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黑的,紅綠相間的鳥,從岸堤同時掠起,以暮色為狂瀾的河床,閃爍著波光羽影。
大地上的暮色,來得更遲一些,但這不影響草木的悲喜。它們總要承受著一榮一枯的輪回,背負著衰敗的重量。
轉身向秋。
灘涂上,突兀的巖石,一年年雨水沖刷不掉的孤獨。月光也在枝梢上,落下生死兩茫茫,已有人把它拖進夢中。
河是有翅膀的。
水一起,船也是有翅膀的,從遙遠的山巔低低地飛向海,路過分岔的大灣地,我喊了一聲,她似乎停頓了一下,張開了柔軟的手臂,等待我的撲入。
麻雀
有廣闊的天,一飛一大片;也有廣闊的地。蘆葦叢,樹梢,草地,被三三兩兩地霸占著。
它們嘰嘰喳喳不休,它們躲在僻靜角落發呆。
它們不被人注意,也有不被自己同伴待見,總有風中凌亂的麻雀,出現在生活的垃圾旁,啄食可以果腹的殘羹剩飯。
可以貧瘠,謙卑,但跳躍的小碎步,必須優雅。在人類路過時的瞬間,突然起飛,小小的身體里裝設著彈射功能。
從前,我用彈弓打過它們。
現在,在枝頭俯視我,或突降我身邊,有點挑釁和嘲諷的意味。
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極了弱小的鼠,面對的是蒼鷹般尖銳的喙,刀鋒般的爪,甚至可以決定我的命運。
它們不是人類啊,它們怎么知道,打傷打死它們,拘役、管制或者處以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