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片大湖,以全國7.0%的水資源支撐了全國18.8%的GDP,人均生產總值更是遠在全國平均水平之上。它就是長江三角洲的“母親湖”——太湖。它的經濟奇跡與造就這奇跡的治水之功,古已有之。
“具區浩蕩波無極,萬頃湖光凈凝碧”——橫跨江浙、包孕吳越的上古九澤之一的太湖,最早由新構造運動的地殼沉陷貯水成湖;其后百萬年間,海侵不斷,部分海面被環于洼地、隔為潟湖;兩側諸山水流持續注入,又使之成為淡水湖。此后,長江搬沙運泥、沿海堆積,江河與海潮合力鋪陳出太湖平原。“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一曲《太湖美》唱出了中國人對太湖豐饒之美的向往。而這豐美,并非全賴天賜。
太湖之變:洪荒灘涂化桑田
3 000 多年前,泰伯、仲雍在太湖之畔始建勾吳國,但是直到數百年后的春秋戰國時期,江南的田野仍多為洪荒灘涂。
這源于太湖的地形地勢:太湖流域西抵天目山、界嶺和茅山,北枕長江,東臨東海,南臨杭州灣,三面高、中間低;太湖湖面闊達2 000 余平方千米,平均水深卻僅有2 米,呈淺洼碟形;現代的太湖水,主要來自苕溪、荊溪兩大水系;《尚書·禹貢》載“三江既入,震澤底定”,這“三江”便是傳說中大禹為太湖出水開鑿的3 條水道——吳淞江、東江、婁江,如今僅吳淞江尚存,湖水大部分經黃浦江直通長江泄流。過去,每當梅雨季來臨,這里要承受上游河湖來水,加之江海潮位頂托,如同碟形洼地的太湖“易漲難消”,洪泛頻仍。
是太湖溇港,這入選世界灌溉工程遺產名錄的吳越文化“活化石”,將澤國整飭為最初的水鄉。水利界泰斗鄭肇經教授在《太湖水利技術史》中評價:“溇港圩田系統是古代太湖勞動人民變涂泥為沃土的一項獨特創造,它在我國水利史上的地位可與四川都江堰、關中鄭國渠媲美。”太湖溇港,史載有36 溇、72港,是先人開出的溝渠、河道,環湖每七八百米就有一條,東、西苕溪的急流洶涌而來,被它們肢解、分流。溇港如毛細血管,將湖水浸入湖周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村鎮,孕育出一片繁祉江南。
以溇港為基礎,及至兩宋,太湖流域產生了塘浦圩田耕作方式,更催生出桑基魚塘這一“兩利俱全,十倍禾稼”的高效人工生態系統:塘基種桑、桑葉喂蠶、蠶沙養魚、魚糞肥塘、塘泥壅桑。就此,“處處倚蠶箔,家家下魚筌”,江南成為中國重要的糧食生產基地,所出產的絲綢則讓世界分享了中國之美。
太湖之治:今朝水利護豐饒
太湖的這份經濟厚禮, 一直澤被至今: 如今, 太湖流域城鎮化率已達85%,環湖“生長”出上海、杭州、蘇州、無錫、常州、嘉興、湖州……商業的高度集中與物流的高效通達,使它們共同擁有一個形象的名字——“包郵區”。這里的逾千家上市公司占中國現有總量的1/4,更有集成電路、生物醫藥、人工智能、汽車制造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先進制造業優勢集群。經濟發達、人口密集、財富集中,太湖流域的持續發展離不開當代的治水之功。
“上殺、中分、下導”的古代治水理念沿用至今:上游,數以百計的水庫在西部山丘區構成蓄滯洪水的第一道屏障;中游,骨干河道將洪水分流;下游,擴大望虞河、太浦河、長山河等外排通道,將洪水分別排入長江、杭州灣、黃浦江,千余座圩區呈“內圈防線”,沿江、沿海地區的江堤、海塘、口門為“外圈防線”。這樣的上中下游聯動、內外共保,使太湖流域無懼臺風肆虐、大水壓境。
太湖岸線迂回,藍藻易進難出,“引江濟太”應運而生:早期從望虞河將水質較好的長江水引入湖中,走馬塘、新溝河、新孟河等骨干河道又使長江與太湖實現暢引暢排,極大地緩解了藍藻危機……
正是這日臻精密完備的水利系統,守護著中國經濟產出的高地。
從去害興利向水安全、水資源、水環境、水生態并重進發,漁歌唱晚中,太湖仍有更盛大的豐美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