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晚育;生育力保護;全育齡女性;全生育周期
中圖分類號:C923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5)04-0031-13
DOI: 10.3969/j.issn.1000-4149.2025.04.003
一、研究背景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以應對老齡化少子化為重點完善人口發展戰略,健全覆蓋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務體系。2023年起施行的新修訂版《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障法》明確規定,國家實行婚前、孕前、孕產期和產后保健制度,逐步建立婦女全生育周期系統保健制度。全生育周期不僅包含了從孕到育的全生育過程,也包含了從初育到終育的整個生育周期。人口學界和社會學界從高等教育普及[1、初婚年齡推遲[2]和單身社會興起[3]等多個層面印證了晚育的常態化和持續性。黃金職業發展期與最佳生育期重疊[4]、先“立業”后“生育”的生命歷程設定等均提高了個體初育年齡。高齡生育風險的廣泛宣傳和黃金生育年齡的醫學佐證加劇了女性的生育焦慮,導致晚育少育的客觀后果。從1990年到2020年,我國女性平均初育年齡從23.43歲推遲至27.22歲[5]。相關研究顯示,女性平均生育周期從20世紀50年代出生隊列的5.8年降至90年代出生隊列的2.8年[6]。從2010年到2020年,我國終身不育率從 1.29% 上升到 5.16% [7]。基于國外生育率恢復機制的研究也顯示,在30歲以前初育風險大幅下降的背景下,需提升30歲以上晚育人群的初育概率來維持生育率穩定[8]。已有國內研究從經濟成本、照料成本和婚育文化等方面提出了生育促進的多種方案[9,對因生育推遲導致的生育力不足及其服務供給的討論則較為薄弱。本文從全育齡女性人群和全生育周期來探討晚育帶來的低生育力困境及其可能的解決方案。
二、晚育與生育力保護
1.生育力轉變
(1)生育力概念。臨床醫學對生育力(fecundity)的定義是:生育力是指男性或女性所具有的生育子女的能力。更準確地說,女性生育力是指卵巢產生卵母細胞,與男性精子受精后,成功種植在子宮內膜并孕育胎兒的能力[10]。妊娠等待時間(time to pregnancy,TTP),是衡量生育力的重要指標,可用自然月或月經周期來計算,它是指在沒有采取避孕措施,夫妻雙方保持規律性親密行為的情況下能夠成功懷孕所需的時間。人口學界定的生育力(fertility)是宏觀上的生育力,關注整個群體的生育水平與生育質量,常用指標包括總和生育率、出生人口數、人口出生率、出生缺陷發生率、孕產婦死亡率、嬰兒死亡率等。相關學者采用終身不育率如終身無孩率(childless level)來測量總體生育力[7]。比較人口學和臨床醫學對生育力的定義不難發現:第一,人口學關注的對象是群體,因此,其界定的生育力可稱之為“群體生育力”;而臨床醫學關注的是個體,可稱之為“個體生育力”。第二,人口學對生育力的測量是一個群體“平均(可能)生育數”,回答“多少”的問題;而臨床醫學對生育力的測量是某育齡期個體“生育或再生育的能力”,回答“能否”的問題。
人口學、臨床醫學、公共衛生等從多個角度探討了生育力的影響因素,包括避孕方式、人工流產、孕產期健康、分娩方式、生活方式、工作方式等。在避孕方式上,年輕人群傾向于采用自控避孕方法,避孕套、口服避孕藥、外用藥等避孕方法的使用人數逐年攀升。但相比于長效醫控型避孕措施,短效自控型避孕措施的失敗率較高[1]。《中國育齡女性生殖健康報告2022》顯示避孕知識錯誤認知率高達 53.1% 。而產后女性因忙于哺乳、照顧嬰兒,加之月經不規律、性生活少和僥幸心理等原因更容易忽視避孕。這些因素均增加了非意愿妊娠及人工流產的風險。2024年我國出生人口數量為954萬①,2014年以來我國每年人工流產數都在900萬左右②。隨著人工流產次數的增加,諸如輸卵管阻塞、宮腔粘連、子宮內膜異位以及免疫功能紊亂等問題的風險也隨之上升,這些并發癥不僅會降低未來的懷孕成功率,還可能增加自然流產和宮外孕的風險[12]。隨著生育政策的放開,個體的有效避孕意識放松,人工流產水平可能進一步上升。在孕產過程中,妊娠期和產褥期體內多種神經內分泌激素(雌二醇、孕酮、泌乳素、催產素和甲狀腺激素等)水平發生改變。中國育齡女性圍產期抑郁癥的總患病率為 16.3% ,孕產期抑郁癥(產前抑郁癥)為 19.7% ,產后抑郁癥為14.8% [13]。