在“準備石核技術”,具有與阿舍利工業相似技術能力。
簡單來說,對于石器制作,岑家灣遺址古人類已有能力進行一系列的“準備步驟”,包括原料選擇、石核臺面和剝片面的預制等,能夠生產背面相對平坦的薄石片。工具修理技術方面呈現相似性,能夠對薄石片進行有意截斷,利用其中的一半進一步制作成修尖工具。遺址中還發現了“準備石核技術”各個剝片階段的產品,在修理工具中也發現了單個修理工具,反映出標準化和模式化的石器技術特征。
以往研究中,中國早期石器技術主要呈現出相對原始的似奧杜威工業(即石核砍砸器工業)的特點。長期以來,中國早-中更新世石器技術的演化特點、阿舍利工業的出現時間以及現行早期石器技術研究理念的變革等問題,是學術界面臨的科學難題。近年來,越來越多學者意識到中國舊石器時代早期古人類石器技術的多樣性和特殊性,并強調可能存在技術創新和環境適應因素。
此次研究成果表明,距今約110萬年的岑家灣遺址,是歐亞大陸最早具有“準備石核技術”的遺址。具有與阿舍利技術相似技術能力的古人類,在110萬年前就已生活在中國北方地區,并發展出了一套不同的生存策略和與之適應的技術表現形式。這一研究成果對中國北方早期廣泛存在的小尺寸石制品的研究理念、舊石器時代早期技術演化與革新、東亞地區阿舍利技術的起源與擴散問題等將產生重要影響,對于實證我國“百萬年人類史”這一宏偉畫卷具有重要的科學和現實意義。

考古研究確認,安徽東至華龍洞遺址發現的距今30萬年的華龍洞人是迄今東亞地區呈現出現代人特征最多、年代最早的向現代人過渡的古人類。
華龍洞遺址發現于1988年底。1988年,安徽省東至縣堯渡鎮汪村村的村民在修建羊圈時發現大量碎骨化石。后經多次系統發掘,一個研究人類演化的“寶庫”逐漸揭開面紗——華龍洞遺址是繼周口店遺址之后,在中國發現的同時包含人類化石和石制品等人類活動證據的重要古人類遺址。
從已發現的人類化石來看,人類大致經歷了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的演化歷程。例如,在我國發現的元謀人、藍田人、北京猿人,就屬于直立人。綜合分析結果顯示,華龍洞人生活在約30萬年前,這一時期正是古老型人類向現代人演化的關鍵時期。
“同時,華龍洞遺址發現的化石數量多、種類豐富,其中還有保留了完整人類頭骨和下頜部的珍貴化石。這些都令華龍洞遺址具有巨大的科研價值。”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所長徐星院士說。
2013年以來,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東至縣文化和旅游局等組成聯合考古發掘隊,進行了多次系統發掘,累計發現約20個個體的古人類群體(包括1例較為完整的古人類頭骨)、400余件古人類制作使用的石制品和大量具有人工切割、砍砸痕跡的骨片,以及超過80種的脊椎動物化石。
通過同位素測年、動物群組成分析及地層對比等多種方法的綜合研究,聯合考古發掘隊確定華龍洞古人類生存時間為距今約30萬年。
華龍洞人的面部和下頜部已經開始向智人演化,面部扁平、眼眶較高、頭骨纖細化、出現了智人標志性特征——下巴的雛形。華龍洞人是迄今東亞地區呈現出智人特征最多、年代最早的從古老型人類向智人過渡的古人類。
華龍洞遺址是繼北京周口店遺址之后,在中國發現的同時包含有豐富人類化石和石制品等人類活動證據的重要古人類遺址,為探討東亞地區現代人的演化提供了重要材料。

考古發現,河南南陽八里橋遺址位置關鍵、規模宏大、內涵豐富,文化面貌與夏代晚期都城二里頭遺址高度一致,填補了夏王朝次級中心聚落研究的空白。
八里橋遺址位于南陽市方城縣赭陽街道程莊村,因潘河西岸的八里橋而得名。該遺址探明面積130萬平方米,是夏王朝的區域政治中心,發現了夯土建筑基址、墻垣、環壕等遺跡,出土有玉器、綠松石嵌片和鑄銅相關的遺物。
“多網格”布局的八里橋遺址是考古發掘中展現出的重要特征之一。該遺址的溝類遺存縱橫交錯,規劃有序,將南部區域劃分為相對完整的多個區塊,這種布局與夏王朝中心的二里頭遺址極為相似。


