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12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4657(2025)04-0031-12
0 引言
當前,中國經濟已步人高質量發展階段,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伴隨快速經濟增長的是傳統粗放模式引發的環境問題,包括資源過度開采、生態破壞、生物多樣性減少、污染加劇及生態系統失衡。面對低碳發展挑戰,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亟需加速經濟社會全面綠色低碳轉型,協同推進減少碳排放、擴大綠色空間、削減污染物排放與經濟增長的多重目標,建立健全綠色低碳發展的體制機制,并穩妥有序地推進碳達峰與碳中和目標的實現。因此,改變傳統經濟發展模式,實現經濟向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轉型已經迫在眉睫[1]。
綠色技術創新與城市低碳發展息息相關,綠色技術是指旨在減少能耗、降低污染、改善生態環境,并推動生態文明構建,以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目標的新型技術。而城市作為經濟活動的主要區域,推進其低碳發展對于激發綠色技術創新和確保高質量、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自2010年,中央政府分三個階段確立了81個低碳試點城市,旨在全國范圍內推廣這一模式。歷經十四年政策的演進與優化,低碳試點城市作為經濟發展的核心平臺,已成為驅動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經濟轉型[2]、實現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力量[3」。同時,低碳試點政策結合城市自身特點制定配套政策,抑制了資源密集型產業的規模增長,并引導產業發展規劃向節能環保的現代服務業及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轉變,加速了城市產業結構的轉型與升級[4]。
低碳試點政策在促進優化產業布局與提升產業附加值方面起到重要作用,其帶來的“結構紅利\"將進一步提升能源的利用效率,激發低碳試點城市各行業綠色創新活力,構建綠色低碳的新城市形態[5]。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有利于優化能源消費結構,推動產業結構綠色轉型,進而實現從源頭上降低污染物排放和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總量,并為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提供了技術支撐,同時也為實現城市低碳發展、構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命運共同體奠定了核心基礎。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問題:低碳試點政策能否促進綠色技術創新?低碳試點政策通過什么路徑作用于綠色技術創新?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是否具有異質性?針對以上問題,本研究基于2007—2021年269個地級市面板數據,深入探究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為更好地發揮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以及加強低碳試點城市的建設提供有益的借鑒。
1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低碳試點政策的核心在于減少碳排放和提高能源使用效率,這對于城市綠色發展轉型來說是一個契機。一方面,城市能源經濟常依賴高碳資源開采,而低碳發展理念促使城市探索采用綠色技術,吸引清潔產業外資,促進本地企業轉型[7]。并且城市能利用資源開采、能源生產等方面的經驗,結合綠色技術將資源廢物環境影響降低,例如,通過開發和應用碳捕獲和存儲技術,減少工業過程中的碳排放;通過城市自身優勢與綠色創新技術的結合,深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進一步將“綠水青山\"轉化成“金山銀山\"[8]。同時,低碳城市建設應加大在綠色技術領域的投資和研發,采用綠色低碳建材,激發市場競爭,倒逼城市綠色產品市場進行綠色技術創新。綠色技術創新作為高質量創新,能顯著提升能源效率、促進產業結構變遷并加速環保技術的傳播,有效支持\"降碳提質”9]。另一方面,政府推動的低碳城市建設激勵企業等創新主體進行綠色技術研發與應用,不僅直接促進行業內綠色技術創新,還通過知識溢出效應帶動其他行業綠色技術發展[10],推動城市能源經濟向環境友好與高效發展轉型。
H1a:低碳試點政策實施對城市的綠色技術創新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