糖尿病和慢性高血壓可能導致女性懷孕和分娩期間的不良后果,并且是婦女晚年心血管疾病的風險因素。在分娩方式上,2010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對9個亞洲國家剖宮產率的調查顯示,我國的剖宮產率居于首位,并有逐年增高的趨勢[14]。基于全國醫療質量數據抽樣調查系統(NCIS)的分析顯示,2020年我國二級及以上醫院剖宮產率為 44.1% ,低風險人群剖宮產率達 40% ,處于較高水平。剖宮產影響孕產婦再育能力和圍產兒健康[15];并從宮腔粘連、輸卵管梗阻和盆腔粘連等方面增加繼發性不孕風險[16];同時,三孩政策背景下,再次剖宮產的風險增加。在生活方式上,《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2020年)》顯示,中國成年人超重率為 34.3% ,肥胖率為 16.4% 。體重過高或過低會增加備孕時長[17]。長期吃外賣、熬夜、久坐等不良生活方式都可能降低受孕概率[18]。職業女性的多囊卵巢綜合征發病率較高,職業普升壓力大、職場性別歧視、長期處于焦慮或抑郁狀態等因素導致職業女性不孕風險增加[19]。
(2)晚育背景下的女性生育力風險。 ① 未育女性。20世紀的全球生育變化,得益于避孕技術的廣泛傳播,使得性行為與生育之間的聯系從自然決定轉變為人為控制[20],這種觀念及其衍生的生活方式對現代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當前網絡充斥著針對現代生育現象的各種爭議,如“產后身材走樣”“黃臉婆”“一孕傻三年”等話語體系,自媒體文化片面凸顯已育女性的健康困境,這在未婚未育人群中引發了預期焦慮。教育的普及、市場經濟的發展以及人口的大規模流動,為個體化的生育觀念提供了新的社會經濟基礎和價值取向[21]。新生代女性日益注重個體健康和生命體驗。在從家庭主義向個體主義轉向的過程中,低生育文化快速崛起,晚婚晚育常態化引發了低生育力的風險和后果。 ② 孕產女性。現代醫學的進步,為女性提供科學孕育的條件和技術,同時國家制度也對生育質量提高要求,二者合力完成技術和制度對女性孕產過程的科學干預。孕產行為不單是自然生理過程,更多地是醫療服務全程參與的過程。孕產女性的護理和保健從傳統的家庭主導模式,轉變為醫療機構指導和執行的專業化模式。“優生優育”“出生缺陷防治”“安全孕產”等生育導向延續至今。現有孕產保健體系通過產前檢查、產房分娩、產后定期檢查等手段將孕產行為納入制度化的醫療服務范圍。然而目前的考核體系中,仍缺乏個體化、柔性化孕產服務的考量和設計,一體化產房稀缺、舒適化孕產服務不足等供給困境普遍存在。高齡女性對孕期保健、產后恢復等健康服務的需求程度和需求方式發生了較大轉變。由于制度化的產后照料系統不完善,完備的產后隨訪制度尚未建立,大多數孕產女性的產后康復需求仍難以得到滿足。 ③ 已育女性。性別文化設定、社會流動壓力和勞動力市場隔離等因素共同造成了女性生育的“母職懲罰”,并且在傳統的生育實踐中,生孩子被稱為“闖鬼門關”,意指女性的身體和健康風險,母職神話內化了女性的生育奉獻和個體宿命。“生一個”往往在于履行家庭締結的傳統使命,多育則會加速衰老和身體機能下滑。在身體苦痛經驗和母職懲罰雙重后果下,她們傾向于晚生、只生一個,而非主動生、多生。生育年齡焦慮、身體健康焦慮、生育剝奪感疊加無限放大了女性的再育恐懼,這嚴重擠壓了女性的再育潛能和意愿。
2.生育周期轉變
(1)生育周期概念。從人口學和社會學的角度,生育周期的內涵至少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理論上生育周期包含15一49周歲,這個年齡段女性均具有生育的可能性。通過測算45—49歲女性能夠準確判斷育齡女性的終身生育率。國內外學者大多沿用了這一計算方法,并發現我國女性的終身不育率較低,由此推斷當前我國育齡女性仍有較大的生育潛能。基于此,在我國育齡婦女年齡結構迅速老化(15—24歲占比降低,40—49歲占比增加[22])的背景下,要不斷完善女性的生育力保護機制,盡可能延長育齡女性的生育周期。進入終育年齡期的部分女性人口仍有生育需求,亟須增加相應的高齡生育健康服務,如完善凍卵、輔助生殖等方面的生育服務支持。
