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在（上）（組詩）

追雪山

我在路上追風景

風景在路上等我

一座雪山，聳立在前方

我與雪山相峙而立

而后相向而行

雪山風一樣逃跑

我在一面鏡子里

追上雪山的倒影

我是與風賽跑的雪豹

一個盹兒，風就搶在我前面

騎到雪山頭上去了

現在，風又牽著白云的裙裾

扮成了另一座雪山

神山風語

在八美鎮八郎生都

在新都橋瓦澤山上

在高爾寺山康定一側

在祝桑鄉黑石城和貢嘎山梳妝臺前

五個叫空，九個人

同時向南，向另一座山傾倒

口中高呼“貢嘎！貢嘎！”

歆享著自然和神的恩典

寒風凜冽，經幡飛揚

除了九個膜拜者，沒有多出一個人

天上無鳥，地無牛羊

站在風口的瑪尼堆打著響亮的旗語

盡心盡職傳達神的諭示——

只有心中裝著色彩的人

才敢對視雪山的光芒

不馴的牛角

不馴的牛角，力貫江河

遼遠的東方神土

浩浩蕩蕩太陽的部落

曾有一場血腥的戰爭發生

鏗鏗鏘鏘！遠古回蕩金戈鐵馬之聲

氣吞萬里，如虎如狼

如鷹鷲如羚羊，如矯健的雪豹

從這片雪原逃向那片雪原

踏一條路

踏萬條路

通向一方天的出口

陽光瀉在河灘上

陽光瀲滟，雨一樣傾瀉

欣欣向榮的草，及其派生的小鳥

躲在遙遠的歸期里

向草原邊緣逐漸靠近了

她們的青春無比美麗

姣好的容顏比花朵更豐富

她們圣潔如雪，像吉祥的哈達

讓手握牧鞭的漢子產生幸福的疼痛

一鞭抽在河灘上

咩！溫柔的羊，情深似水

牧羊的女子，閃光的女子

她把愛情曬在河灘上

以輕風抒情，用流水歌唱

從春天到夏天，輾轉大半個草原

草地里彌漫羊兒的叫聲

草地里彌漫羊兒的叫聲

它們多像清悠的牧笛

一只一只抒情

陽光沐浴牧人的胡子

一茬金閃閃的亮光

羊兒咩咩地呼應

牧人心中，青稞正抽穗

青稞的花粉

是草，也是水

肥碩的羊兒

找到最好的內容

還有陽光燦爛

羊兒也燦爛

折爾多斯山遠眺

雪白的牧鞭噼啪作響

在遠方，在太陽與草原的岸邊

蕩著粼粼的波光

那些牛群、羊群、肥美的牧草

生活在溫暖的光明里

幸福地吃草又飲水

八月，我站在折爾多斯山上

回味山的名字及其豐富的內涵

一邊抒發激動的情懷，一邊展望未來的光景

八月以后，就是九月和十月

就是草原旺盛的日子

看到天空、飛鳥和花朵

就看到了青稞、蟲草和麝香

漫山遍野馥郁的氣息

這是豐收的喜悅和慶典

我正站在一朵白云下

從一塊峭立的巨石

聆聽風和水的流動

眺望遠方雪山的姿態

深深的草原，接受莊嚴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