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

蔚藍的天空襯托著高聳的巨 大雪峰，融化的雪水從高懸的山 澗飛瀉下來，像千百條閃耀的銀鏈，匯成一條條清澈的溪流。白雪的群峰以下，是蜿蜒無盡的翠綠的森林和原野。白色的羊群分散其中，好似綠色的天空上點綴的朵朵白云。

親愛的小讀者們，暑假來啦！天空正藍，風兒正輕，是時候像故事里的獵鷹女孩一樣，展開翅膀去“飛翔”啦！也許你的“飛翔”是讀一本新書、學一項技能、交一個朋友，或是嘗試一件從未做過的事…不論目標大小，都是一種成長。這個夏天，愿你們玩得盡興、學得開心，每一天都閃閃發光

汲清

瑪依努爾收回眺望的目光提著水桶繼續往溪邊走。刺眼的陽光透過塔松重重疊疊的枝丫，漏下細碎的日影。她將小腿泡進溪水里，舒服地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像要飛起來。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低年級時學到的幾句詩歌，她開口低低地念著：“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瑪依努爾喜歡上學。盡管牧民的孩子上學很艱難，每天早出晚歸，要走十幾千米。若是遇到風沙天氣，狂風裹挾著沙石塵土撲面而來，吹得人睜不開眼。為了避免被大風吹走，她偶爾甚至要背著沉重的石頭趕路。但上學路上的辛苦，總會被那些有趣的故事沖淡。老師說過，天山的北邊有其他的國家，大陸的盡頭是無邊無際的大海，遙遠的天空之上有神秘的宇宙…她是個好奇心重的孩子，每當老師講起這些知識，她總是聽得入神。

可惜從初中開始，學生們便要去更遠的阿合奇縣上學。那里離家有幾十千米，需要的費用也更多，再加上那時母親剛生了妹妹罕古麗，家里需要幫手。于是，瑪依努爾去年小學畢業后就退學了，跟著家人一起遷徙、放牧。

對此，她并不覺得委屈，村里的大部分女孩都是如此，比起那些一天學都沒上過的女孩，她已然算幸運。

此時正值夏季，水草豐茂。瑪依努爾一家剛遷徙到這里，父親和祖父搭好了氈房，正在著手修建羊圈。母親和祖母則在準備晚餐。遷徙的這十幾個小時，除了年幼的罕古麗，其他的人幾乎滴水未進，都餓壞了。

瑪依努爾打水回來，支起鐵皮爐子準備生火煮茶。這時，氈房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有人在嗎？\"

她和母親鉆出氈房，只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個子男孩。男孩左手拎著一個藍色的暖瓶，右手還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餐布包裹。

牧民們有為搬到附近的鄰居提供食物和茶水的習俗。母親頓時大喜過望，道謝后伸手接過食物和茶水。男孩自我介紹道：“我叫亞里坤，家就住在那邊。‘

瑪依努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南邊距離約一千米的地方有一片白樺林，白樺林里有一座白色的氈房，看上去很清涼，就像亞里坤的笑容一樣又干凈又明亮。

亞里坤從母親手里接過空的暖瓶和餐布，沒多作停留便離開了。瑪依努爾目送他邁著長腿，越過縱橫交錯的林間溪流往回走去。

由于年紀相仿，瑪依努爾和亞里坤很快熟悉起來。她驚訝地發現，亞里坤居然和她是校友，他們都畢業于鄉里的中心小學，于是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愈加多了起來。

一天傍晚，瑪依努爾剛和母 親合力把羊趕入圈里，就見亞里 坤騎馬載著一個男人過來了。

亞里坤翻身下馬，向瑪依努爾介紹：“瑪依努爾，這是我的叔叔庫爾班。叔叔，這是我的好朋友瑪依努爾。

庫爾班叔叔有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眸，但瑪依努爾是個大膽的女孩，她大方地微笑著說：“你好！

亞里坤表情驕傲地繼續說：“我叔叔是一位優秀的獵鷹人，這次是專門來教我馴鷹的，我要參加來年春天的獵鷹大會。

身為土生土長的獵鷹之鄉——蘇木塔什鄉的人，瑪依努爾當然對獵鷹大會不陌生。聽母親說，父親年輕時是很厲害的獵鷹人，可惜的是沒有兒子，無人繼承他優秀的獵鷹血脈。父親曾帶她去觀賞過幾次獵鷹大會，參加比賽的選手從十幾歲到幾十歲不等，幾十位騎著駿馬，左手拉韁繩、右手托著獵鷹的勇士放飛獵鷹進行捕獵，場面驚心動魄，看得她心潮澎湃。

