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種了很多年麥子
很多年,南風不止一次地拂過麥浪
和她漸漸泛白的發梢
大半輩子的年華種進地里
夕陽下起伏的麥穗、她寫給土地的史詩
囊括了幾十季豐收的往事
多少次,她靜靜地坐在風里
幻想,關于南方不那么寒冷的冬天
沿路搭起帳篷,遠行
這種幻想有時能卸去她一天的疲憊
甚至,絕勝過擁有一整片麥田的幸福
“種完麥子,我就往南走”
這句話耗盡了她六十年的勇氣
似是以一個農婦的口吻
敘述她多年的遺憾:
她后悔沒有,趕在麥月以前動身
奈何時間悄然流過
她再不能,把二十歲的自己打包帶走
寄往豫北以南的、她素未謀面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