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的路徑分析

21世紀以來，隨著漢語學習者數量的持續攀升，來華漢語學習者逐漸成為推動中華傳統文化“走出去”的重要主體之一。與此同時，世界牡丹大會、國際牡丹文化旅游節等活動的舉辦，疊加文化傳承創新與新媒體傳播的協同效應，使得歷史悠久的牡丹文化在當代社會實現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標識，牡丹文化不僅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價值追求和精神品格，更因其深厚的文化內涵成為國際中文教育的重要資源。將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體系，不僅是語言教學與社會發展有機結合的實踐探索，更是構建立體化中國敘事體系的有效路徑。

一、牡丹文化概述

牡丹，作為中國本土木本花卉，因其色澤艷麗，花型碩大，寓意美好，而深受國人喜愛，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譽。據考證，牡丹在我國已有3000余年的自然生長史與1500余年的人工栽培史。自唐代被廣泛引種為觀賞植物后，牡丹栽培風潮由北向南迅速傳播，形成了“花開時節動京城”的盛況，歷經宋、元、明、清歷代文人墨客的推崇及宮廷審美的確立，牡丹的“國花”之名逐漸傳開。通過對歷史典籍和考古文物的系統研究可以發現，牡丹元素早已滲透到中國傳統社會的多個層面：在物質層面上，東漢成書的《神農本草經》記載了其根皮“主寒熱”的藥用價值；后來又出現了牡丹紋錦緞與牡丹花糕。在精神層面上，僅《全唐詩》收錄的牡丹題材詩歌便有百余首，在全書植物題材作品中占比較高，其中，白居易《牡丹》“絕代只西子，眾芳惟牡丹”之詠嘆；王建《賞牡丹》“此花名價別，開艷益皇都”之贊頌，皆為傳世名句。這些文化現象充分印證了牡丹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特殊地位。

關于“文化”的學理界定，學界歷來聚訟紛紜，先輩時賢各有其不同的理解定義。本文采用張岱年先生提出的經典定義：“凡是超越本能的、人類有意識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會的一切活動及其結果，都屬于文化；或者說，‘自然的人化’即是文化。”在牡丹栽培的數千年間，人們通過品種選育、園藝栽培、藝術創作、意象構建等文化實踐，有意識地實現對牡丹的“人化”，逐步將其從自然花卉轉化為承載哲學觀念、審美理想與價值追求的“傳統文化符號”，最終形成具有中華民族特色的、別具一格的牡丹文化。

目前，國際中文教育專業研究進入了新的歷史階段，傳播地域文化的重要性得到了學界認可。但就本質屬性而言，牡丹文化與地域文化不同。地域文化是指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它通常指特定地理區域內，由于歷史、環境、社會等因素形成的獨特文化現象，包括風俗習慣、藝術形式、傳統節日等，如“齊魯文化”。牡丹文化兼具地域特征與超地域價值，是地域性與超地域性的復合體，其文化符號的生成卻具有顯著的普適性和跨地域性。例如，牡丹紋樣作為裝飾母題，既見于唐代長安大明宮地磚，亦見于宋代泉州德化窯瓷器，呈現出跨地域傳播特征；牡丹文學意象自唐宋時期便突破地方限制，成為文人抒懷的通用載體，如陸游的“洛陽牡丹面徑尺，鄜畤牡丹高丈余”。這種文化符號的流動性，使得牡丹文化最終升華為表征中華文化共性的精神圖騰，因此，不可將“牡丹文化”簡單歸入“地域文化”之類。

二、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的意義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文化支撐著語言，二者相互交融、協同發展。漢語學習者不僅是在學習語言技能，更是在學習漢語背后所蘊含的中華文化。對于來華留學生而言，無論是在文化傳播視角下，還是與時俱進視角下，將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對于其漢語學習均具有重要意義。

