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上看海

從未如此接近

此生，讓我學會哭泣的人

總會在我的命運中留下不熄滅的燈盞

浩瀚的星球，面孔中有深綠的火

這些年，高空的火焰仍沒有把握降臨

如果火跑了，我必須追上去

從未如此接近，在一座山的頂峰閃亮的鳥假裝生育的愿望如果風再大一點兒我將夠不著吹出來的葉子葉子的歸宿是風最后給的

抽出黑暗，時間所造成的事件會真相大白，我從帶蛇的花瓶上取下鏡像從未如此接近，一場火燃到天明一個人可以永生，一條舊船從父親的身體里開了出來

柔軟的植物

將至中年，越來越多含糊的道理

被時間磨破

一些恨過的人不再計較

而之前愛過的，將重新愛一次

周末，我喜歡去身邊的樹林站在一株小小的植物面前撫摸它的綠色，和它柔軟的身段

當風吹過來

它會隨風左搖右擺

朝大地彎腰點頭

生命，如果在漫漫長路中

還有期許和煙火

就會像一株大地上的植物

生長著愛，解藥

和深深的祝福

高樓上看海

高樓在海的一角

它所反射的燈光燃燒在海面

波濤從遠處涌來

一種無限的力量正創造著

永恒的運動，十六英尺的魚

馳過浪濤的尾跡，朝向南方聚合

海底，黑色的柵欄

為美人魚打開

在高樓上，遠看海面

海水蕩漾而來，波浪似排云

每一朵浪花在上一朵死亡之前誕生

今夜，在高處，心里的水洼之地

因為生活，似乎更加陡峭

無法自測自己與海的距離

但心能感知到，心能感知到的東西

就是真正的距離

去往別處

別處，從我的感官上

將抽掉文學，歷史和方位

那里只剩下房子，街道和被時間

留下的人群

在別處，椅子，鏡子

有著旅行人一樣

逃竄而又隱居的靈感

我喜歡在別人的地方

放開嗓子歌唱，風伴隨著我

像一個喇叭在不同的樓宇間穿梭

去往別處

那些我還未曾遇見的人

不必讓我去分辨他們

是小人還是君子

他們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影子

而影子讓即將來臨的事物

變得沉重

手掌

抽身離開，暗色掩護的天空

布滿了未知的云彩

它們從遠處飄來，帶有

快意的閃電

此刻，山頂中突現的人

手用力向天空張開，伸出去的手掌

并沒有破壞些什么

沒有破壞力的手掌

每根手指都是純潔的

無邊

在遠處，山坡的斜度將更加清晰

青草覆蓋的地方，重現生機

當時間緊貼春天的面龐

山石的骨骼重新排列成突兀的樣子

群山的巨大是天空的背景

風漫步在細密的繁花之上

人到達一定高度

需要付出更多路程

在世界上，水比溝渠更多

所以流得更遠一些

而我的身后年華已逝去一大半

那無邊的時間之湖露出了堤壩

星空不再是我遐想的地方

一切將有所愿

悲喜如果成為心中的度量

幽暗和變幻的事物將會變得明亮

心中無邊，內心無痕

閱讀

一條消失在雨中的山巒樹緊緊地貼在它身上

星空，很多人凝視著你在看不見的地方青苔長在了暗墻上

那個熱鬧的教堂

巨大的燈盞，洪亮的鐘聲

人們在閱讀天空，也閱讀自己

閱讀自己的土地

人們，都在某處為了土地和他人

而完整地活著

在莫名之地

有時候，在莫名之地

常被一些無形之物或不可觸覺的情緒

將自己引向真實，樹上的鳥巢

假設全部偽裝成人類的屋頂

在他鄉，薄暮的天空

云會在沉積中慢慢靠近山巒

而世界也總是在黃昏時

重新整理它的帳篷

所有的門都關閉了，燈光從窗子泄漏出來，躺下的人看天花板在莫名之地，我們想象壁爐中的木頭燒得通紅，沒有什么比旺盛時刻的清醒更重要

我們曾經夸耀自己

盲目地離開了內心的庭院

而又在莫名之地

卸下心里壓著的石頭

一種推開的勇氣

慢的前面有堵墻，一種推開的勇氣

需要從幼兒時培養

有時，我漫不經心地看人

卻能看到他身上的很多優點

樹上花兒開了

吸引的鳥有無數種

攜有高亢喉嚨的鳥

往往能從樹的側面逃離危險

一種推開的勇氣

隱藏在某種氣質里

想到月亮

我想到月亮

從松樹林中偷偷升起來

皎潔的月光，如時間的哲學

它們尋找白色，抵達

黑暗的盡頭

一個孤寂者的天堂

很久以前，是熱鬧的

我想到月亮

就會想起《蝴蝶夫人》中的

唱段

高過天際的鳥群

飛翔，并讓我得到想象的力量

任何悲傷之處

都有一只啄木鳥破開

堅硬的樹頭，看到細碎的

木頭粉末

鳥群中，一種貼面于云朵的叫聲

是如何被引導出？

一棵被春天喚醒的樹

為何還保存著它秋天消亡的情歌：

高過天際的鳥群，已在天空彈奏

它們很快會找到那些確定的遠方和高度

列隊，并于永無止境之地

穿越我們的視野

踏青

葉子的旋律，冬天的雪正消融

時間所駁斥的一切正得到孩童的回應

無名的人，抬頭不需要小心

我時常從曬谷場凝望

高于山峰的那片云

似乎有人在上面交談

春天，事物重建

如珊瑚在海底萌芽，去戶外踏青

踩出一條路，足夠多，足夠長的腳印

將留著在秋天里荒涼

只有用心哭泣過的人才會得到快樂

到山上去說

我是那個經常向天空招手向大地俯身的人

五只飛鳥從各自的樹枝出發

在天空的某處匯合

夜色朦朧，你看不到我的滄桑

人生，總是喜歡在清凈時刻說點什么

去看點什么

到山上去說，坐在樹的旁邊

看我二十年前拋棄的小小村莊

遍地長出了新芽和綠葉

山上能說出的所有也是漫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