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引用與關注指標的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研究

摘 要：［目的/意義］在學術研究領域，衡量學術成果的影響力是一個復雜且重要的議題。傳統的評估方法主要依賴于被引頻次，即“引用關系”。然而，隨著社交媒體和在線學術平臺的興起，學術成果的“關注度”也成為重要的評估維度。［方法/過程］研究梳理目前基于引用與關注的相關指標及學術影響力評價相關研究，結合引用與關注指標構建了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結果/結論］研究表明，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由潛在影響力、專業影響力、傳播影響力、社會影響力4個維度構成，且模型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對完善我國科研評價體系具有參考價值。

關鍵詞：引用關系；關注度；學術影響力；Altmetrics；論文評價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5.09.011

〔中圖分類號〕G250.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0821（2025）09-0120-10

Research on the Evaluation Model of Papers Academic

Influence Based on Citation and Attention Indicators

Lin Zijie1，2 Tang Xinglong2* Wang Yanfei2

（1.Institute of Scientific and Technical Information of China，Beijing 100038，China;

2.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In the field of academic research，measuring the impact of academic achievements is a complex and important issue.Traditional assessment methods mainly rely on the number of citations，that is，“citation”.However，with the rise of social media and online academic platforms，the“attention”of academic achievements has also become an important dimension for evaluation.［Method/Process］This study reviewed the current indicators based on citation and attention as well as research on the evaluation of academic influence，and constructed a comprehensive paper academic influence evaluation model by combining citation and attention indicators.［Result/Conclusion］This study suggests that the paper academic influence evaluation model is composed of four dimensions-potential influence，professional influence，disseminative influence and societal influence，and the model is operable to a certain extent，which has reference value for improving our countrys scientific research evaluation system.

Key words：citation;attention;academic influence;Altmetrics;paper evaluation

學術影響力是科研成果、科研載體和科研主體學術價值的體現，學術影響力的研究工作關系到國家和地區科研管理機構對科研工作和科研人員相關政策的制定。多年來，論文被引、期刊影響因子成為我國學術影響力評價的主流指標，“高被引”成為學術影響力的核心標桿。但由于論文發表的周期較長、評價指標單一、引用動機復雜等缺陷，傳統的引用評價不能完全體現論文的學術影響力。我國于2018年開展的“破四唯”［1］“破五唯”［2］專項行動也說明了當前需要更加全面有效的學術評價方法及體系。近年來，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和OA運動的不斷深入，學術成果在科研交流平臺上被不斷地傳播與討論，形成學術成果在網絡上的“關注度”。因此，基于在線科研交流平臺的Altmetrics計量思維、方法和指標被提出并持續受到討論與研究，以拓展學術影響力評價的客觀性和廣泛性。Altmetrics提供了多維的可量化指標以衡量學術成果在科研交流網絡中所受到的關注程度，這為科研評價帶來了全新的計量視角。已有大量實證表明，Altmetrics指標與傳統文獻計量指標存在較強的相關性，能夠作為傳統文獻計量指標的重要補充。因此，探索引用指標、關注指標與學術影響力之間的關系，并構建基于引用與關注指標的學術論文影響力評價模型，對完善我國科研評價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1 相關研究

國內外對傳統被引的研究已相對成熟，學術論文的被引頻次、期刊的影響因子、科研人員的h指數［3］等計量指標已廣為人知。高被引的概念來源于ESI數據庫界定高被引論文，即在同年度同學科領域中被引頻次排名位于全球前1%的論文。之后“高被引”評價體系被廣泛應用在科研人員、科研機構乃至國家學術影響力評價中。隨著傳統被引評價體系的弊端顯現，國內外許多學者提出不同的補充性指標。Priem J等［4］在2010年提出補充計量學（Altmetrics）概念，相關研究不斷增加，成為領域研究的重要方向。