事實上，瑪依努爾一直對馴鷹非常感興趣，可是家族里沒有女孩學習馴鷹的傳統。這次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可以跟著亞里坤一起觀摩如何馴鷹。

“馴鷹，最重要的是先有一只鷹。今天，我就先教你們如何抓鷹。”庫爾班叔叔說完，就帶著亞里坤和瑪依努爾出發了。亞里坤手里拿著做陷阱的工具，瑪依努爾則抱著這次抓捕的誘餌一只灰色的野兔。

庫爾班叔叔帶著他們來到一處視野開闊的戈壁灘，他用一根細繩將野兔腿緊緊拴住，再用堅韌的細網將四周團團圍住。

這樣，一個狩獵金雕的陷阱就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庫爾班叔叔說完就不再說話，三人躲在一旁靜靜等候。很快，一只金雕掠過上空，庫爾班叔叔連忙拉動細繩控制野兔來回竄動，來吸引金雕的注意。可惜金雕頭也不回地飛走了。他把細繩交給亞里坤，說：“你來，一旦金雕來了，就來回拉動，注意頻率，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不久后，瑪依努爾注意到又來了一只金雕，它顯然已經被野兔吸引了，在上方不斷盤旋。她連忙扯了扯亞里坤的衣服，提醒他趕緊拉繩子。金雕隨后一個俯沖扎向急速抖動的野兔，結果當然是被細網網住了。

“太棒了！”亞里坤右手握拳猛地向上舉起，瑪依努爾也高興得不停拍手慶祝。

庫爾班叔叔連忙上去抓捕，他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眼罩，把金雕的眼睛蒙住。

“這是一只兩歲左右的雄性金雕。”他邊說邊把金雕的利爪控制住，吩咐亞里坤用毛毯將金雕包裹起來。剛才還很桀不馴的金雕立刻變得老實巴交。

亞里坤興奮地把金雕抱在懷里。瑪依努爾也躍躍欲試，她伸手從亞里坤懷里接過金雕，愛憐地撫摸它的腦袋，心中似有什么被喚醒，她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一一擁有一只屬于自己的金雕。

捕到金雕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通過熬鷹消磨金雕的野性，再和它建立親密關系。只有這樣，金雕才能聽從主人的指令去狩獵。”庫爾班叔叔說完，就帶著亞里坤回家熬鷹去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瑪依努爾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3

“我要學馴鷹！\"

晚飯時，瑪依努爾大聲說。

原本平靜安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這句話像一滴熱油濺入水里，一陣嘅里啪啦。瑪依努爾忐忑不安地低下頭，牙齒咬著下嘴唇。

“我不同意，哪有女孩學馴鷹的？”祖母放下喝了一半的羊奶，杯子底部重重磕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沉重的“咚”，像是敲擊在瑪依努爾心上，引發一陣心悸。

祖父默默抽著旱煙，不說話。

“學那些還不如跟我多學學編織和刺繡，也能順便照顧你妹妹。”母親接過話頭。

瑪依努爾偷偷抬眼看父親，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他。父親安撫地拍拍她的頭，大笑著說：“誰說女孩不能學？我艾熱提的女兒必然也是個獵鷹高手。

沒想到能得到父親的支持，瑪依努爾的眼睛霎時亮了，激動

得渾身顫抖。

晚飯后，瑪依努爾本想問問父親準備什么時候開始教她獵鷹，卻發現父親又坐在氈房外彈起了庫姆孜。那是一種用松木做身，用羊腸做弦的樂器，父親閑時總愛彈它。美妙的樂聲從父親的指尖潺潺流出，藍黑色的夜空中鑲嵌著一枚皎潔的月亮，向人間灑下溫柔的光輝，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沉醉。

瑪依努爾不知何時睡著了，醒來時天才蒙蒙亮，她發現自己睡在氈房的毛氈上。

‘走，去找金雕。”父親拿著繩索對她說。

瑪依努爾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跟著父親出了門。她原以為父親也會像庫爾班叔叔那樣制作一個陷阱來抓鷹，卻沒想到父親帶著她徑直往東邊的懸崖走去。

