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車與梯田
陽光透過云朵
投下的明暗光斑
重新詮釋了黃土地的美學意義
合影的背景上,風車
已經成了必不可少的美學支撐
遠處,與黃土融為一體的古堡
不仔細辨認,幾乎已經看不清輪廓
錯落的圖景像一幅油畫。但我心里
卻拒絕這么想。也許想象
一開始就是淺薄的
幾乎沒有水分。它真正想要的
根本不是贊美,而是一場雨
狠狠地砸下來
牛谷河畔
河流在,萬物生
清晨的牛谷河,倒影靜止
仿佛靈魂出竅。我在想
也許河流,有時也和我們一樣
企盼從一個詞的內部掙脫出來
成為羽毛、火車、馬、青銅器
或者別的什么,成為另一種
有別于自己的東西
走在河邊,想象著
與河水融為一體,縱容每一滴水
給自己重新命名。但靜謐
卻讓我不忍心再去深究那些水底之物
一條河流包容了什么
什么就將它牢牢攥緊。我終究會離開
但離別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離開前,我只是想
把這條河流從那些千年固化的詞語中
解放出來
榜羅鎮的黃昏
快下雨了。暮色
有一種近似異域的惆悵
和肅穆。院子里的大樹
形成了自己的穹頂
獨坐樹下
期待某人,像一束光
從古堡的缺口中走過來
我承認地名帶來的陌生感
正在將孤獨放大。廢墟般的寂靜
即將迎來傾盆大雨。我等這一刻
已經很久了,就像這棵樹
數百年來,從未從根部真正冷卻下來
山楂小鎮
清晨,在鳥鳴中醒來
有一種呼吸被過濾后的平靜
昨夜夢中坐火車去了哪里也已忘記
再躺一會兒,身體的植物性
可能會更加明顯。鳥類的快樂
也會像陽光一樣,充滿整間屋子
此刻,我在地球上
北半球某條丘陵的山谷中
山楂樹環繞的房間里
蜷伏著,感覺自己越縮越小
已經成為窗外樹枝上
那顆青果內部一枚小小的核
蟾姆山遠眺
晨霧彌漫過的地方
現在飄著云朵。不知道山峰
更喜歡哪一種輕盈
2500米的海拔,空氣談不上稀薄
只是風一陣一陣地吹,呼吸
有一種無法聚攏的空曠
身體也是輕飄飄的,仿佛
被什么托著,馭風而行
縹緲之外,似乎還有另外一種幻覺——
蟾姆山一直醒著。是我們
一開始就忽略了它古老的動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