低碳試點政策在不同地區的發展存在異質性。一方面,長江經濟帶在我國經濟與生態格局中占據關鍵地位,低碳試點政策對該區域城市的綠色技術創新,相較于非長江經濟帶城市,預期能展現出更為卓越的促進成效。長江經濟帶城市產業體系完備且規模龐大,傳統制造業集聚程度高。在低碳試點政策引導下,長江經濟帶城市中的制造業企業可以借助經濟帶內部的產業鏈優勢,不僅能獲取更多創新資源,推動制造業企業綠色創新,還能快速將綠色技術成果在上下游企業推廣應用,形成創新聯動效應[1]。相比之下,非經濟帶的部分城市產業結構單一分散,缺乏產業協同創新的基礎和動力,難以形成綠色創新的規模效應。另一方面,長江經濟帶本身是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強大沃土,易形成“群體\"態勢,推動區域一體化、協同化發展,進一步催化創新要素在長江經濟帶城市群內的擴散效應。同時,經濟帶內創新資源高效流動共享,空間溢出效應增強,綠色創新政策引導效果顯著,政策的引導利于推動區域內科研力量的有效整合,開展經濟帶特色綠色技術攻關,其成果能夠迅速落地轉化[12]。因此,長江經濟帶城市的政策實施效果優于非長江經濟帶城市。
H1b;低碳試點政策對于長江經濟帶城市的綠色技術創新促進效果更好。
城市類型異質性。非資源型城市因資源產業依賴低,碳排放依賴及鎖定效應較弱,故政策效果不顯著;而資源型城市因產業結構偏重且依賴礦產資源開采加工,能源消費結構單一,低碳試點政策可能導致資源型企業停產,抑制生產效率[13],受影響更為顯著。但在長期發展方面,這打斷了資源型城市的重型產業結構,反推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有效推動了資源城市的轉型升級。另一方面,通過試點政策優勢、一系列政策支撐、資金流入與高端技術交流,為資源型城市提供發展新的窗口期。不僅如此,資源型城市自身存在的自然資源產業體系,其產生的規模效應有利于增強低碳技術在全行業的溢出效應[14]。因此,試點政策促進低碳試點城市建設,推動實現資源型城市長期低碳化發展[15]。
Hlc:低碳試點政策對資源型城市綠色創新的助力優于非資源型城市。
1.2對外開放水平的中介作用
在中國經濟進人新常態后,綠色創新已成為中國培育國際經濟合作與競爭新優勢、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關鍵驅動力[16」。低碳城市試點政策作為一種外部推力,能夠進一步助推企業提高對外開放水平,更好地融入全球綠色發展潮流,實現可持續發展。首先,低碳試點政策自身所具有的優越性為企業創造了良好的國內環境,如財政補貼、稅收返還政策、綠色金融政策部署等,從而在擴大對外開放范圍的過程中,推動企業更好地順應全球綠色發展趨勢。其次,在企業因激烈的市場競爭而遭受綠色創新倒逼的壓力下,能夠為增強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力提供強大的資金制度優勢保障,加強企業綠色創新的意愿[7]。此外,低碳試點政策通過擴大雙向開放力度,進一步統籌國際國內資源;通過降低進入壁壘,促進國外高端技術對本土稀缺部分的補充和替代,提升企業準工業化水平;通過激勵試點地區探索并對接國際新規則、新標準和新技術,引進多種研發設計、節能環保、環境服務方面的技術,進而降低環境污染[18];通過鼓勵企業積極參與國際貿易市場競爭,學習國內外先進技術,逐步提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構建高質量、高技術、高附加值的綠色產品貿易。最后,低碳城市試點政策有利于搭建自由化貿易平臺,加速知識、技術等創新要素的跨境流動、集聚與擴散;增強高端技術交流融合,增加知識溢出,促進試點地區人力資本和創新知識的積累,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的深度發展。
H2:對外開放水平的提升是低碳試點政策推動綠色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途徑
1.3產業結構的中介作用
在低碳政策指導下,低碳試點城市正在加大發展培育新興產業。首先,試點城市計劃系統地推進清潔生產,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生產的各個環節,使生產活動轉向能源強度更低、能源結構更清潔的行業,降低城市經濟對碳排放的依賴。通過加快發展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制造等新興的綠色低碳產業,引領能源結構低碳化[19],同時促進產業由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其次,低碳城市建設的核心旨在節能降耗、減排降污、保護生態及實現可持續發展。優質生態環境吸引人口集聚,加速資本積累與知識外溢,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20]。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大力助推實現碳達峰碳中和,有利于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為綠色轉型賦能。不僅如此,低碳試點政策積極推廣綠色低碳生活與消費模式,促進消費者樹立并踐行綠色消費理念[21]。而新消費模式的引進會引發社會生產方式的調整,綠色市場需求規模會不斷擴大,刺激綠色產業投資與生產,為產業升級提供確切方向,倒逼綠色技術的升級發展,形成新的城市發展動力。
H3:低碳試點政策通過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促進綠色技術創新。
綜上所述,建立低碳試點政策、對外開放水平、產業結構與綠色技術創新的理論關系框架,如圖1所示。
圖1低碳試點政策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路徑示意圖