1.1 基于引用關系的相關研究

當前國內外對傳統被引的研究主要聚焦基于引用關系的計量指標研究。Chen X T［5］利用SCI等的引用指標對期刊進行評價，發現“大型期刊”現象相對較少。Qian J X等［6］針對國內不鼓勵使用SCI的引用指標作為評價唯一標準的政策，提出國內科技評價改革應向著評價標準多樣化、評價工作自主化、同行評議高質量化的方向發展。許林玉等［7］利用ESI數據庫定義的高被引論文，深入探討了高被引論文內外部特征與其初始被引量、長期被引量、歷年被引量及引文累積速度的關系，發現其內外部特征共同影響被引量且對各個被引量的影響程度也存在差異。趙鴻玉等［8］從高被引論文的來源期刊、高被引論文作者、領域內的研究主題及研究熱點演化等多方位的視角比較了國內外圖情領域高被引論文研究的異同。郭財強等［9］基于Web of Science數據庫2000—2019年圖情領域的高被引文獻，以回溯的方式獲取了該領域高被引文獻的施引文獻，并分析其中非圖情學科的施引文獻的主題及其演化特征，以此反映圖情領域在其他學科的知識影響力。陶文倩等［10］也從主題演化的動態過程視角探索高被引論文影響力的形成模式。除了高被引論文外，ESI數據庫還定義了熱點論文，即某一ESI學科中最近兩年發表的論文中，在最近兩個月內被引用次數排名前0.1%的論文［11］，也是基于論文被引頻次變體的評價指標。熱點論文代表著某一學科領域當前關注的重點，也可在一定程度上預示科學前沿，在科研競爭力指標體系構建中把熱點論文作為科研創新力的評價指標具有一定實際意義［12］。

1.2 基于Altmetrics的相關研究

隨著Web 2.0時代的到來，在線平臺打破了科研人員之間學術交流的時空限制，成為科研人員學術交流的重要途徑。科研交流的網絡化加速了科研成果的傳播，擴大了科研成果的影響范圍［13］。對于Altmetrics指標，已有學者提出標簽、討論、博客、評論等指標是評價學術權威的重要參考指標［14］。甚至有學者認為網絡評價更有說服力，并提出標簽、出版獎勵和學術網絡等指標都應該作為學術地位評價的重要依據［15］。也有學者系統地總結了“科學計量學2.0”的評價指標來源，包括書簽、文獻管理工具、推薦系統、評論、微博、博客、維基百科、社交網絡和開放數據平臺等［16］。余厚強等［17］指出，新聞平臺也可以作為Altmetrics指標的重要來源。借鑒國外將Altmetrics指標應用于學術評價的經驗［18］，劉春麗［19］最早將Altmetrics指標引入國內做學術評價，將其譯為“選擇性計量學”，并選取了Mendeley、F1000和Google Scholar這3種學術社交網絡工具的相關指標對同一學術論文進行評價，結果表明，Mendeley的讀者人數指標與Google Scholar的被引頻次指標在論文評價結果的相關程度相對較高。宋艷輝等［20］以Nature生物科技子刊高產者為樣本，統計其Altmetrics和引文評價指標，也發現兩類指標呈較強的正相關關系。高Altmetrics指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被視作未來獲得高被引的風向標。

1.3 學術影響力評價相關研究

學術論文是科研成果最典型的知識載體。學術論文是衡量科研人員學術水平與科研能力的重要依據，同時也是衡量某個學科、機構、國家（地區）學術影響力的重要依據［21］。論文學術影響力的評價主要分為定性評價、定量評價、綜合評價三大類［22］。定性評價主要指同行評議。由于同行評議在公平性、科學性、客觀性上存在明顯不足，亟需科學計量學方法以有效量化論文的學術影響力。定量評價指的是利用各種量化指標通過數學、統計學、文獻計量學等方法來進行評價的方法。綜合評價法是對定性和定量兩類評價的結合，是將多種指標綜合起來構建評價模型的方法。魏明坤［23］參考補充計量學指標體系，通過評價指標間的相關性篩選指標，并運用主成分分析法構建我國哲學社會科學開放獲取論文國際影響力評價指標體系。王艷波等［24］以國內圖書情報學領域論文為例，通過整合CNKI、百度學術、谷歌學術數據庫中的傳統引文評價指標數據，以及豆丁網、道客巴巴、百度文庫中的Altmetrics指標評價數據，構建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綜合模型，對國內學術論文影響力進行綜合評價。陳逸菲等［25］基于文獻計量和替代計量角度重構論文定量評價體系，用于對國家自然科學獎生物醫學領域擬提名項目主要完成人的代表作進行綜合評價。還有學者通過引入其他學科領域的相關理論，如生態位理論［26］、創新擴散理論［27］、知識流動理論［28］，構建論文學術影響力的評價模型。