兩人爬上懸崖，往下看去，峭壁邊上有一個鷹巢，里面有兩只雛鷹。要想抓到雛鷹，就必須爬下峭壁。

“害怕嗎？”父親問。

瑪依努爾搖搖頭，她讓父親把繩子綁在自己腰上，小心翼翼地順著崖壁爬到巢穴邊緣。兩只雛鷹發覺危險，立刻變得警惕起來，不斷振翅示威，企圖嚇跑她

瑪依努爾左手不停畫圈，這是父親剛剛教她的迷惑雛鷹的方法。趁著雛鷹發暈的工夫，她迅速脫下身上的袍子包裹住一只雛鷹。父親拉動繩索，把她和雛鷹一起拉到崖頂。

成功到達崖頂后，瑪依努爾開心極了，抱著雛鷹愛不釋手。不同于其他女孩對兇猛的金雕避之不及的態度，她滿臉都是興奮。

父親仔細檢查了一下雛鷹，驚喜地發現這只雛鷹雙腳偏白，是一只罕見的雌性冰足鷹，擁有更強的人鷹協作狩獵能力。

你的運氣不錯！現在我們就回去馴鷹吧。

這幾天亞里坤都在和庫爾班叔叔輪流熬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時間來找瑪依努爾。

你敢相信嗎？ 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了，我都怕先把自己熬沒了—”亞里坤的哀嚎戛然而止，因為他看清了瑪依努爾懷里的雛鷹。他揉了揉掛著兩個大黑眼圈的眼睛，興奮地大喊：“瑪依努爾，你也有金雕啦？那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學習馴鷹了。

亞里坤繼續說： “不過你也要跟我一樣痛苦地熬鷹了。難怪沒有人訓練貓頭鷹呢，難道是因為根本熬不過它？‘

瑪依努爾被亞里坤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她能理解亞里坤的疲憊。剛才回來的路上，父親也教了她熬鷹的方法一一把鷹放在一根橫吊在空中的木棍上，不許鷹睡覺。一旦它想睡了，就要搖晃木棍，不讓它睡。一直要把它熬到暈頭轉向、筋疲力盡，鷹才能去掉野性，被徹底馴服。但她舍不得這樣對她的阿爾曼一一阿爾曼是她剛剛給雛鷹取的名字，寓意是希望。

亞里坤又被庫爾班叔叔喊回去熬鷹了，瑪依努爾抱著阿爾曼回到氈房。既然她打定主意不熬鷹，就要想其他辦法與它建立親密關系。她想起了小時候喂養的一只小羊羔，她每天給小羊羔喂奶、梳毛，與它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最后小羊羔不僅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還能聽懂她的指令。她決定也用這種方法來馴服阿爾曼，用愛感化它。

瑪依努爾將一小塊羊肉切碎了喂阿爾曼，不出所料，阿爾曼扭過頭拒絕吃肉。她也不氣餒，輕輕摸了幾下它的腦袋。不管阿爾曼如何拒絕，她仍然堅持照顧它，總是不厭其煩地給它喂食，撫摸它，跟它說話。

這天傍晚，瑪依努爾照例去給阿爾曼喂食，阿爾曼猶豫了一下，終于張嘴叼住了那塊肉。

“爸爸，阿爾曼吃肉了！”瑪依努爾激動得大喊。父親也很欣慰，對于女兒的這種馴養方式，他有過擔心，卻并未阻止。如今看來，女兒已經成功得到了雛鷹的信任。

“我要去和亞里坤分享這個好消息！”瑪依努爾右手戴著皮手套，讓阿爾曼站在她的胳膊上，興沖沖地托著它往亞里坤家的氈房走去。

此時的亞里坤昏昏欲睡，他抬起熬得通紅的雙眼，看見了瑪依努爾的鷹一臉神氣地站在她的手臂上。

“瑪依努爾，你也太厲害了！”亞里坤羨慕地說。庫爾班叔叔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如此優秀，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瑪依努爾堅持每天精心照顧阿爾曼，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與阿爾曼的關系日漸親密。

‘接下來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訓練了。”父親說。

父親給瑪依努爾制訂了兩項訓練計劃。第一項是手拿食物給獵鷹喂食，這是為了測試人與鷹之間的親密度。父親托著鷹站在遠處，瑪依努爾手戴皮手套，拿著牛骨頭呼喚：“阿爾曼，阿爾曼，快過來！到我這里來！‘

