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面臨的國際環境復雜嚴峻,不穩定、不確定、難預料因素較多,同時國內周期性結構性矛盾交織,但我國經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
今年以來,我國經濟開局良好,延續了去年四季度以來的筑底企穩態勢,從年初的DeepSeek為中國經濟發展注入一針“強心劑”,到4月美國發動關稅戰給中國經濟造成較大沖擊,再到5月中美談判取得超預期結果,中誠信國際研究院院長袁海霞表示,中國經濟正處于挑戰與機遇并存的新變局,面對外部愈發復雜的政經環境以及國內經濟進入筑底企穩的關鍵階段,我們需保持戰略定力,堅定發展初心,持續鞏固和增強中國經濟向新向好發展態勢。
關稅博弈是當下經濟最大變量
袁海霞認為,當前,關稅博弈是影響中國經濟最重要的變量。從歷史視角看,美國發起過7輪貿易戰,均出于打擊對手、轉移國內矛盾的目的,本輪關稅戰也不例外。
其一,美國發動關稅戰,表面是平衡貿易,實質上是推動制造業回流,重構全球經濟貿易體系。關稅戰解決不了“特里芬難題”,貿易逆差也只是在不同國家之間轉移,但美國希望通過關稅戰推動本國制造業回流,企圖重新構建一個更有利于美國的全球經貿體系。
其二,美國試圖通過關稅戰轉移國內債務、就業、收入差距大等結構性矛盾。美國長期面臨高額財政赤字和債務壓力,截至2025年一季度,美國非金融部門債務占全球比重接近30%,政府債務規模占GDP比重超過118%;同時美國GDP規模占全球比重波動下滑,引發美債信任危機,也是貿易戰的原因之一。
其三,美國將中國視為主要競爭對手,試圖通過發動關稅戰制約和打壓中國發展。日美、中美貿易戰都發生在日本、中國GDP占美國GDP比重接近70%的時候,且都在某一高技術行業對美國形成威脅,但美國對中與對日在制裁手段上差異很大,前者意在全面脫鉤,后者以合作性遏制為主。
袁海霞認為,5月中美日內瓦經貿會談取得了超預期進展,背后是雙方經濟韌性、財政債務、創新能力等多方面的博弈。
其一,我國擁有完整的制造業體系和龐大的內需市場,經濟韌性較強。相較美國,我國工業門類齊全,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比重約1/3,同時,我國內需潛力巨大,“工程師紅利”也在加速釋放,支撐經濟韌性。
其二,我國創新動能不斷增強,“中國智造”優勢凸顯。近年來我國數字經濟、三新經濟占GDP比重逐年上升,且在數字通信等重點領域的技術優勢逐漸超過美國,創新動能積厚成勢。
其三,我國貿易結構持續優化,能夠有效應對復雜多變的外部環境。近年來,我國對東盟等國家出口占比顯著提升,有效彌補了對美出口的下降。從貿易結構看,我國在部分關鍵產業鏈環節對美依賴度有所下降,但美國在下游消費品方面對我國的進口依賴度較高,為關稅博弈提供了籌碼。
其四,我國債務空間與財政空間充足,支撐經濟增長、增強發展韌性。IMF口徑下,2023年末我國政府廣義負債率、公共債務利息支出占收入比重均顯著低于多數海外經濟體,同時我國財政赤字率較低,財政空間充足,能夠有力推動經濟增長。
中國經濟整體延續回升態勢
袁海霞指出,在關稅博弈的復雜環境下,中國經濟整體仍延續筑底回升態勢,彰顯出強大韌性。今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長5.4%,好于市場預期,也高于兩年復合增速和3年復合增速,但名義GDP增速仍低于實際GDP增速,GDP平減指數已連續8個季度為負,宏微觀體感偏差仍存。
從增長動力看,最終消費支出以及貨物與服務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較上年底分別上行7.2個百分點和9.2個百分點,對經濟的帶動作用明顯提升。從供需結構看,總體呈現生產偏強、內需邊際改善但仍偏弱、外需保持韌性的結構性特點。
具體來看:一是生產維持韌性,呈現“新舊”分化的特征,高技術制造業與裝備制造業增長較快,新動能持續蓄能。二是投資邊際改善,基建發揮托底作用、制造業投資保持韌性,4月房地產拖累邊際加大。三是以舊換新支撐下商品消費明顯改善,通訊器材、家用電器等商品消費增速較高,但服務消費修復仍偏慢,消費降級和消費下沉現象仍存。
外需方面,“搶出口”下外需維持韌性,但關稅戰壓力初顯,對美出口增速顯著回落。從價格水平看,物價水平仍偏弱,資產價格下跌趨勢有所緩和。今年以來CPI同比已連續3個月為負,PPI同比連續31個月為負且降幅邊際擴大,房價自2024年四季度以來下跌趨勢有所放緩和但仍在下行。
從金融數據看,4月政府債同比增長20.9%,為2021年來高點,對社融存量增速回升形成有力支撐。但微觀主體信貸需求仍偏弱,人民幣貸款同比邊際回落、新增人民幣貸款占社融比重沖高后邊際走低。從貨幣供給看,一季度M2—M1剪刀差較上年底收窄但4月再度擴大,資金活化程度邊際走弱。
關稅博弈不確定性大,應把握好政策窗口期
袁海霞認為,雖然中美關稅談判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但后續關稅博弈的不確定性仍然較大,疊加非關稅領域博弈加劇,關稅戰對我國經濟的拖累難以避免,預計對2025年GDP增速的拖累小于1個百分點。
從直接對美出口看,“對等關稅”的影響重點集中在紡織等依賴美國市場且行業毛利較低的輕工業領域。若考慮轉口貿易,機電設備及其零部件或是受影響的“重災區”,乘用車和少部分上游工業原料、輕工制造品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貨幣政策方面,考慮到價格偏低導致實際利率偏高以及和美日等國家相比存款準備金率仍有下調空間,年內仍可安排1—2次降準降息,加大對外貿、科創、房地產、就業等領域支持力度。
財政政策方面,可加大“央進”力度擴內需,短期要用足用好存量工具,并適時增加1萬億元左右增量資金,用于穩定經濟增長和提振社會預期,中長期則應聚焦國內統一大市場建設、激發全市場活力,以結構調整和體制改革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此外,以擴內需為核心,投資“快變量”與消費“慢變量”兩手抓。當前消費乘數高于投資乘數,政策重心應由“投資為主”轉向“消費投資并重”。可將短期現金補貼、中期調整完善個稅體制、長期提高居民部門初次分配占比相結合,增加居民收入,提振消費。
此外還需深化所有制改革,有序放寬服務業準入限制,扎實落實《民營經濟促進法》,激發民營經濟活力。對外持續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積極擴大朋友圈,加強與非美國家,特別是歐盟的貿易合作,同時進一步開拓國際市場空間,推進產品“走出去”和企業“走出去”并重,抵御單邊主義霸行。與此同時,還可積極參與國際金融體系建設,持續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提升國際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