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里隱現(xiàn)的紅磚房
輻射成像各種技術逐一亮劍,驚艷世人。
躍進路的標語還在,大海里航行過的人們,似乎還在追逐夕陽的余暉,像匍匐在紅磚上的藤蔓一樣,追憶那段碎石路上的青春。
投身鋼鐵洪流,他們攜帶各種方言,深入丘陵,扎根荒野;在四面受困、虎狼環(huán)伺的國際大環(huán)境下,他們像黃葛樹一樣,從不懼風雨雷電,在檻樓的工棚里繪圖、試驗…
然而,隱姓埋名的他們,早已褪去色彩,進入耄耋之年,所有的回憶都那般精彩。
風雨中的紅磚房,在高樓林立、科技日新月異的現(xiàn)在,看似格格不入,卻依然保持著堅韌和獨立。
當詞語變成探針
除了兩行梧桐,什么都沒有,鋼材、水泥,資金、技術。
除了背靠涪江,只能靠信念和勇氣。磁控管里打聽微波的去向,正弦波里尋找翻身的機會。
只有,蜂窩煤照亮的遠方那么迷人。
只有,拖拉機黝黑的煙囪在噴薄一腔熱血。
夜以繼日的仿制和摸索,他們終于打開光電的秘密,讓十幾種機載火控雷達爭相問世,成為祖國的“千里眼\"和“順風耳”。
從無到有,強激光,高功率微波,我從未想過,我會成為追隨者。
我讓我的詩句變成圓潤的紅寶石,構建鐵的各種形狀。它使用著各種算法,計算著生活的垂直度與理想的平行度,還原完整的自己
從游仙這個初始位置開始了解一座城市,這條路就注定了不平凡,紅嘴鷗、香樟樹、米粉…三視圖里的各種元素,與我的身體相交,投影成宿命的網(wǎng)絡。
我知道,沿著芙蓉溪的運動矢量,我能夠精準地找到人生的位置度。
從鄉(xiāng)村延伸而來的想法,和令人著迷的詞匯,在午夜不斷碰撞,又用排列組合的方式,梳理關于芙蓉漢城的點點滴滴,東津古渡,仙人橋,科技館…貼在視網(wǎng)膜上紛呈的人間,拼湊成我的長短句。
我清楚,科技城就是我詩歌的發(fā)源地,我能夠遇見最好的自己
當它經(jīng)過車、銑不再有毛刺和鐵 銹,用露珠、晨霧點亮一棵紫葉李
當它觸發(fā)喜怒哀樂的按鈕,輸出磁性材料的最大潛能,完成一次詩意的旅行。
一張一弛間,我學會了感恩和珍惜,我的關節(jié)也逐漸長出了詩意。
我的關節(jié)長出的詩意
夾緊和松開,打鐵人的前世今生,遙不可及,卻又如此普通,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打磨,每一寸肌膚都在發(fā)亮。
直面和交叉,會讓滾子軸承長出信念之花,會讓連接器的微電流連接每一根神經(jīng),在諧波的震顫里摸到不一樣的自己。
每一種關節(jié)都有輕掃落葉的沙沙作響。
前、后、左、右,我能做到每一個淬火的動作都如此篤定和剛健,我能用一串代碼讀懂這人間正在發(fā)生的一切。
當諧波減速器被安放,為這個躁動的時代減速,為詩意的生活增加扭矩。
陽光和目光,有了共同的焦距。
當人形機器人踏入流水線,獨自承受枯燥和煩悶,攬走沖床邊被切割后破碎的日子。
我的每一寸關節(jié)正在長出詩意,在高負荷的勞動場景里,有了律動的節(jié)奏。
肩關節(jié)不再擔心勞損,膝關節(jié)不再怕冷,髖關節(jié)能夠托起重心,肘關節(jié)可以舉起自己,踝關節(jié)有驅(qū)動時代的前進之力……
而每一根神經(jīng)托起的面部表情,一樣有人間的溫度。
連接時代的神經(jīng)
鍍銀的插針,找到軍工業(yè)的正確位置,如同螺絲釘一樣,在偌大的工廠里并不起眼,卻也一樣收獲著獨有的價值和尊嚴。
打探無聲的電流和無形的信號,所有能被解釋的,能被轉(zhuǎn)化成波形的,“橫看成嶺側(cè)成峰”的丘陵,有時候會意外翻轉(zhuǎn),變成筆直站立的隊伍。
這種傅里葉變換的神奇之處,正是塑料和銅芯的化合反應,在相信的力量里,解讀著真相和哲理。
還需要和窗外的喧囂絕緣。
如同我的詩句一直在大三線建設的背影里延續(xù)。
我很清楚生活需要什么,也很明白詩歌本身的精彩。
當他們像越王樓一樣,連接著天地的呼吸,當他們像富樂閣的燈光一樣照耀著綿州大地。
當他們被沖制、研磨,就有了挑剔的性格,不允許毛刺和生硬的詞語;當他們連接到太陽鳥的神經(jīng),就不會被干擾,如同在各種經(jīng)歷中被鍛打,依然保持著內(nèi)心的純粹,看山還是山。
這片土地因為他們而熠熠發(fā)光。這片平凡的土地也不再平凡。
【作者簡介】
雨然,詩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現(xiàn)為四川省散文詩學會副秘書長、綿陽市青少年作家協(xié)會主席。出版詩集《止痛的碟剎片》。詩文散見于《四川文學》《星星》《散文詩》《揚子江詩刊》《中華文學》等刊物,部分作品入選《2013年中國當代散文詩》《二○一四詩歌百家精選》《中國當代愛情詩精選》等選本。先后獲得詩刊社“我為三沙寫首詩\"優(yōu)秀獎、“鼓浪嶼詩歌節(jié)”三等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