針對學術影響力評價維度，陸紅如等［29］基于復雜性理論視角，對國內外學術評價理論與應用研究進行扎根分析，最終構建了包含評價語境、評價主體、評價客體、利益相關者、評價思想、評價條件、評價實施和評價產出8個主范疇及其之間邏輯關系的學術評價理論體系。該評價體系是從理論構建的角度進行分析與歸納整合。評價實踐中通常有特定的評價對象，評價維度可根據對象進行具體調整和細化。例如，王菲菲等［30］認為，學者影響力具體體現在學術文獻影響力、學術合作影響力、學術引用影響力、社會影響力以及網絡社區影響力5個維度。邱均平等［31］認為，學術論文影響力主要包括原生影響力、Web1.0影響力以及Web2.0影響力3個維度。趙蓉英等［32］就學者學術話語權評價問題，將其劃分為學術引領力、學術傳播力、學術影響力3個維度。由此可見，評價活動所發生的具體情境與評價過程的具體實施密不可分。綜合以上學術評價理論體系以及具體的評價實踐可得，學術影響力評價的應用場景是確定評價維度的前提，在特定的語境下討論評價方法才具有意義。

2 基于引用與關注指標的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構建

目前，相關研究表明，引用指標和關注指標都是學術影響力的重要衡量指標，利用引用指標來評價學術影響力是傳統文獻計量學的基本邏輯。而隨著科研交流媒介的多元化發展，評價數據來源范圍不斷拓寬，利用關注指標來評價學術影響力則是對傳統評價方式的補充擴展。因此，本研究以引用指標、關注指標與學術影響力三者之間的關系為媒介構建論文學術影響力的四維評價模型。

2.1 學術影響力的四維評價模型表達

學術影響力的內涵是廣泛的。本研究中的學術影響力界定為學術主體的科研成果在學術同行中被認可的程度以及對其他學術主體所產生的影響大小［33］。歸納相關研究，論文學術影響力的評價維度主要包括潛在影響力、專業影響力、傳播影響力、社會影響力等。評價論文的學術影響力，最常用的方式是考慮同一領域內學術同行對該論文的引用情況。被引頻次及其延伸出的相關指標都是論文學術影響力的經典評價指標，這些反映的是論文的“專業影響力”維度。論文本身還可能具備未顯化的內在影響力，即使論文出版后也未能立即表現出高被引頻次，或論文正處于較具爭議的階段，尚未被同行所認可，但其內容本身可能存在超前的創新力，對后續論文可能會產生重要影響，這也是論文的學術影響力維度之一——論文的“潛在影響力”維度。同時，論文產生的學術影響力會以知識的形態流動到研究領域內外的其他論文，從而產生跨學科、跨主題的“傳播影響力”維度。并且隨著互聯網和信息技術的發展，論文在學術科研在線平臺中也會得到充分的曝光，論文的閱讀量、點贊量、轉載量、收藏量等也成為其學術影響力在社會化媒體中的體現，反映了論文的“社會影響力”維度。

引用指標一般是衡量學術主體公開發表的科研成果在學術同行中通過被新成果列入參考文獻的方式實現影響力的程度。歸納相關研究，與論文學術影響力有關的引用指標主要包括論文發表質量、論文被引情況、研究主題創新性、知識流動程度、知識流動速度等。具體而言，論文發表質量指標包括論文發表期刊的影響因子、發表期刊的總被引頻次等，論文被引情況指標包括論文被引頻次、篇均被引、h指數等，研究主題創新性指標包括論文關鍵詞的年均突增強度、參考文獻的主題豐富度等，知識流動程度指標包括論文在引用網絡中的PageRank值、度中心性等，知識流動速度指標包括論文相對年均被引量、相對年被引量中值等。

