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項公布后您保持著低調,沒有接受太多媒體采訪,這是出于對建筑實踐的某種堅持,還是說這個階段您更希望讓作品本身發聲?
我一直以來就希望讓作品發聲,以后也是一一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性質。采訪的媒體對我來說已經夠多了。過多的媒體采訪會占用太多時間,使我的生活本未倒置。
您領獎時對三只工作室貓咪的致謝引發了公眾共鳴,網友們覺得您可愛、有松弛感。這些“非人類同事”是否在某種程度上參與了您的創作過程?人類以外的生命是否提醒著建筑中容易被忽略的情感角度?
三只貓是我們工作室的集體寵物,它們確實是我們的工作伙伴,有點像高強度工作中的“心理按摩師”,我的感謝是誠心誠意的。此外,我的重點不僅僅在于“擼貓爽”,更在于肉身不可替代。在AI席卷而來的虛擬時代,這樣說這不只是一種感受,也可以說是一種反抗。
普獎往往被視為職業生涯的分水嶺,這個獎項對您來說意義是什么?它會是一個新創作階段的催化劑嗎?
也許普利茲克獎會給我帶來更好的工作條件,也許它確實會是一個新的創作階段的催化劑,但我還沒有想過它會是分水嶺。對一個創作者來說,分水嶺主要應該是在內心吧,就像5.12地震給我帶來的對建筑設計的重新審視。
您的“低技策略”不僅是對資源與技術限制的回應,也更像是一種“去中心化”的建筑民主實踐——讓施工者、使用者都成為設計的參與者。在您與工人、保潔阿姨這些真正“生活”在建筑里的人對話時,是否曾有過某個瞬間,他們樸素的智慧徹底顛覆了您作為建筑師的預設?
“徹底顛覆”也不至于,畢竟我有專業常識和生活常識,我也真正生活在建筑里。說對我有很多啟發會比較準確,這種時刻在工地上常常有。舉個例子:當我要求立著排列的一小段鋼管要裁得尺寸一樣以保證上部構件的水平時,工人建議我干脆把鋼管橫著放,因為鋼管直徑都是完全一樣的,也跟原來要求的長度差別不大。我現場試了一下后,覺得美學上也是可以接受的,同時減少了焊接,于是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
您曾提出“直面粗鄙現實”的建筑觀,鑒于全球化建筑發展趨勢與四川地域特性,您認為未來中國的建筑設計最需要堅守什么?你會給想要從事建筑的年輕人什么樣的建議?
經過幾十年的學習和試錯,中國建筑設計在基本技能方面已經不輸他人。我認為未來最需要的是立足本土現實,運用所掌握的技能,切實解決自己的問題。對年輕建筑師來說,最重要是保持信心,認真學習,積蓄力量,否則機會來了也抓不住,或者白白浪費了。至于更年輕的,喜歡就學,不用想太多,喜歡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