20世紀50年代,中國田野考古開創者、考古學專家徐旭生先生通過史志“按圖索驥”發現二里頭遺址并命名后,史學界關于二里頭文化的所處時期一直存在爭議。而在多年后,八里橋遺址是夏代區域中心的認定結果,雄辯地佐證了考古先輩的判斷。這也是2024年國家文物局發布“河南南陽八里橋遺址是二里頭王都提供資源轉運與控制的重要樞紐,為夏王朝南方重要的核心聚落”論斷后,在網絡和現實中引起熱議的原因之一。
此外,從2011年開始,時任方城縣政府主要負責人的文化學者白振國,曾組織力量論證了“方城是方國稱謂的主要起源”“方城夏代交通要道是中華文明最早的路文化源起”等發現成果,又一次在今天得到相互證明。
與二里頭中心遺址相輔相成的八里橋遺址,在歷史上曾擁有獨特的地位。
八里橋遺址形成于二里頭文化的第二期,也就是夏文化向外擴張的關鍵時期。那時候,夏文化不僅越過了方城埡口進入南陽盆地,還在這里大規模建造聚落,而八里橋遺址正是這些聚落中的“頂梁柱”。在八里橋遺址已出土部分中,大型夯土建筑集中分布單體建筑面積達360多平方米。1號夯土基址位于一處近長方形黃色夯土臺基中部,整體為一處坐北朝南、四周有廊、前有庭院的大型建筑。2號基址位于1號基址東側,兩座基址東西并列,發現有柱洞,夯土狀況與1號基址一致。
在夏商時代,擁有數百平方米獨立建筑的處所,一般可以認為是“王國級”的首領住所。八里橋遺址,正是與“少康中興”這段歷史緊密相連的。史書記載,夏朝初期,統治者太康和仲康荒淫無道,被東夷有窮氏部族首領后羿奪了政權。但仲康的兒子姒相的妻子后緡逃到娘家,生下了少康。少康自小就立志復國,經過多年籌謀,他在夏故都斟(今河南禹州)發起反擊,打敗寒浞,重新建立夏朝,這就是“少康中興”。
而經國內史學界認定,二里頭文化的第二期正是夏文化向外擴張的時期。《國語·周語》中說,繒國是姒姓夏朝后代的封國,被認為是少康的小兒子曲烈的封地。《左傳》則記載,少康封曲烈于今方城為繒國,而八里橋遺址的規模和地位,與夏王室分封的方國相吻合,八里橋遺址應為繒國的始封地。
那么,八里橋遺址的最早主人,是在史書上留下記載的曲烈嗎?
方城縣文物局原局長、先秦文化學者李迎年表示,在八里橋出土的眾多文物中,最讓人興奮的是八里橋遺址發現與二里頭近似的符號“文字”。在之前的發掘中,考古人員找到了一些陶盆殘片、陶器和卜骨上的刻劃符號,其中,兩件陶盆殘片上的“曲鉤形”符號,被專家解讀為“曲”字的初文。這與繒國始祖曲烈的名字形成了直接的聯系。
八里橋遺址的意義,不止于考古,更在于讓我們重新審視中華文明的源頭。
陜西西安賈里村墓地新發現盛唐時期董氏、梁氏兩大家族的墓地。其中董氏家族為唐玄宗董貴妃之親族。梁氏家族墓中發現書法名家馮承素之女馮寶墓。為研究盛唐政治、歷史、文化、葬俗提供了重要考古線縈。
西安賈里村墓地新發現盛唐時期董氏、梁氏兩大家族墓地,其中董氏家族為唐玄宗董貴妃之親族。董氏家族墓出土的8方石刻墓志可確認該墓地以董徹墓為祖塋,至少存在祖孫四代人,由南向北,從祖至孫,逐輩排列。董徹墓出土大量唐三彩,為研究關中早期唐三彩提供了大量材料。考古人員還在董氏家族紀年墓發現了3件高足塹刻銀杯,為研究唐代高足銀杯提供了稀有的紀年標本。
梁氏家族墓由3座帶天井斜坡墓道的磚室墓組成,呈“品”字形分布,出土青石馬、青石俑、漢白玉俑等石制陪葬品。青石俑形象為胡人牽馬;漢白玉俑為女性立姿,朱唇裝飾。其中一件赤發朱唇白玉石俑,初步推測為黠戛斯人物形象。這一完整黠戛斯人物形象的發現,在考古中尚屬首次。考古人員還在此發現書法名家馮承素的女兒馮寶之墓。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相關負責人介紹,西安賈里村墓地的新發現,為研究盛唐政治、歷史、文化、葬俗提供了重要考古線索,極大豐富了長安城南神禾原歷史時期遺存,為研究相關時期地域變化、葬俗、生活提供了重要材料。董氏家族墓出土的墓志可補充唐代部分政治歷史,為研究唐玄宗晚年社會、政治及其相關決策影響提供佐證。黠戛斯人物形象白玉石俑的發現,為研究乾陵堅昆石人物形象及黠戛斯人物相關特點、生活習慣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