關注指標一般是衡量學術主體公開發表的科研成果通過學術社區、社交媒體平臺等媒介獲得閱讀、點贊、轉載、收藏等關注方式實現影響力的程度。歸納相關研究，與論文學術影響力有關的關注指標主要包括學術社區瀏覽、學術社區收藏、學術社區下載、普通用戶自由發布、職業用戶主動曝光、權威組織探討使用等。具體而言，學術社區瀏覽指標包括Figshare瀏覽數、EBSCO瀏覽數等，學術社區收藏指標包括Mendeley讀者數、EBSCO導出—保存數等，學術社區下載指標包括Figshare下載數、EBSCO鏈接數等，普通用戶自由發布指標包括推特和臉書等轉發量、“點贊”量、分享量，職業用戶主動曝光指標包括博客、新聞等報道量，權威組織探討使用指標包括政府政策、企業專利、中英文百科等提及量。

引用指標、關注指標與學術影響力之間的關系較為復雜。大量實證表明，引用指標和關注指標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關系，并共同組成學術影響力評價的重要指標。在評價學術影響力時，關注指標具體表現為各Altmetrics指標，是對傳統引用指標的有效補充。Altmetrics是一種新型的學術影響力評價方法，它通過對學術成果在更廣泛范圍內影響力的衡量，補充了傳統的引用指標評價方式。引用指標與關注指標都是學術影響力評價的重要指標，即引用指標與關注指標都是學術影響力評價指標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引用指標與關注指標的總范疇會小于學術影響力評價指標，即高學術影響力一般是高被引、高關注的，而高被引、高關注不一定是具有高學術影響力的，這主要與學術影響力評價的復雜性有關。學術影響力評價是多個方面的，而引用指標與關注指標只是定量評價中的重要衡量指標，未包含定性評價等衡量指標，所以引用指標與關注指標只能對學術影響力進行較為準確的定量評價。

此外，關注指標會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引用指標，因為學術成果在收獲更多關注后，會有更大概率曝光給各個領域的學者，就更有可能以參考文獻的形式出現在學者新發表的學術成果中，從而對引用指標起到促進作用。引用指標也會在一定程度上促進關注指標，因為引用會讓學術成果為更多學者所熟知，進一步增強學界對學術成果的關注，進而通過各種傳播媒介向更大范圍輻射，激發更多的討論與關注。

圖1是基于引用指標、關注指標、學術影響力關系構建的論文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模型展示了各引用指標和各關注指標之間可能存在的相關關系，并且各引用指標和關注指標都是學術影響力評價的重要組成部分，即各引用指標和關注指標是通過表示學術影響力的相應評價維度——潛在影響力、專業影響力、傳播影響力或社會影響力，來對學術影響力作出綜合評價。

2.2 四維評價模型的指標體系說明

在上述論文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的基礎上，本研究繼續對四維評價模型的相應評價指標作出分析和擴展，形成論文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的指標體系。

2.2.1 論文潛在影響力

以文獻計量學為基礎的評價方法使用的是論文被引用的外部關聯數據，因此評價結果是論文的外在影響力大小，但同時，基于引用數據的評價存在一定的滯后性［34］。如果將論文的被引頻次看成論文的“現實”影響力，那么有利于提升論文后續被引頻次的相關指標，如論文瀏覽量、論文收藏量、論文下載量、內容創新性、研究主題前沿性等，則是對論文“潛在”影響力的考量［35］。特別是內容創新性、研究主題前沿性，姜育彥等［36］研究表明，Faculty Opinions同行評議相關指標有助于研究人員在論文出版后早期發現優秀研究成果，能夠有效識別高潛在影響力研究論文。論文關鍵詞的年均突增強度也可以較好地定量衡量論文研究主題的創新性，且已在CiteSpace Ⅱ中得到了應用［37］。具體而言，論文高頻關鍵詞在樣本時間窗口的開始年份與結束年份的出現頻次之間的總增長量除以樣本時間窗口長度體現了論文主要主題在樣本時間窗口內獲得更多同行認可的速率，速率越高，出現頻次總增長量越高，則說明論文研究主題很可能具有較強的創新性和前沿性。

