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數字技術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通過數字技術助力鄉村發展的鄉村數字治理成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當前,我國的鄉村發展仍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尤其是中西部地區的傳統型鄉村在數字化進程中面臨著多重挑戰。在此背景下,本文將視角聚焦于傳統型鄉村的獨特性,分析其在當前數字治理中的現實困境,并提出針對性解決方案,以期為鄉村治理現代化發展提供理論參考。
傳統型鄉村與鄉村數字治理的概念
傳統型鄉村的概念
當前不同地區(如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的鄉村發展存在差異,而這種差異主要體現在鄉村的經濟水平、社會結構與資源結構等方面。不同于東部地區鄉村在現代城鎮化過程中的人口涌入與資源集中,中西部鄉村作為傳統農業型鄉村在城鎮化的進程中流失了大量青壯年人口與知識分子,導致人口結構失衡,鄉村留守人口主要以老人與幼童為主。這類留守人口主要以傳統農業生產維持生計,收入單一且水平較低。同時,教育、醫療、交通等公共服務設施建設不足,信息化基礎設施落后,在日常管理模式上依賴行政指令與經驗式管理,村民參與鄉村治理的積極性弱,參與度低,治理效能不足。這類在經濟水平、社會結構、資源稟賦等方面顯著滯后的鄉村地區,在鄉村基層治理領域被定義為傳統型鄉村。
鄉村數字治理的概念
鄉村數字治理是數字治理在鄉村的深化發展,以數字技術(如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為支撐,通過整合數據資源,消除信息壁壘,促進區域資源均衡配置,減小現代化過程中的“數字鴻溝”。同時,通過優化治理流程、提升治理效能、創新服務模式,激活鄉村經濟、文化、生態等多元價值,推動鄉村發展從粗放經驗型向精準數據型轉變,實現鄉村治理現代化和智能化的過程。
2018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中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2023年數字鄉村發展工作要點》中明確指出,要以數字化賦能鄉村產業發展、鄉村建設和鄉村治理,整體帶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促進農村農民共同富裕,這標志著數字治理已經不再局限在治理工具這一方面,而是成為鄉村建設發展的重要動力。
傳統型鄉村在數字建設中的現實困境
數字技術應用兩極分化
在傳統型鄉村推進數字技術應用的過程中,存在結構失衡問題。傳統型鄉村受地理環境、經濟基礎的影響,數字技術應用顯著滯后于發展較快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的不均衡是導致差異化的直接原因。經濟發達地區的鄉村已基本實現網絡全覆蓋,智能終端設備廣泛普及,能夠依托數字化平臺開展高效治理;而傳統型鄉村仍面臨網絡信號不穩定、硬件設備陳舊或短缺等問題,部分村莊的數字技術引入僅停留在表面,難以觸及治理核心環節。從治理主體角度看,協同機制的缺失是技術應用分化的深層次原因。傳統型鄉村的數字化項目多由政府主導推進,市場力量與社會組織的參與程度較低,使得技術供給與鄉村實際需求之間存在脫節。例如,部分數字化平臺功能設計過于復雜,未能充分考慮留守老人、兒童等群體的使用習慣,導致設備閑置率居高不下。同時,基層干部對數字技術的理解多停留在工作與任務層面,缺乏將技術工具與本地治理需求進行深度融合。這種“重硬件輕服務、重建設輕運營”的問題,不僅造成資源浪費,更削弱了數字技術賦能鄉村治理的實效性。此外,村民參與渠道的單一性進一步限制了技術應用的普惠性。多數傳統型鄉村尚未建立有效的數字反饋機制,村民對技術應用的改進建議難以被吸納,技術迭代與需求變化之間形成斷層,使得技術應用面臨一定的困難和挑戰,難以實現良好的應用效果。