阿爾曼聽見呼喚，立刻張開翅膀高速俯沖下來，它一個轉身卸力就將牛骨頭輕松接住。父親露出了笑容，他的女兒果然很有馴鷹的天賦。

第二項訓練是拖著野兔毛皮呼喚獵鷹，這是訓練獵鷹狩獵的重點。父親在高處摘下獵鷹的牛皮眼罩，瑪依努爾一邊騎馬拖著野兔毛皮奔馳，一邊呼喚阿爾曼。阿爾曼聽到呼喚立刻沖向野兔毛皮，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它。

‘阿爾曼，你真棒！你是最棒的獵鷹！”瑪依努爾給它喂了一塊兔肉，又摸摸它的腦袋，以示鼓勵。阿爾曼得意地鳴叫著回應。

在與父親不斷收鷹放鷹的過程中，瑪依努爾迅速掌握了馴鷹的秘訣。

“成為一個優秀的獵鷹人并不容易，你還要繼續和鷹訓練磨合。”父親說。

經過幾個月的磨合，瑪依努爾和阿爾曼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亞里坤在庫爾班叔叔的教導下，馴鷹技術也進步神速。瑪依努爾經常和亞里坤一起騎馬出去馴鷹，在林間、在山谷縱馬馳騁。騎累了，他們倆就并排躺在碧綠的草地上，看著頭頂的藍天。

“瑪依努爾，你說天空之上有什么？”亞里坤叼著一根青草，漫不經心地問。

老師上課時不是說過嗎？天空之上有宇宙。‘

那宇宙里有什么？

這觸及到了瑪依努爾的知識盲區，她顯然被難住了，“我也不知道，但我們以后總會知道的。“

瑪依努爾心里想著，只要敢想敢做，就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們探索世界的腳步。

轉眼夏天過去，牧民們又要開始遷徙。亞里坤騎著掛滿行李的棗紅馬，手托獵鷹，對瑪依努爾告別：“你會參加獵鷹大會吧？我們獵鷹大會見。

瑪依努爾點點頭，心中又做了一個令所有人吃驚的決定。

我要參加獵鷹大會！

新年聚餐時，瑪依努爾當著眾多叔伯長輩的面說出了這個決定。女孩馴鷹在家族里本就聞所未聞，參加獵鷹大會更是史無前例。

“女孩參加獵鷹大會，那不是丟我們家族的臉嗎？”一位叔叔忍不住說。

長輩們都表示不贊成。瑪依努爾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父親，父親立刻替她解圍：“獵鷹大會可沒有規定女孩不能參加。

最終，父親力排眾議，支持她參加獵鷹大會。為了不辜負父親的期待，瑪依努爾愈加刻苦訓練。冬季，光禿禿的沙礫坡地連綿起伏，背陰處的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雪，卻更顯得天空遼闊高遠。疲憊時，她就抱著阿爾曼，一起仰望無垠的天空。

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一年一度的獵鷹大會即將來臨。大會前夕，瑪依努爾激動得睡不著。為了讓她放松心情，父親又彈起了庫姆孜，在溫柔的音樂聲里，她終于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瑪依努爾穿上一件長裙，上面用絲線繡著雪蓮和月亮圖案，門襟和袖口綴有銀扣，外搭一件紅色長款棉衣，頭戴一頂金絲絨小花帽，腳蹬一雙明光鋰亮的皮靴。到了比賽場地，她縱馬持鷹穿行在幾十名男獵鷹人之間，引得其他參賽者紛紛側目，他們都搞不懂這個女孩是什么來歷。

“喂，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一個獵鷹人問。

這時，亞里坤趕忙騎馬從人群中擠進來，大聲解釋：“她叫瑪依努爾，是一位優秀的女獵鷹人。“

面對別人的質疑，瑪依努爾并不在意。她相信自己和阿爾曼會取得不錯的成績。

很快，比賽的哨聲響起

“加油！”亞里坤調皮地對她眨眨眼。

“你也加油！”瑪依努爾說完，就騎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大賽第一個環節是展示獵鷹人的外貌和儀態。女孩參加獵鷹大會前所未有，即便瑪依努爾從容淡定，神采奕奕，也只得到了35分。然而大部分獵鷹人都得到了滿分40分。但她并不氣餒，因為接下來的環節才是真正考驗獵鷹技術的，她對自己和阿爾曼都有信心。