2.2.2 論文專業影響力

專業影響力是評價學術論文質量的重要依據，能夠反映學術論文在傳播過程中所獲得的認可和關注程度，而識別高影響力論文有助于推動學術創新、激勵學術資源［31］。傳統文獻計量學中，被引頻次是評價專業影響力最經典的指標。但由于被引頻次存在馬太效應、過度自引等缺陷，許多學者基于被引頻次進行了改進，提出了h指數、p指數等指標。此外，論文發表期刊的影響因子、發表期刊的總被引頻次等也是論文專業影響力的重要表征［38］。

2.2.3 論文傳播影響力

論文作為科研知識的載體，論文的引用體現知識在學術網絡中的流動。論文在知識擴散的過程中對不同研究領域所產生的輻射作用，形成了論文的傳播影響力。論文傳播影響力又可細分為程度（深度、廣度）和速度兩個方面。梁國強等［27］認為，學術論文影響力的傳播速度主要體現在論文發表后達到某一被引量所需的時間。例如，論文A和論文B的被引頻次n相同，論文A發表后第3年被引頻次累積到n，論文B在發表后第10年累積到n，則論文A影響力傳播的速度大于論文B。學術論文影響力的傳播深度則反映在論文發表后發生引用級聯的次數，即一篇論文發表后被后續論文引用，后續論文又會被后續論文引用，如此往復，從而形成的一個逐層引用的論文引用樹，而學術論文影響力的傳播廣度則體現在論文引用網絡中進一步影響到本領域外其他研究領域的程度。通常情況下，論文引用網絡包括論文引用網絡的節點和論文引用網絡的邊，論文引用網絡的節點是由全體論文實體構成的，論文引用網絡的邊則是由論文實體之間的引用關系構成的，論文引用在本質上是一種知識流動，因此論文引用網絡也是知識流動網絡的簡易表示，論文在論文引用網絡中的PageRank值，即論文在引用關系中的重要地位，則代表了其知識流動的整體程度，PageRank值越高，論文在引用關系中的地位越重要，其知識流動的整體程度越強。

2.2.4 論文社會影響力

隨著Web 2.0技術的發展，科學交流正在從傳統媒體轉向在線平臺，越來越多的科學研究工作者利用博客、微博和SNS等在線社交網絡工具和網站獲取、分享、傳播學術資源并據此評價科研成果［39］。研究表明，Altmetrics指標是傳統文獻計量指標的有益補充，兩者之間為強相關關系。一方面，通過采集學術論文在推特、臉書等平臺的用戶交流行為數據，如點擊、轉載、推薦、標引、注釋等數據，可以真實地反映論文在社交媒體中所產生的社會影響力；另一方面，通過采集學術論文在博客、新聞等平臺的官方報道行為數據或者在政府政策、企業專利、中英文百科等渠道的官方提及行為數據，也可以真實地反映論文在官方媒體中所產生的社會影響力。

3 論文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的指標體系運用

基于上述對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的構建，本研究進一步依據文獻計量的方法對模型的指標體系進行運用。做好客觀公正、準確有效的學術影響力評價工作，既能夠促進學科建設，明確學科發展方向，也有利于國家科技資源優化配置，向高質量發展轉型。因此，本研究在潛在、專業、傳播、社會四維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的整體框架下，運用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的指標體系，確保模型具備可操作性。

3.1 數據采集與處理

由于ESI學科特點以理工科為主，SCI也主要收錄理工科論文，因此，本研究選取物理學與材料學兩個學科的SCI論文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分別作為理科及工科的代表學科。本研究從Web of Science平臺采集了2018—2020年中國學者發表的物理學與材料學SCI論文基本信息，并通過Plum平臺追蹤其關注數據。Plum平臺提供的關注數據包括獲取類（Captures）、社交媒體類（Social Media）、提及類（Mentions）、使用類（Usage）4類，由于Plum平臺的指標眾多，并且部分指標采集到的數據較為稀疏，因此，本研究保留了3年內所有論文數據中各個關注指標有效值覆蓋率均在0.5%以上的12個指標，具體如表2所示。經數據匹配、清洗、去重，最終得到兩個學科論文數據作為研究數據集，其中，物理學論文共52 455篇，材料學論文共128 856篇。兩學科的論文數量在各年度的分布均呈逐年遞增趨勢。材料學的發文量顯著高于物理學，如圖2所示。