（一）補充學生文化知識的不足

受傳統文化教學策略影響，國內外對于漢語學習者的文化教授以中華文明精粹（中國主流文化）為主。但隨著時代發展，國際中文教育專業也進入了新階段，大批學者發現非主流文化對于漢語學習者而言也十分重要。因此，在對外文化教學中，需要加強對小眾文化的教授和傳承，與我國目前的實際相結合，實行“傳統文化要與時俱進，充分與當前時代相結合”的原則。牡丹文化雖屬于非主流文化，但其內涵豐富，藝術形式多樣，受眾廣泛，具有特殊的文化價值。同時受新時代網絡媒體影響，“賞花”熱潮的興起，使牡丹文化再次成為時代熱點。總之，在國際中文教育體系中融入牡丹文化，不僅有助于來華留學生漢語水平和交際能力的提高，還可以擴大留學生的文化知識面，提高其對中華文化的了解程度，進而提升其對中華文化的興趣。

（二）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促進文化適應

舒曼的“文化適應假說”認為，學習者只有適應了第二文化以后才能習得第二語言，文化適應的程度決定了第二語言的學習程度。如果學習者能夠較好地融入目標語言的文化環境，他們的語言學習會更加成功。牡丹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一個重要文化符號，對于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留學生而言，是一個嶄新的文化現象。基于“文化適應假說”，將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對于提升留學生對中華文化環境的認知至關重要，也有助于減輕跨文化適應的壓力，提升他們的文化適應性。

（三）助力課程創新，豐富教學資源

文化教學離不開語言教學，教材和課程大綱作為開展教學活動的主要資料來源，也是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牡丹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藝術瑰寶，其深厚的歷史底蘊與美學價值，為國際中文教育課程創新提供了獨特的文化支點，促進教學模式創新。在課程設計上，可利用牡丹文化構建多維度的主題教學模塊：通過牡丹詩詞鑒賞深化古漢語學習；借助工筆畫技法體驗理解中國古典美學思維；依托“花王”傳說探究中國人的自然哲學觀。在技術創新上，牡丹元素可轉化為數字化教學資源，如運用VR技術營造唐代宮廷賞花場景，進行情境式語言訓練。

三、牡丹文化的資源優勢

（一）豐厚的歷史底蘊

戴松成《國花牡丹檔案》一書指出，牡丹自古以來就象征著繁榮昌盛、繁華太平，它代表著中華民族堅強不屈的民族精神及溫良謙恭的民族氣質。自牡丹在唐朝被廣泛栽種后，其在中國歷史上經歷了一段輝煌而又曲折的發展歷程。北宋在牡丹花悠久的種植歷史和文化形成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時期繼承并創新了唐朝牡丹審美文化的精華，將牡丹的文化象征價值發揮到了極致。基于前人留下的豐厚牡丹文化，元、明、清時期對其進行再創造，雖然此時牡丹地位不比唐宋，但民間對于牡丹“國花”地位的認可度空前一致。歷經悠久的沉積與發展，牡丹文化形成了其他文化不可比擬的豐厚歷史底蘊。

（二）獨特的藝術與旅游價值

在牡丹文化的發展過程中，其藝術形象被國人廣泛應用于文學、繪畫、民俗等方面。例如，詩詞歌賦中有“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等；民間俗語中有“牡丹花開富貴來”等；在繪畫方面，牡丹成為花鳥畫的重要題材，折枝花、沒骨畫的出現標志著花鳥畫的重大進步，具有極高的美學價值。

牡丹作為華夏獨有的木本花卉，色澤艷麗，玉笑珠香，是一種觀賞性極高的植物。據《劉賓客嘉話錄》記載：“北齊楊子華有畫牡丹極分明。子華北齊人，則知牡丹久矣。”《太平御覽》記載：“南朝宋時，永嘉水際竹間多牡丹。”可知牡丹作為觀賞植物的栽培歷史較為悠久。自唐朝以來，牡丹開始出現于皇家園林和達官顯貴的花園中，并逐步形成了一批批著名的牡丹觀賞園林，如隋朝西苑、后唐臨芳殿、今曹州牡丹園等。眾多的牡丹園林為來華留學生提供了牡丹文化的體驗平臺，幫助留學生體悟獨特的牡丹文化。

四、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的路徑

在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學體系的過程中，應注重采取正確的方法和策略，從而在實現語言教學的同時，幫助留學生深入了解牡丹文化，提高其文化適應能力。因此，本文將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的路徑總結為以下幾點：