數字技術認同感不足
傳統型鄉村對數字技術的接納程度普遍較低,這一現象根植于文化觀念、社會結構與技術特性的復雜互動。首先,傳統治理模式與數字治理理念存在一定差異。鄉村社會長期依賴熟人關系網絡與地方性知識維持秩序,決策過程強調人情互動與協商共識,而數字治理推崇標準化流程與數據驅動決策。例如,線上議事平臺雖能突破時空限制,但其程序化特征削弱了傳統議事中“面對面”交流的情感聯結,部分村民因此對數字化工具產生疏離感。其次,留守群體的數字素養短板制約了技術認同的形成。傳統型鄉村的留守群體中老年人與兒童占比高,他們普遍存在智能設備操作困難、網絡信息辨別能力弱等問題,即便硬件設施完善,仍可能因技能不足成為“數字邊緣群體”。由于這種能力與需求的不匹配,使得技術應用還不能很好地融入村民日常生活。最后,一些鄉村在引入數字化技術時,未充分考慮傳統型鄉村獨有的文化特質與實際需求,存在簡單照搬成功案例的情況。這些技術與村民關注的農業生產、醫療教育等核心需求契合度不夠高。技術內容多集中于基礎應用,對個性化應用的操作指導不足。這使得部分村民在使用過程中感到操作不夠便利,對內容缺乏興趣,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村民對數字技術的接受意愿。
鄉村數字化治理發展較緩
在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型鄉村的治理體系在數字化發展中呈現出一定的滯后性。首先,各治理主體間缺乏交流互動,數據共享機制有待進一步完善,信息溝通存在一定延遲。一些協作往往需要借助人工協調來完成,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工作效率,并且可能會出現一些誤差。其次,當前針對鄉村治理的政策,大多集中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這一領域,對于數字資源的所有權界定、數字平臺的運營規則制定以及數字隱私保護標準的確定等關鍵問題,尚未形成足夠精細化的規范。最后,應急管理機制的數字化建設進程相對緩慢,傳統型鄉村在應對自然災害和公共事件時,主要依賴以往的經驗進行判斷,尚未建立起一套基于數據監測的風險預警體系以及與之配套的快速響應體系。這一現狀反映出當前鄉村數字化治理在面對復雜多變的突發情況時還有一定的脆弱性,需要進一步加以優化和完善。
數據安全體系不完善
首先,數據采集與存儲環節存在風險。村民的個人信息、醫療健康數據等敏感信息多以分散形式存儲于本地服務器或紙質檔案,并沒有通過一定的加密技術與訪問權限管理進行安全封鎖,一旦遭遇網絡攻擊或人為失誤,極易造成數據泄露。其次,數據共享也沒有形成嚴格監控。政府部門、企業與社會組織間的數據流通缺乏統一標準,存在一定的濫用風險。例如,某些電商平臺以“助農”名義收集農戶產銷數據,卻未明確數據使用范圍,可能會侵害村民權益。最后,村民對數據的采集目的、使用范圍缺乏足夠的清晰認知,數據安全意識薄弱。傳統型鄉村的留守群體對隱私保護、網絡詐騙等風險的認知水平較低,在使用數字化服務時容易忽略個人信息保護。
傳統型鄉村突破數字治理困境的建設建議
因地制宜把控數字建設標準
首先,應明確地區的鄉村數字化水平,立足區域發展特色,避免盲目模仿其他成功案例。不同的傳統型鄉村所面臨的根本問題是不同的。例如,對于網絡覆蓋不全、設備普及率低的村莊,優先解決基礎設施的問題。通過安裝低成本無線基站、推廣帶語音功能的老年手機,實現基礎通信和信息傳遞功能。而對于已有一定數字化基礎的鄉村,則逐步優化服務功能,讓村民從簡單
應用中初步感受技術便利。
其次,數字技術的引入需契合鄉村治理實際需求。傳統型鄉村的核心需求集中在農業生產、教育醫療等領域,數字化工具的設計應圍繞這些場景展開。例如,針對山區交通不便的問題,可搭建“線上代購代銷”平臺,幫助村民對接外部市場;針對留守老人就醫難問題,開發“一鍵呼叫村醫”功能,縮短應急響應時間等。