結合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的具體維度和指標，本研究采取了基于指標相關性的指標權重確定方法（Criteria Importance Through Intercriteria Correlation，CRITIC），將各個維度的影響力分別通過多個評價指標加權求和而得。CRITIC方法是最常用的客觀賦權法，基于指標數據波動及指標間相關性進行賦權，在計算原理上具有一定的優勢，即權重分配完全基于數據本身，更加客觀準確，與本研究的評價要求也較為契合。CRITIC方法的核心思想為：指標的數據波動程度越大且與其他指標的相關性越小，則該指標的信息量就越大，應獲得更高的權重。該方法又將指標數據的波動程度稱為指標變異性，通常以標準差衡量，標準差越大，該指標下樣本數據的波動程度越大，越能反映出更多的信息，應該給該指標賦予更高的權重。指標間的相關關系又被稱為指標沖突性，以指標之間的相關系數為計算基礎，若兩個指標之間具有較強的正相關關系，則說明兩個指標的沖突性較小，表明這兩個指標所反映的信息較為相似，信息重合度高。當變異性一定時，指標間沖突性越小，權重也越低，沖突性越大，權重也越高。

3.2 實證分析與討論

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有助于識別出對特定研究領域產生深遠影響的論文，對此類論文的引用、傳播及應用可促進學術知識的積累和發展。同時，論文作為最具代表性的學術成果，合理科學地評價論文學術影響力是作者學術水平和貢獻評價的重要方面，能為科研人才管理提供有效參考。本研究基于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從潛在影響力、專業影響力、傳播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四維對物理學與材料學論文的學術影響力進行綜合評價。

論文的潛在影響力包括研究價值感知及學術價值感知兩個方面。研究價值感知的具體指標為論文研究主題創新性；學術價值感知的具體指標包括學術社區瀏覽、學術社區收藏、學術社區下載。通過CRITIC方法對物理學論文潛在影響力的多個指標進行賦權，通過各指標變異性、沖突性可計算各指標的信息量，指標的信息量越高，則權重越大。由此可得，物理學論文潛在影響力4個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50、0.22、0.20、0.08，通過加權求和計算得出物理學論文的潛在影響力。其中，標題為《Computational Socioeconomics》的論文潛在影響力最高，該論文由電子科技大學周濤教授等作者于2019年發表在Physics Reports-Review Section of Physics Letters期刊。同理，通過CRITIC方法為材料學論文潛在影響力的各個指標賦權。材料學論文潛在影響力各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85、0.08、0.02、0.05。其中，潛在影響力最高的論文為《Anisotropic Response of CoCrFeMnNi High-entropy Alloy Fabricated by Selective Laser Melting》，該論文由西安交通大學盧秉恒教授等作者于2020年發表在Materials期刊。

論文的專業影響力主要指成果學術認可程度，具體指標包括論文發表質量以及論文被引情況。通過CRITIC方法對物理學論文專業影響力的兩個指標，即論文發表質量及論文被引情況進行賦權，得到物理學論文專業影響力兩個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78、0.22。通過加權求和計算得出物理學論文的專業影響力。其中，標題為《Recent Advances in Modeling and Simulation of Nanofluid Flows-Part I：Fundamentals and Theory》的論文專業影響力最高，該論文由西安交通大學Omid Mahian教授等于2019年發表在Physics Reports-Review Section of Physics Letters期刊。同理，通過CRITIC方法為材料學論文專業影響力的各個指標賦權，材料學論文專業影響力各指標的權重為0.86、0.14。其中，專業影響力最高的論文為《Over 14% Efficiency in Polymer Solar Cells Enabled by a Chlorinated Polymer Donor》，該論文由北京科技大學侯劍輝研究員等于2018年發表在Advanced Materials期刊。