（一）采用課堂滲透法

漢語教學是一門技能課程，課堂是國際中文教師執行教學任務的“主要陣地”，也是留學生學習漢語的主要地點。教師要積極發揮課堂的重要作用，將牡丹文化融入到語言教學中。具體而言，應合理、恰當地將牡丹文化與語言點相結合，設置相關語境或情景，提高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加深其對中國文化的了解。以《發展漢語》教材為例，《北京的四季》一課涉及中國的各類花卉，教師可以在“中國花卉”這一主題之下向學生介紹牡丹文化，以進一步加深學生對課文的印象；以“有字句”為例，教師可設計“假期去公園賞牡丹”的情景，通過展示視頻、圖片等讓學生根據牡丹進行語言造句，如“公園里有牡丹花”“牡丹花有多種顏色”等。

（二）進行體驗式教學，開展課外實踐活動

課堂教學雖具有系統性、規范性的傳播優勢，但其時空局限性導致對牡丹文化的闡釋深度不足，學生對于牡丹文化的理解也多浮于表面。因此，除牡丹文化知識的課堂教學外，學校與教師應當基于體驗式學習理論，通過課外“游”“學”相結合的體驗式教學，帶領學生實地體驗牡丹文化，使學生近距離接觸并感知牡丹文化的深厚內涵，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提升學生的文化理解力與實踐能力。例如，在牡丹花盛開之際，學校可以組織牡丹觀賞活動，通過實地體驗，加深學生對于牡丹文化的理解，并布置日志撰寫作業，在提高學生參與度的同時，鍛煉學生的寫作能力；設計與牡丹文化有關的課外手工活動，帶領學生體驗牡丹簪花、牡丹水墨畫、牡丹糕點的制作過程，以“做中學”理念引導學生深入理解牡丹所蘊含的文化和觀賞價值，從而增強學生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學習興趣。

（三）組織文化專題展示

文化專題展示是指通過特定的手段、方式，對某一文化進行系統、深入地介紹和展示。教師可在日常學習生活中插入有趣的中華文化專題展示活動，以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提升學生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同感。可精心挑選與教材內容密切相關的文化素材，將豐富的傳統文化資料融入教學實踐，增加課堂教學的趣味性，幫助學生深入理解和欣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獨特魅力。例如，以“中國牡丹文化”作為文化專題展示的主題，以班級為單位動員留學生積極探索、研究牡丹文化，設計牡丹文化相關的卡片、海報、黑板報等，并進行文化欄展示；或者設計主題文化周，學校以“牡丹文化”為主題布置校園，加深學生對牡丹文化的印象，讓學生對牡丹文化擁有更為深刻地理解。

（四）培養高素質的教師隊伍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教師是語言知識傳授的主體，是學生與漢語知識、中華文化之間的橋梁。提升教師隊伍的文化素養是實現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學體系的前提和基礎，教師需要不斷學習、實踐，以拓展自身的知識面，挖掘牡丹文化的精髓，研讀古代有關牡丹文化的詩歌散文和歷史典故，參加傳統文化研修班，主動參與文化專家講座，從而在課堂中巧妙滲透牡丹文化。此外，教師還需要深入探究牡丹文化與現代教育理念的融合路徑，探索新穎高效的教學方法，如借助視頻、軟件、3D模型技術等，以邊學邊用的方式，將牡丹文化同語言點進行有效結合，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實現牡丹文化價值精神的有效弘揚與傳播。

五、結語

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牡丹文化歷史悠久、內涵豐富。基于國際中文教育邁入新階段的發展趨勢，將牡丹文化融入國際中文教育不僅可以與時俱進、豐富教學的內容與形式，還可以激發留學生的學習興趣，擴大來華留學生對中華文化的了解范圍。目前，牡丹文化與國際中文教育專業的融合仍是一個新的研究課題，如何巧妙地將牡丹文化融入到國際中文教育體系中，仍需要在大量實踐中不斷地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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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范俐柔，女，本科在讀，聊城大學，研究方向：漢語國際教育）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