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見的世界》一書既是李飛飛個人自傳又可以看作一部極簡人工智能發展史。人生成長與發展的脈絡和人工智能技術成長和發展的脈絡,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它們所存在的差異在“我看見”的視角里取得了一致。二者融合在一起,又保留了各自豐富的細節,呈現了作者自如穿梭于不同領域的精彩。
一張打印姓名的接近A4大小的紙張,極易在不同的場景中被人視若無睹。你會用21. 60m×27.5 9cm來描述它嗎?李飛飛這么做了,在她作為科學家到美國國會就人工智能的利弊接受聽證咨詢時。作者在近乎無眠的緊張準備后,經歷了風格樸素又寬宏的街道,進入莊嚴肅穆又華麗的眾議院聽證大廳,在發言席上擺的 21.6cm×27.9cm 姓名紙張上稍顯隨意的“李博士”,讓作者放松了下來。我琢磨了一下作者為什么要精確地寫出長和寬的數字。嚴肅的主題、宏大的空間,一個偶然間捕捉到的某個細節,給她帶來放松的,也許是感知覺的細微刻度。這種感知覺的可把握尺度,喚醒自己在環境中既具身又具知 (對事物有清晰的概念把握)。
每一個人都會面臨具身又具知的挑戰,雖然也都具有這方面的經驗。
人工智能的發展經歷了不同的科學家在不同階段的或一致或不同的探索,從達特茅斯會議提出概念,到符號主義、經驗主義和基于神經元機制的深度學習,這一過程既波瀾起伏又充滿傳奇。李飛飛的少年和大學時代是在中國和美國度過的,他在這樣差異巨大的不同環境中求知成長,歷經艱難困苦,終于玉汝于成,他對物理和數學特別熱愛卻也經歷了跌宕起伏的黑暗。從人工智能學術新星到ImageNET遭到冷遇再到最終綻放精彩,這之間的一致性,是作者想對比呈現的嗎?
我們當下一致面對的,是人工智能在算法 + 大數據+強算力基礎上的爆發。而爆發之前的歷史雖然只有幾十年,但對于參與者來說卻經常因煎熬而漫長。李飛飛寫道:阿蘭·圖靈等先驅科學家發現機器與人腦之間的相似之處,所展現的突破性想象力與引領前人科學革命的物理學家(如愛因斯坦、玻爾和薛定諤等)相比毫不遜色。這豈不是人類英才之間的一致性?
看到一致,看到差異。沒有一致的內在基線,差異失之于凌亂;沒有豐富的差異化歷程,一致容易停留于刻板。
2024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中有辛頓,化學獎獲得者中有哈薩比斯,當時頗為震驚世人。我個人理解這屬于人工智能爆發對科學研究貢獻的“后”效應的認可。但李飛飛在書中說,人工智能與物理學有深層次的鏈接,其主要體現在于,“人工智能的許多奠基人都兼容并蓄,涉足包括心理學和認知科學在內的各種領域,但他們的背景主要集中在數學、電子工程和物理學領域”。
我準備和學生就人工智能進行探索,這本書被我們拿來做主要參考書之一。我們能否從李飛飛的自傳中汲取某種一致性的思路?能否理解并吸收人工智能爆發前后各種紛呈的差異性?古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于豐富的差異中求索一致,于深入的一致中吸收差異作為營養,或可備為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