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憂郁的水還在流嗎?這個冬天
你悄悄走上河心,把圍巾掖了又掖,
緊了又緊。你看見一些天鵝飛過,
一些灰塵闖進人間,有人正騎馬遠走。
你在沉寂的河面上尋找反光,
破曉前,帶回幾塊干凈石子。
城市最小的早餐店,咸奶茶
包爾薩克,你呵手時,朝曦恰好下墜。
你落水那年,世事開始發生
草原消失,孩童長大,列車在地球上
繞一個圈后返回原點。你指著月亮,
把時鐘撥了又撥,騎馬的人卸下馬鞍。
終于你買下第一所房子,
挨著河畔。每晚飲過一杯美酒,
就按照落葉的指引使用腳步,
你想你還能如此度過許多年。
明月出天山,或者生海上。
無論怎樣,我內心的明月
都誕生于你深夜爬過墻頭。
你帶來月餅,黝黑的芝麻
使我羞于示人以青春雀斑。
最接近愛情的日子,野罌粟
四處潛逃,久閉不開的門扉
被貓爪偶然敲皺。你推門而入,
把月亮暫時掛上懸梯,然后
問我為何至今沒有歸攏落花
任由那本《明詞》被風翻得
嘩嘩作響。我無意注釋當下,
只從水里打撈心聲:如果魚
比我游得更慢,那么我就能
追上十年后去向不明的你。
已經確認的是,我們永遠處在
彼此邊緣,而愛情卻穩居中央。
此去,經年,假如你非要數清我
臉上的痣,我就把臉再靠近一點。
(選自《青年文學》2025年6期)
本欄責任編輯 田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