實際生育周期指的是初育年齡與終育年齡之間的時間跨度。這包含了生理因素、社會因素、政策因素疊加下個體理性選擇的結果。學界關于初育年齡的討論十分豐富,關于終育年齡的討論雖不多,也能夠給予一定啟示。伍海霞發現80歲及以上、70—79歲、60—69歲年齡組婦女的平均終育年齡分別為37.09、34.89和30.86歲[23]。吳帆發現20世紀40、50和60年代出生戶主的終育年齡(最后一個子女出生時的平均年齡)分別為32.09、30.26和27.51歲[24]。王廣州等發現2020年一孩、二孩、三孩及以上的平均生育年齡為27.22、30.33、31.73歲,由此推算生育周期為4.51年[22]。楊菊華計算了不同出生隊列的初育終育平均間隔,得出20世紀50年代出生隊列為5.8年,90年代出生隊列為2.8年[6]。雖然20世紀90年代出生女性仍有生育力,在滿足理想生育數量之后,她們很可能不會繼續生育。卡爾森(Carlson)等也發現在所有45—49歲的美國女性和男性中,終育年齡的中位數分別為31和34歲[25]。基于高質量生育的考量,醫學領域往往建議育齡女性在40歲之前完成生育。隨著初婚初育年齡的推遲,育齡女性的實際生育周期很可能被壓縮。“五普”“六普”“七普”數據均顯示,45—49歲的育齡女性的生育率保持在較低水平。聯合國發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24》的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40一44歲的生育率為 5.84‰ ,45—49歲的生育率為1.68%o 。這意味著大多數女性的終育期很可能在40歲之前。現代女性表現出明顯的以下生育需求:初育年齡晚(生得晚);希望快速完成生育(生育間隔和生育周期短,生得快);較高的生育質量期待(生得好)。因此,通過婚前保健、孕產保健等服務的完善,保障40歲之前女性的生育實現,有助于激發生育潛能。
(2)晚育背景下的女性生育周期轉變。 ① 初育期(22—35歲)①。從醫學角度來看,22—30歲為女性最佳生育年齡。晚育意味著較高的初育和終育年齡,生育間隔延長(大齡產婦的身體恢復使得分娩間隔延長)及有效生育周期“加速”縮短,這不斷壓縮生育潛能,使得生育力的釋放受限[26]。低年齡的生育推遲程度不斷加深,而較高年齡(31—35歲)的生育補償效應并未增加[27]。於嘉基于2018年調查數據發現已度過生育期的隊列(1970年以前出生)中僅有不到 2% 的女性未生育,尚未度過生育期的隊列(1980年及以后出生)中女性未生育比例達 13.2% 。同時,生育推遲存在年齡“天花板”[3]。張現苓等發現2010—2020年生育推遲已略慢于2000—2010年[5。由此可以推測,晚育女性通過壓縮生育周期的理性策略來結束生育行為。 ② 終育期(36—49歲)。醫學領域中將35歲界定為高齡孕產婦的年齡線,女性高齡生育容易引發不良妊娠結局,如低出生體重兒、高出生體重兒、新生兒死亡、先天畸形。生育延遲加劇了女性的生育焦慮。高齡女性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錢,求助于現代的醫療手段來保障生育質量。人口學者采用終身活產子女數來界定終身不育率,發現大多數女性在40歲以前完成生育行為時,終身無活產子女比例維持在較低水平[28];在晚育背景下這一情況被打破,越來越多的女性在終育期完成初育行為。張翠玲等發現1980年出生隊列在40歲時無活產子女的比例比1970年出生隊列提高了 5.27% [28]。而且,近年來曾生一孩和兩孩者產后人工流產次數上升[],初育再育間隔延長加上生育力保護意識淡薄使得不少女性再育時,面臨繼發性不孕問題,這進一步壓縮了多孩生育空間。
晚婚晚育背景下,大量女性的實際生育周期仍壓縮在40歲之前,同時越來越多的女性可能將生育周期延伸至40歲及以上,這顯著增加了生育力風險。臨床醫學角度,我國的不孕率達到 10% 以上,且呈現上升趨勢「28]。為了進一步分析我國已婚育齡婦女不孕情況,本文使用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2017年生育率狀況調查數據進行分析。其中,我們剔除了年齡超過49歲的非育齡女性,同時剔除了未婚未同居以及離婚、喪偶的女性,最終得到原始數據樣本量140534個。其中不孕癥患者11003位(占比 7.83% ),健康人群129531位。不孕癥患者中,原發性不孕個體1658個,繼發性不孕個體9345個①(見表1)。
我們的分析還表明,1970年以前出生(基本是“60后”,以下稱為“60后”)的女性不孕癥比例為 7.24% ,“70后”是 7.27% ,基本沒有變化,“80后”開始上升至 8.03% ,“90后”則上升至10% 。在控制受教育程度、初婚年齡、健康狀況等因素后,以