2 研究設計
2.1 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本研究以2007—2021年269個城市的面板數據為樣本,其中實驗組為117個城市,對照組為其余的152個非試點城市。低碳城市試點名單來自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網站,綠色專利相關數據來源于CNRDS數據庫,其余數據主要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等。
2.2 變量說明
2.2.1 被解釋變量:綠色技術創新(GTEC)
本研究參考徐佳等[22]鄧玉萍等[23]與蔣金荷等[24]關于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究,采用綠色專利數據衡量綠色技術創新(GTEC)。鑒于專利申請到授權的滯后性,選用綠色專利申請量(TEC)、綠色發明專利申請量(TECQ)及綠色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TECN)作為衡量指標。
2.2.2核心解釋變量:政策虛擬變量(DID)
本研究參考郭豐等[6的做法,將低碳城市試點獲批當年及之后的政策虛擬變量DID設為1,獲批前設為0。對于重復試點的城市,以其最早試點時間為準。若某省被批準為試點地區,則該省內所有城市均視為低碳試點城市。
2.2.3中介變量:對外開放水平(OPEN)產業結構(IS)
本研究參考趙儒煜等[25]的做法,采用(貨物進出口總額*美元兌人民幣匯率)/地區生產總值衡量城市的對外開放水平;參考王智勇[26]的方法,采用第二產業產值/第三產業產值衡量城市的產業結構。
2.2.4 控制變量
為確保實證分析的準確性,避免因遺漏變量導致內生性問題,進一步提高研究精度,本文參考相關研究[27-29],在模型中納人了多個可能影響城市綠色技術創新的控制變量,包括;經濟發展水平(ECO)、外商直接投資(FDI)、財政干預程度(GOV)、受教育水平(EDU)、市場化水平(MARK)以及工業化水平(LOI)。此外,為了控制不隨個體及時間變化的潛在影響因素,本研究在模型中引入個體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如表1所示。
表1變量定義表

