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燼
問問山溝里的清風,問問山頂上的明月,再問一聲天空翱翔的雄鷹和地上奔跑的青羊,得問問它們,它們是這片土地沒有當之無愧的主人。
有一天,號角聲劃破了寧靜,四面八方的人,操著不同的口音,來到這里,他們只為尋找一種黑色的石頭。
這里開始有了新的主人。是移民,也是原住民,他們的根一扎下就是四十年,一面雕刻山腹,一面燃燒自己。
雕空了山體,燒干了自己。原住民生生成了移民。清風、明月、雄鷹、青羊……又成了主人,陪伴著獨自療傷的群山,和那個空蕩蕩的孤城。
那一座座廢墟,可是燒干了的灰燼?在那個山城死去的和走出去的人,可曾都回到家?
那塊黑色的石頭
山上風大,許多記憶都經不住吹刮。
曾經生活的那一個地方啊,無論風怎么吹,那一條溝和溝里的黑色石頭,還有它勃勃的心跳,吹刮不掉。
很奇怪,在我的生命冊子中,它僅僅占有薄薄的幾頁,一襲山溝的大頭照,青澀懵懂,樸拙底色,除了荒涼,還是荒涼。
四周都是山,光禿禿的山,沒有人,也沒有人煙,直到那一塊黑色的石頭被發現,這個山溝才開始有了人,有了人煙。
時間走得很慢,山道彎彎伸向山鎮,山門悠悠仰望山城。鬧市,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民居,花花草草,生氣滿滿。
每一塊石頭歡欣快樂,做著美麗的夢。
夜幕下的來路和去路都在悄悄隱身,它們在密謀著悄悄改寫山城的命運。
只是一夜之間,山花爬上皺紋滿布的山墻,山屋寂寥望向悲戚的山腳,街,冷冷清清,屋,空無一人,每一塊石頭瞪大了眼睛,荒涼山谷,盛不下那一份恓惶。
風刮不掉的是,那塊經年不變的黑色石頭,至今多少日子過去了,還燃燒在誰的夢鄉?
往" 事
許多年前,一個初涉世事的少年從老家六盤山來到賀蘭山,以奔跑的姿勢作了一次選擇,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蝸居在這個山城,娶了老婆生了娃,山城溝溝坎坎,留下曾經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身影。
那些年里,人生的許多第一次都發生于斯,生命中最璀璨的年華,被歲月封存。
山城消失的前一年,就有那個曾經的少年義無反顧離開的背影,夕陽把那天的背影,拽得比綠皮小火車還慢、還長。
許多往事,只宜塵封。生命里多了一行:某年某日至某年某日在某個山溝的履歷。
只是那些過往,多少年了,怎么還像一筆時時追討仍然還不清的陳年老賬?
另一種笑
一種豐富多彩的善意表達,在叢林法則慫恿下,漸漸有了武器的價值。
微言大義下,不露聲色地挖坑;春風化雨里,坦蕩真誠地下套;萬種柔情中,給你雙肋插刀。
我竟然也習慣了,運用起來游刃有余。對待不同的人,處理不同的事,使用各種不同的招式。
有一天,我對著鏡子獰笑。不料,這笑是刀,竟然割傷了自己。
秋風起
秋風起,那片顏色斑駁的葉子疏疏淡淡的飄落,輕輕揮手,深情告別。
樹上的葉子簌簌作響,是在呤誦勞歌,也是打開生命密鑰的倒計時。葉子渾然不覺,又一次旋轉加速,凝成一束光,以回家的步子融入大地。
無數次落下,無數次向上,只是為了離太陽更進一步。
這個世界,羈絆的心事太重,只有輕盈的葉子敢于放手。
一片葉子落在大地上,金燦燦的,顏色也是那么美。
它在傾其一生,宣示對陽光的虔誠。
作者簡介:
楊立功,寧夏隆德人。曾任職寧夏石嘴山市文聯主席、黨組書記,寧夏城市文學學會會長。在《北極光》《湛江文學》《勞動時報》《西安晚報》《海口日報》《華興時報》等報刊發表作品,榮獲省市文學征文獎項多項。現就職于石嘴山市人大常委會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