“60后”作為基準,分別將“70后”“80后”“90后”的三個隊列與之對比檢驗,“80后”和“90后”的不孕癥比例都比“60后”顯著提高。并且表1計算的不孕癥比例可能低估了真實水平,因為:第一,數據中可能有曾經不孕,后來被治愈的,這部分人本應歸入不孕者行列;第二,數據中有些是結婚1年以上,但是目前還不想要孩子而一直避孕的,實際上他們可能是不孕癥患者,我們無法識別出;第三,研究表明,不孕可能導致夫妻關系和代際關系緊張,從而導致更高的離婚率;并且不孕可能是由其他健康原因引發,相關患者死亡率更高,因此,可能部分不孕者因離婚或死亡而被調查或數據處理所遺漏。據此推斷,我國育齡婦女的不孕率在 10% 以上。而且隨著晚婚晚育的加深,這一比例很可能不斷升高。
3.生育力保護
(1)生育力保護概念。廣義上女性生育力保護是指采取預防措施和早期干預降低女性生育力風險,以及針對女性未來生育力因重大疾病和年齡等因素引起的不可逆損害而采取的生育力保存,以最大限度地保證女性生育可能。它包括三個方面:預防生育力受損(生育力預防)、在生育力受損情況下通過醫學治療使其恢復生育能力(生育力修復)和保存生育力以備未來生育需求(生育力保存)。
(2)生育力保護的內容。生育力預防指的是對可能引起女性生育力受損的因素采取早期預防、篩查、治療等多種保護措施。生育力修復,旨在改善恢復生育力,主要依托臨床輔助生殖技術(ass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ART)等。在常規藥物和手術治療難以修復生育力的情況下,輔助生殖技術是不孕不育的最重要治療手段。近年來,國家頒布了諸多優生優育政策鼓勵生育,包括輔助生殖技術的應用和普及。生育力保存,即針對因惡性腫瘤放化療及其他一些影響生育的因素,為年輕或尚未生育的女性重癥患者保存生育能力,主要包括卵母細胞冷凍、胚胎冷凍和卵巢組織冷凍等生育力保存方法。當患者有生育需求時,復蘇冷凍的胚胎或復蘇冷凍的卵母細胞并體外受精后將獲得的胚胎進行胚胎移植,或者復蘇冷凍的性腺組織進行自體移植,以實現其生育后代的目的[10]。隨著婚育推遲,大齡單身女性的規模不斷上升[9,該群體的生育力保存需求亟須關注。
(3)生育力保護的服務供給。政府是生育力保護的政策制定者和推動者,市場和社會是生育力保護服務供給的重要補充者。市場應充分挖掘生育力保護服務潛力,以多元化的異質性服務來滿足女性孕產需求。社會組織需發揮自身專業化、社會化特點,重點關注產后抑郁女性、高齡產婦等群體,滿足其心理健康需求,詳見表2。

三、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宜昌經驗與分析
為了更好地探索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的具體實踐,本文選擇湖北省宜昌市作為分析樣本。之所以作此選擇在于該市在全國率先制定了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本研究在具體描述該市生育力服務體系的基礎上,推導其背后的服務邏輯,進而提煉完善的服務體系。
彩虹模型(Rainbow Model of Integrated Care,RMIC)由瓦倫丁(Valentijn)等人于2013年提出,是為評估和理解整合型醫療體系提供的一個全面的框架。該模型強調多層次和多維度的整合,涵蓋宏觀層面——體系整合(政策、治理);中觀層面——組織整合(機構協作)、專業整合(醫護合作);微觀層面——臨床整合(患者服務);支撐層面——功能整合(信息系統)及跨層面——規范整合(價值觀與文化)。各個層面通過功能整合和規范運行形成系統完整的服務體系〔29]。同時通過考察政策框架、醫療機構合作、醫護人員協作及以患者為中心的服務,為評估整合服務戰略的有效性提供了結構化的分析工具,其核心在于考察不同層級的醫療服務如何相互作用,以提供以患者為中心、協調性強且高質量的醫療服務。本研究以彩虹模型為分析框架,將所獲得的定性資料按照體系、組織、專業、服務、功能及規范等進行歸納和總結,梳理宜昌市的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
彩虹模型涵蓋的六個關鍵維度涉及生育力保護的不同層次:體系整合關注影響生育力保護的政策、治理結構及資金機制。中國自“十四五”以來,密集出臺《生殖健康促進行動方案(2023—2025年)》《關于加快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推動建設生育友好型社會的若干措施》等文件,明確生育力保護的多層次支持體系,涵蓋生殖健康服務、輔助生殖技術保障、生育保險擴面等,強調覆蓋“全人群、全育齡周期”,從青春期到孕產期實現動態監測和干預。宜昌市制定了一系列生育力保護政策(見表3)。在生育力服務體系構建中,堅持黨委統一領導,強化統籌協調,實現政策創新,有效促進各類信息、技術、人才等要素流動,最終形成了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發展格局。