2.3 模型設定
本研究旨在探究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視其為準自然實驗,運用多期DID模型分析。模型中,低碳試點城市為實驗組,非試點城市為對照組,設定如下基準回歸模型(1):
GETCi=β0+β1DIDi+βjCONTRALSi+ΣIDCODE+ΣYEAR+εii
其中,被解釋變量GTEC為綠色技術創新,核心解釋變量 DID 為政策虛擬變量,CONTRALS為控制變量,IDCODE為城市個體虛擬變量, YEAR 為時間虛擬變量, ε 為隨機誤差項,參數 β? 反映了實施低碳試點政策對于綠色技術創新的助力作用。此外,為了提高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還采用了平行趨勢檢驗、傾向得分匹配和調整樣本區間等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
2.4中介效應檢驗過程
為檢驗對外開放水平與產業結構是否在低碳試點政策和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具有中介作用,本研究參考溫忠麟等[30]的研究方法,在基準回歸模型(1)的基礎上構建兩階段回歸模型:
OPENi=?0+?1DIDii+?jCONREOLSii+ΣIDCODE+ΣYEAR+εii
GETCi=α0+α1DIDi+α2OPENi+αjCONREOLSi+ΣIDCODE+ΣΥ

GETCi=θ0+θ1DIDi+θ2ISi+θjCONREOLSi+ΣIDCODE+ΣYEAR+εii
模型(2)和模型(3)用于檢驗對外開放水平與產業結構在低碳試點政策和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中介作用,其中, OPEN 代表對外開放水平, IS 代表產業結構, α1 與 θ1 代表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助力作用, α2 與 θ2 用于檢驗對外開放水平和產業結構是否在低碳試點政策和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存在中介作用,以及中介作用如何,其余變量與參數和模型(1)一致。
以上模型中,若 β1 和
和 λ1 的系數顯著,則表明對外開放水平和產業結構存在中介效應;若 α1 和 α2,θ1 和 θ2 的系數顯著,則說明對外開放水平和產業結構存在部分中介;如果 α1 和 θ1 的系數不顯著且 α2 和 θ2 的系數顯著,則表明對外開放水平和產業結構存在完全中介。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基準回歸結果分析
表2詳細展示了低碳試點政策和綠色技術創新的基準回歸結果(列1、列3與列5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組)。
表2基準回歸結果表

注: 1.*plt;0.05**plt;0.01;2 .括號里面為t值,下同
根據表2可以發現,無論是否納入控制變量,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均呈現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且均在 1% 水平上顯著)。另外,當控制變量被引入模型后, R2 值與調整后的 R2 值均有所上升,這表明模型的擬合優度得到了提升,從而驗證了假設H1的正確性。
3.2 穩健性檢驗
3.2.1 平行趨勢檢驗
本研究采用時間趨勢圖進行平行趨勢檢驗,繪制了低碳試點與非試點城市年均綠色專利(含發明與實用新型)申請量趨勢圖。圖2顯示,2007—2010年間,兩類城市的綠色專利、發明專利及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趨勢一致,滿足平行趨勢假設,可采用DID模型。
圖2時間趨勢圖

3.2.2 傾向得分匹配
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檢驗回歸結果的穩健性(見表3)。在此期間,根據是否為低碳試點城市進行分類,使用PSM方法分析兩組的差異。
表3傾向得分匹配結果表

從表3可以看出,在匹配前,低碳試點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呈顯性差異( (plt;0.05) 。以及在匹配之后,ATT效應值(實驗組平均值-對照組平均值)呈現出顯著性( plt;0.05) ,說明兩者之間差異顯著,且ATT效應值均為正數,即說明低碳試點政策正向促進綠色技術創新。
3.2.3 其他穩健性檢驗
為了精準的判斷低碳城市試點是否對綠色技術創新有顯著的作用,本研究將低碳試點政策虛擬變量做滯后一期的處理,如表4的列(1)~(3)所示。其次,鑒于直轄市政治、經濟與人口的聚集優勢,可能在實施低碳試點政策方面具有更大的優越性,從而影響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究成果準確性,本研究剔除直轄市再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4列(4)~(6)所示。
表4其他穩健性檢驗表

表4的列(1)~(3)中結果顯示,低碳試點政策在 1% 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提升綠色技術創新。表4列(4)~(6)結果仍表明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有顯著助力,從而驗證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4機制檢驗
本研究通過基準回歸驗證了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關聯,然而,對于這兩者之間的作用機制尚未進行深入檢驗。因此,本研究采用中介效應模型對此進行檢驗。
4.1對外開放水平中介效應檢驗對外開放水平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5。
表5機制檢驗結果1

表5列(1)的結果揭示出低碳試點政策與對外開放水平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相關系數為0.426,且在 1% 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進一步分析列(2)~(4)的數據,可以觀察到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相關系數相較于基準回歸模型有所降低,說明其通過提升對外開放水平促進綠色技術創新,H2得到驗證。
4.2產業結構中介效應檢驗
產業結構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
表6機制檢驗結果2