論文的傳播影響力主要指論文知識流動情況，包括論文知識流動程度與論文知識流動速度兩個具體指標。論文知識流動程度用論文在論文引用網絡中的PageRank值來表示；論文知識流動速度使用相對年均被引量表示。根據CRITIC方法的計算原理，對物理學論文傳播影響力的兩個指標，即論文知識流動程度及論文知識流動速度進行賦權，得到物理學論文傳播影響力兩個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36和0.64。其中，傳播影響力最高的論文為《Recent Advances in Modeling and Simulation of Nanofluid Flows-Part I：Fundamentals and Theory》，該論文同時為物理學論文中專業影響力最高的論文。同理，通過CRITIC方法對材料學論文傳播影響力的各個指標賦權，得到材料學論文傳播影響力兩個指標，即論文知識流動程度和論文知識流動速度的權重分別為0.58、0.42。其中，傳播影響力最高的論文亦同為專業影響力最高的論文《Over 14% Efficiency in Polymer Solar Cells Enabled by a Chlorinated Polymer Donor》。

論文的社會影響力包括社交媒體行為和官方媒體行為兩個方面。社交媒體行為指的是普通用戶自由發布，通過推特和臉書等轉發量、“點贊”量、分享量來反映；官方媒體行為包括職業用戶主動曝光及權威組織探討使用，分別通過博客、新聞等報道量，以及政府政策、企業專利、中英文百科等提及量來反映。通過CRITIC方法對物理學論文社會影響力的3個指標，即普通用戶自由發布、職業用戶主動曝光以及權威組織探討使用進行賦權。由此可得，物理學論文社會影響力3個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17、0.22與0.61。通過指標加權求和計算得出物理學論文社會影響力。其中，社會影響力最高的論文為《Gravitational Collapse of Interacting Combination of Dark Matter and Dark Energy in the Context of Brane World Regime》，該論文由中國科學技術大學Hasrat Hussain Shah等于2018年發表在Modern Physics Letters A期刊。同理，通過CRITIC方法為材料學論文社會影響力的各個指標賦權。材料學論文社會影響力的指標權重分別為0.49、0.24、0.27。其中，社會影響力最高的論文為《Preparation and Flame-retardant Mechanism of Flame-retardant Air Filter Paper》，該論文由浙江科技大學沙力爭教授等于2019年發表在Bioresources期刊。

表3是兩學科論文在四維學術影響力各評價指標上的描述性統計，各指標上的表現以均值來體現。表4是兩學科論文不同維度影響力的整體情況。當然，不同學科具有各自獨特的學科特點，學科之間的指標不具備數值上的可比性。

綜上所述，本研究基于引用與關注指標構建的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模型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并且面向不同的評價場景，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往往會側重于其中一兩個方面，如評價新發表論文的影響力時，更側重于潛在影響力方面的評價，評價應用型論文的影響力時，更側重于社會影響力方面的評價等。

4 結 語

本研究在梳理當前基于引用關系和Altmetrics的論文學術影響力評價研究現狀的基礎上，分析學術影響力與引用指標、關注指標的關系，構建了基于引用與關注指標的論文學術影響力綜合評價模型，并通過采集物理學與材料學SCI論文數據對模型的指標體系進行了運用，說明了模型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本研究仍有兩點不足：第一，本研究對學術影響力四維評價模型的指標體系進行運用時，采用的數據集僅為2018—2020年發表的期刊論文數據，時間窗口較小且相對較近，可能會造成對論文評價的不全面，未來研究會考慮面向更加實際的任務情景，擴展數據集的時間窗口，覆蓋到更多、更全的數據，并結合對量化指標的進一步賦權，以實現對論文學術影響力更準確、更綜合的評價；第二，本研究主要選取物理學與材料學作為代表學科進行評價，但在實際的評價實踐中，不同學科可能因不同特點而有所差異，未來研究會進一步考慮在模型中納入基于學科特點的評價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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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豐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