組織整合關注醫療機構之間的協作,例如醫院、生殖中心及公共衛生機構之間的合作,以提供無縫銜接的生育力保護服務。宜昌市通過以政府為主導,整合婦幼健康和醫院資源,實現生育力服務多樣化供給,以精準滿足育齡女性的多元化需求。
專業整合關注醫療專業人員之間的團隊協作,包括生殖醫學專家、婦產科醫生及初級保健醫生等。宜昌市形成了多層次、全覆蓋的生育力保護服務網絡體系。通過優化業務組織結構,醫療機構普遍搭建了全程化全生育周期服務體系,明確了“孕前一孕期一分娩—產后一母嬰康育”的服務架構,充分發揮婦幼專科優勢,提供了生育力預防、生育力修復和生育力保存的一系列服務內容,其具體內容如圖1所示。

臨床整合強調以孕產婦為中心的服務,確保個體獲得協調連續的生育力保護。為滿足晚育背景下育齡女性的孕產服務需求,宜昌市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涵蓋了提高生育力認知度、保護育齡女性的生殖和心理健康、開展育齡夫婦生育力的針對性服務、普及育齡婦女自我保健和舒適化孕產、落實長效避孕等多項服務的知情選擇,形成育齡女性與醫護人員的雙向互動機制,共同參與生育力保護方案,構建了人工流產關愛、孕期、分娩和產后的全程化服務體系。
功能整合關注信息系統、數字醫療平臺及數據共享機制在生育力保護中的作用。依托醫共體婦幼健康聯盟,該地區整合優化市鄉兩級優質醫療資源,通過電子健康記錄(EHR)和遠程醫療技術提高生育力保護服務可及性。
規范整合著眼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中共享的愿景、價值觀及文化,以促進服務整合。“全育齡女性全生育周期健康”是該地區服務體系整合的原則和基礎,旨在在滿足育齡女性生理健康的同時,強調她們的心理、社會和精神需求,以實現舒適化生育。
彩虹模型為生育力保護服務評估提供了系統性、多維度的理論工具,推動生育力服務從“碎片化供給”向“整合型健康管理”轉型,最終實現健康公平與生育力提升的雙重目標。從服務結果來看,該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已產生了一定影響,具體來看: ① 人流數縮減。全市人流數由2022年的13750人降至2023年的12162人。 ② 分娩量上升。全市出生人口2022年為15050人,2023年為15469人。2022年全市產科開放床位為553張(含民營),2023年為578張。 ③ 剖宮產率下降。全市剖宮產率由2022年的 56.33% 降至2023年的53.66% 。 ④ 避孕藥具增長。2023年全市共有免費避孕藥具發放網點2104個(2022年2095個),全面開展避孕藥具發放服務77786人次(2022年76385人次),發放免費避孕藥具152.46萬只(板)(2022年146.47萬只(板)),價值93.07萬元(2022年84.91萬元)。 ⑤ 輔助生殖規模上漲。2021—2023年全市實施輔助生殖技術7000余例,成功懷孕3550例。
四、晚育與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構建
生育力保護服務是應對人口負增長、低生育率及老齡化挑戰的關鍵舉措,其核心目標是通過醫療技術、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體系的完善,來保護和提升育齡人群的生殖健康能力。晚育背景下育齡女性的生育力風險及生育周期轉變共同構筑了生育力保護的迫切需求和現實基礎,結合宜昌市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的實踐經驗,本文提出了我國育齡女性現階段的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詳見圖2。
生育力保護服務需以提升人口發展能力和服務體系現代化為重要導向。晚育背景下,婚前婦女保健需求、孕產健康需求、高齡生殖健康需求等進一步擴大,生育力保護迫在眉睫。生育力保護需與中國實際國情和社會發展現狀相適應,以促進人口高質量發展為最終目的,亟須探索晚育與其他服務有機結合的結構和路徑。基于服務體系的多元性、多樣性和復雜性,通過服務一體化,有助于提升服務的平衡性、公平性和有效性。而且,生育力保護需從特殊或重點人群保護拓展為全育齡女性的全生育周期保護。隨著育齡女性規模不斷下降、生育力風險加大和高齡生育人群比重增加,生育力保護服務應涵蓋預防、修復和保存等多種措施。生育力保護的基礎性和系統性需要相關服務主體主動應變。以育齡群體生育力實現的動態過程為依據,以多元主體協同為基礎,全面提升、保存和修復生育力。