第二個環節是縱馬拖行野兔毛皮，呼喚自己的獵鷹準確無誤地抓捕獵物。相比于訓練時的短距離呼喚，比賽時的距離更高更遠，難度也更大，瑪依努爾難免有點緊張。

現場的選手失誤不斷，排在她前面的那位獵鷹人的獵鷹從高處放飛時突然逃走了，引得現場觀眾哄堂大笑。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心情放松了很多。

終于輪到瑪依努爾上場了，她像訓練時那樣發出陣陣呼喚：“阿爾曼，快過來！”阿爾曼立刻向她疾馳而去。身下的馬速度越來越快，阿爾曼達到狩獵距離，便一個俯沖狩獵，霸氣又精準。現場頓時沸騰了，歡呼聲一浪接一浪。瑪依努爾這輪得了滿分，她扭頭在觀眾席中搜尋父親的身影，卻看見祖父、祖母、抱著妹妹的母親都和父親一樣，站起來為她大聲歡呼，于是她對著家人們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中場休息時，瑪依努爾獨自在角落里與阿爾曼說話。這時，有傳統的獵鷹人找到她，勸說：“你一個小女孩參加獵鷹大會做什么？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瑪依努爾沒說話，只是堅定地搖搖頭。那些人見勸不動她，只好作罷。

很快，第三個環節開始了。這個環節是測試獵鷹人能否從遠處呼喚自己的獵鷹，計時作評判。看似簡單，但在實戰中用處很大。前面那個年輕的選手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鷹。這時，一位老獵手上場了，他技巧嫻熟，奔騰呼喚間獵鷹就飛到了手臂上，僅僅用了十秒鐘，是目前用時最短的。老獵手托著鷹，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隨著裁判叫到瑪依努爾的名字，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從學習馴鷹到參加獵鷹大會，種種“離經叛道”的行為，讓她承受著各種非議，但她卻越挫越勇，永不言棄。

哨響后，瑪依努爾策馬呼喚，阿爾曼毫不猶豫地朝她飛去，在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穩穩地停在她的手臂上，速度驚人。現場裁判愣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后不可思議地宣布這個新的紀錄：“五秒！

父親頓時歡呼雀躍，瑪依努爾不可置信地聽著這個結果，欣喜若狂地將阿爾曼摟進懷里。

“謝謝你阿爾曼！謝謝你愿意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隨著最后幾人比完賽，裁判宣布瑪依努爾獲得冠軍，并為她戴上獎牌。這一刻，她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所有的質疑聲都煙消云散。

亞里坤第一個沖過來為她慶祝：“祝賀你！瑪依努爾！”其他老獵手也紛紛上前表示祝賀。

臨分別前，瑪依努爾從亞里坤口中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政府經過多次調研，征求牧民意見，針對他們這些偏遠牧區的孩子，在縣城建造了寄宿制學校。不僅免食宿費，每個月還發生活補貼，讓孩子們不必為學費和生活費發愁，能安心讀書。

“瑪依努爾，我決定繼續上學了，你也會來的，對嗎？”亞里坤問。

瑪依努爾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今天，是將阿爾曼放歸天空的日子，此時距離瑪依努爾與它相遇那天已經過了一年。

瞧著瑪依努爾依依不舍的樣子，父親說：“天空才是阿爾曼的家，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放它回自己的家吧。

瑪依努爾用臉頰蹭了蹭阿爾曼的腦袋，淚水沾濕了它頭上的羽毛。

“去吧，阿爾曼。”瑪依努爾說。聽到指令，阿爾曼卻沒動，它歪著腦袋看著她，眼神里透著濃濃的眷戀與不舍。

瑪依努爾的眼淚一滴滴滾落，她哽咽著再次發出指令：“去吧，回到屬于你的藍天吧！”這次，阿爾曼不再猶豫，振翅飛向天空。瑪依努爾的眼神追隨著阿爾曼的身影，直到它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天邊的一個黑點，消失在蒼穹之上。

瑪依努爾轉身擦干眼淚，她也想像阿爾曼一樣飛得更高，飛向更加廣闊的天地。于是她又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繼續上學！‘

發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