最后,在推進過程中,需建立村民意見動態調整機制。通過定期走訪、村民座談會等形式,收集技術應用的真實反饋。例如,應及時簡化App的使用功能并增設語音指導,以幫助村民更好地適應和使用數字技術;若某項服務需求激增(如線上教育),則優先擴容服務器或增加培訓頻次。同時,鼓勵鄉村之間共享經驗,避免重復投入。通過逐步發展的方式,既能減鄉村數字發展過程中的財政壓力,又能讓村民逐步適應技術變革,減少排斥心理。
構建“技術一文化”共生機制
培育數字技術認同需要從地區獨特的鄉村文化中尋找切入點,尤其要發揮返鄉青年與留守兒童群體的橋梁作用。一是返鄉青年普遍具備較高的數字素養,且對家鄉有深厚情感,可作為技術推廣的“主力軍”。例如,組織返鄉青年成立數字幫扶小組,在農閑時段開設手機操作培訓班,用方言講解如何視頻問診、線上賣貨;鼓勵他們參與村級政務平臺運營,將復雜政策轉化為村民易懂的圖文或短視頻等。二是留守兒童對新鮮事物的接受度高,針對這一群體,可設計趣味化學習工具。例如,在鄉村學校可以通過動畫演示教授兒童使用智能設備;鼓勵孩子帶動家中長輩使用電子設備查看信息、掌握線上繳費等功能。這類活動既能提升兒童的數字技能,又能通過家庭互動帶動老人學習數字技術。三是,可在鄉村文化活動中融入數字元素。例如,在傳統節慶時舉辦“手機攝影大賽”,鼓勵村民用鏡頭記錄家鄉變化;利用短視頻平臺展示本地非遺技藝,吸引外出務工人員關注家鄉發展。通過這些數字化的文化實踐,讓村民感受到數字技術是提升生活品質的有力工具。
完善協同治理框架
傳統型鄉村的數字化治理需要構建以村民為中心、多方組織協同參與的治理框架。首先,明確村民在治理中的主體地位。通過常態化的意見反饋渠道,確保村民意見能夠直接反饋到決策環節。例如,在村級數字平臺設置“村民議事廳”功能,定期發布治理議題供討論,投票結果作為政策調整的重要依據。對于留守老人等操作困難群體,可組織村干部或志愿者上門協助使用。其次,優化村民代表與基層政府的溝通機制。選拔熟悉數字工具的年輕村民負責匯總需求、傳達政策。最后,積極鼓勵村民利用短視頻推廣本地特產等方式激發其主動性和創造力。
在激發村民主體作用后,政府部門可以將工作重點聚焦政策制定與資源整合方面。例如,縣級部門可統一搭建數據共享平臺,具體功能的設計根據村級組織實際需求定制。
筑牢數據安全防線
數據安全是傳統型鄉村數字治理的底線,需從基礎防護來構建務實的安全體系。首先,強化基礎數據存儲安全。相關部門要對村民身份證號、銀行賬戶等敏感信息,實行嚴格的管理制度。例如,村級政務數據由鄉鎮統一加密保存,村內僅保留必要的脫敏信息;紙質檔案與電子數據分開存放等。其次,規范設備使用權限。村級公共電腦、智能手機需設置獨立賬戶與登錄密碼,明確村干部與普通村民的訪問范圍等。通過對數字技術的嚴格規定,加強對數字技術的安全防范意識。最后,防范電信詐騙是數據安全的重點任務。當前的鄉村電詐案件時有發生,針對村民對電詐的識別能力弱的特點,可以開展簡易培訓,通過順口溜、情景劇等通俗形式,在村口公告欄、文化廣場反復宣傳常見詐騙手法。同時,建立“村級預警一鄉鎮聯動”的快速響應機制,一旦發現村民遭遇詐騙,相關管理部門立即凍結村民的相關賬戶并上報公安機關,最大限度減少損失。村民委員會也可以成立相關的數字安全小組,日常推廣各類安全守則,如不隨意連接公共Wi-Fi、不點擊陌生短信鏈接、不透露手機驗證碼等;為留守老人配備具有報警功能的簡易手機,遇到可疑情況可快速求助;定期開展數字安全日活動,由返鄉青年或鄉村兒童向家長講解防騙知識,通過日常中的不斷宣傳教育將安全理念轉化為日常行動,逐步筑牢鄉村數字治理的“防火墻”。
傳統型鄉村的數字化治理是鄉村振興的關鍵環節,當前傳統型鄉村在技術、文化、制度與安全上仍存在優化空間。通過因地制宜地發展技術、傳統與現代的文化融合、多方協同的治理框架以及有效的安全防護,能夠逐步化解當前傳統型鄉村的技術分化、文化排斥與體系滯后等問題。只有讓數字技術真正服務于鄉村發展、扎根于鄉土文化,才能實現鄉村治理的可持續提升,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注入新動力。
(作者單位:牡丹江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