1.全育齡女性健康為目標:政府、社會、家庭齊參與
以全育齡女性健康為根本目的,轉變生育力保護的服務理念。首先,要貫徹全育齡女性服務的理念。服務應面向所有育齡女性,通過早期生殖健康教育介入,積累并儲備有利于未來生育力的內在能力。要避免以生育力損耗為代價的生活方式和生產模式,延長生育力持續期。其次,構建生育力保護的社會支持系統,瓦解造成生育力風險的不利因素,實現生育健康的福祉和目標。通過全育齡女性健康教育來正確理解晚育與生育力保護之間的聯系,并努力構建生育力保護型社會。利用多種媒介渠道,廣泛傳播并倡導全人群生育力保護的理念。改變公眾對高齡生育的負面看法,以一種積極的態度認識生育力保護所帶來的“生育紅利”。鼓勵適齡生育和生育力保護,以延長生育周期為目標,預防和緩沖未來的
生育力風險。
2.全生育周期服務為支撐:預防、修復與保存同投入
建立全周期服務體系,采取預防、修復和保存的多管齊下策略,健全服務支持,優化服務流程。具體措施包括:生育力風險尚未顯現時,主動推進預防措施的早期實施。建立和完善育齡婦女的個人健康檔案和生育力風險預警機制,通過科學分析生育力指標及其影響因素,監測并識別高風險群體,實施早期干預,以延長生育周期。構建地區生育力檔案和追蹤數據庫,進行生育力趨勢分析和不孕預測。結合地區育齡女性的數量和資源狀況,提前做好醫療資源配置和人員培訓,增強服務的適應性和靈活性。對于已經出現生育力問題的人群,通過心理支持、健康咨詢、經濟支持,確保他們及時接受適當的治療。加快友好生育環境建設,降低不良生活方式、避孕方式等對生育力的負面影響,防止生育力風險累積。不斷完善孕產保健體系,加快建立專業服務人才隊伍,提高產后保健水平。遵循精準匹配服務原則,根據育齡人群生育力的不同階段,如初育期和終育期,采取針對性的策略,通過分階段、重點關照的方法推進生育力保護工作。
生育力預防的對象不僅是病患和問題人群,還包括健康人群。育齡婦女保健需加強對未婚和未育女性的生殖健康教育和生育力評估,保障未育女性對自身生育力的“知情選擇”,避免婚育推遲和避孕節育方式不當所帶來的生育力風險[10]。生殖保健主要針對已育女性開展服務,為已育尚處于生育周期的女性提供避孕方式指導,對其身心狀態和生育力進行科學評估,減少人工流產發生率,降低再育推遲引發的繼發性不孕風險。孕產保健包括為孕產女性提供全面的孕、產、育一體化服務保障,普及舒適化孕產服務。構建社區醫生和孕婦的有效溝通機制,增強孕婦的專業支持和社會支持。市場需依據育齡女性身體條件、支付能力等,提供多樣化、個性化孕產保健服務,如保胎中心和月子中心的興起及嚴格監管。育齡女性在孕產階段的經濟參與受限,家庭需盡力為滿足女性的孕產保健需求提供經濟支持。家庭也可承擔孕產女性的生活照料和產后恢復服務,做好輔助性醫療護理和身心健康保障。家庭需與政府、市場、社會主動配合,在孕產照料、產后恢復和心理健康中發揮積極性,形成良好和諧的家庭孕產氛圍。
生育力修復中,針對存在生育力風險的育齡女性,為其提供輔助生殖醫療服務,包括人工授精、體外受精、配子移植、胚胎移植和試管嬰兒技術等。由于輔助生殖技術的費用高昂,2023年以來,北京、廣西、甘肅、內蒙古、上海等省份通過將輔助生殖類醫療服務納人醫保支付管理來緩解家庭的經濟負擔。科學測算各地的成本分擔能力有助于保障該政策長期穩定可行。同時需嚴防該政策實施帶來的負面影響,如育齡人群對輔助生殖技術的“樂觀”期待,從而延遲生育;還可能導致“濫用”,需建立有效的監管機制保障這一技術對高齡女性的“有效”應用,而非“全面普及”;輔助生殖技術的應用效果對女性存在年齡限制(如40歲及以下),這可能加劇對女性的年齡歧視;此外,隨著該技術的應用范圍擴大,代孕、卵子買賣等非法交易行為可能增多。
生育力保存中,通過臨床醫生和生殖健康醫生共同參與制定醫療方案,對重癥女性早期十預并保存生育力,有助于提高其康復后的生育可能性。同時,女性的卵巢功能通常在25—30歲之間達到頂峰,生育力保存是維護和保障單身或未育女性生育權的有效手段。
2024年兩會上,多位政協委員的提案與有序開放單身女性凍卵服務有關。《中國輔助生殖研究報告2023》指出,超六成被調查女性希望通過凍卵保存生育能力,其中30—34歲女性意愿最高,高學歷者意愿較高。單身女性生育力保存對于提高我國人口出生率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同時對傳統的婚姻制度和家庭倫理產生沖擊,并且凍卵服務的收費、欠費及后續處置措施在凍卵服務開放之前均需審慎考量,以免引起大規模的社會和倫理風險。
3.多元主體協同供給:醫院、婦幼保健院、輔助生殖機構共承擔
政府應協調不同部門形成合力,共同監測和解決生育力風險問題,以實現動態追蹤和及時響應。加快完善生育力保障體系,特別是輔助生殖技術方面的保障,確保生育力風險得到有效管理。探索并發展社會化、專業化的孕產保健服務,利用智能設備、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應對生育力挑戰,提升服務質量和效率。同時,還需要考量生育力保護與醫療保障、人口政策等之間的耦合關系,考慮我國城鄉、區域和省份在人口結構、醫療資源分布以及發展速度上的多樣性,制定相應的政策,確保政策的全面性和針對性,避免資金壓力過大,推動配套政策穩定可持續。明確多元主體參與生育力保護的權責邊界,充分整合不同渠道的服務資源,合理優化服務結構。一方面,以醫護人員為主開展生育力保護科普宣教。通過學校宣講、社區講堂、孕婦學校等傳播生育力保護知識、提高育齡女性生育力保護素養。加強適齡生育、合理生育間隔、縮短生育周期等健康行為促進。轉變育齡女性觀念,正視生育力保護在個體生命歷程中的客觀性,減少高齡女性生育焦慮并樹立積極生育觀。另一方面,發揮醫院、婦幼保健院、輔助生殖機構在生育力保護服務中的核心作用。對人流對象尤其是重復流產對象重點關照,盡可能減少人工流產、剖宮產、婦科手術等對女性生育力的損害。充分保障科學、舒適的孕產服務,避免孕產保健不足對女性再育力的傷害。
4.創新服務體系:反饋、協同、精準相契合
創新服務工具,建立及時有效的反饋機制,保障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的敏感性和適應性。開發適用于生育力風險識別和服務效果評估的工具包,例如生育力保護機構建設和服務效能等。服務評估的運用有助于精準發現服務中存在的問題和短板,及時調適和補充。在此基礎上,由服務系統以全育齡女性全生育周期的過程管理為手段,以多元主體協同為基本架構,精準化服務內容,提升服務績效,實現服務目標。
五、結語
晚育社會生育力保護是現代化轉型和人口轉變中不可避免的現實問題。隨著中國進入晚育社會,不斷增長的高齡生育女性數量使得初育和再育問題變得普遍,在規模效應和累積效應的作用下,育齡女性生育力風險上升為群體生育力下降問題,給生育率帶來較大的不確定性;隨著低生育力問題社會影響擴大、健康劣勢累積、衍生風險顯現以及應對滯后或執行乏力,最終上升為“生育力危機”。因此,生育力保護既是人口數量問題向人口質量問題并軌的過程,也是生育力服務向全育齡女性全生育周期擴散的過程。
晚育背景下育齡女性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構建具有現實性和迫切性。近年來,我國的生育推遲特征明顯。在生育力保護不足的背景下,晚育少子化風險遞增,甚至可能指向終身不育的后果。構建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旨在為晚育多育女性提供健康支撐,并盡可能減少不孕女性的規模,充分釋放現有育齡女性群體的生育潛能。國家已從人口發展戰略的層面高度重視人口服務體系的優化和完善。基于當前生育推遲、三孩生育、人口負增長的多種實際,重視生育力保護服務體系構建是應對少子化戰略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生育支持和人口高質量發展的根基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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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truction of a Fertility Service System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elayed Childbearing
YANG Ting,SHI Renbing (School of Sociology,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430074,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current fertility delay, the three-child policy, and negative population growth,it is essential to emphasize the construction of a fertility preservation service system aspart of the strategy to address low fertility rates.This is also the foundation and guarantee for fertility support and high-quality population development.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challenges of low fertility and fertility preservation services,focusing on the entire reproductive age group (nuliparous, pregnant and parous women) and the full reproductive cycle.The entire reproductive cycle encompasses not only the entire process from pregnancy to childbirth but also the entire period from the first birth to the last.Against the backdrop of the normalization of late marriage and late childbearing, the actual reproductive cycles of many women are still compressed before the age of 40, while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women may extend their reproductive cycles to 4O and beyond.Using the Rainbow Model, the study evaluates the fertility service system in Yichang City across six dimensions: systemintegration,organizationalintegration,professonal integration,clinical integration,functional integration and normative integration.On this basis,this paper proposes to construct a fertility preservation service system for women of childbearing age in China at the current stage from four aspects : the health of the entire reproductive age group, supporting the entire reproductive cycle, promoting multi-party collaboration and innovating the service system.It also focuses on the improvement of fertility preservation content in three aspects:fertility prevention,fertility restoration and fertility preservation.The construction of a fertility preservation service system aims to provide health support for women who have children later in life and minimize the number of infertile women as much as possible, thereby fully unleashing the fertility potential of the current childbearing age group.
Keywords:delayed childbearing;fertility preservation service; entire reproductive age group;entire reproductive cy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