表6列(1)表明,低碳試點政策與產業結構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性,這種相關性在 1% 的水平上顯著,且相關系數為0.058。進一步觀察列(2)~(4),可以發現產業結構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存在正向關系,與此同時,相較于基準回歸結果,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相關系數有所減小。此發現表明,產業結構在低碳試點政策促進綠色技術創新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低碳試點政策可通過優化產業結構來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從而驗證H3。
5 異質性分析
5.1不同經濟帶城市的異質性分析
本研究將樣本以是否為長江經濟帶城市為劃分依據,深人分析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是否因地區的不同而有所區別,異質性檢驗分析結果如表7所示。
表7異質性檢驗分析結果1

表7的結果顯示,無論是否為長江經濟帶城市,低碳試點政策的相關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但長江經濟帶城市的系數更高,表明低碳試點政策對該地區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更為顯著。本研究認為,出現這一結果可能存在以下兩點原因:首先,長江經濟帶作為一個區域整體,涵蓋了多個重要城市和產業集群,區域內已實現交通樞紐一體化,并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在長江大保護政策的實施下,區域間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較快,實現高度緊密合作;經上文分析,產業結構對綠色技術創新同樣有一定的積極影響。其次,長江經濟帶地區具有較為完善的國際合作與交流機制,能夠與國際先進企業和機構開展廣泛合作與交流,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該區域的城市更好地吸收國際綠色技術,以此推動自身綠色技術創新。因此,假設H1b 得到驗證。
5.2 不同類型城市的分組回歸
本研究按照是否為資源型城市進行分組,異質性檢驗分析結果如表8所示。
表8異質性檢驗分析結果2

表8結果顯示低碳試點政策顯著影響綠色技術創新,趨勢與基準回歸一致。對比發現,資源型城市受低碳試點政策影響更大,相關系數高于非資源型城市。原因可能包括兩點:首先,低碳試點政策要求資源型城市逐步降低對傳統資源型產業的依賴,轉向發展綠色低碳型產業。在低碳試點政策下,這些城市面臨巨大的資源和環境壓力,產業轉型迫在眉睫,并且這種強烈的轉型需求成為推動綠色技術創新的內在動力。而非資源型城市低碳轉型的壓力和緊迫感不如資源型城市強烈,因此在綠色技術創新的動力上相對不足。其次,低碳試點政策在資源型城市發展有明顯優越性。政府在制定政策時,會充分考慮資源型城市的產業特點和減排需求。相比之下,非資源型城市產業類型繁多,資源分配相對分散,難以形成具體的綠色技術創新方向與提供強有力的支持。與此同時,資源型城市在資源開發歷程中,累積了相關技術與人才基礎,為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良好的基礎,而非資源型城市可能缺乏這種特質,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成本發展專業技術和人才,綠色技術創新相比發展緩慢。綜上所述,可以發現H1c得到驗證。
6 結論與建議
低碳試點政策對城市綠色低碳轉型至關重要,顯著影響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本研究以2007—2021年中國269個地級市為研究對象,考察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第一,低碳試點政策可以顯著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第二,其主要傳導機制為對外開放水平的提升和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第三,異質性分析表明,長江經濟帶與資源型城市實施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更為顯著。
基于以上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低碳試點政策引導與支持,完善市場創新發展機制。對于試點城市,地方政府需要根據政策的實施效果制定具體的激勵措施,鼓勵本地企業加大綠色研發投人,加強綠色技術創新與創新成果的轉化;對于非試點城市,應發揮市場力量以推動綠色創新,鼓勵本地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合作與交易,從而提高整體綠色創新水平。
第二,構建國際合作研發平臺,強化綠色技術交流與合作。前文實證分析揭示,提升城市對外開放水平對推動其綠色技術創新至關重要,因此當地政府與企業要加強與國內外科研機構和高校的合作,共同建立綠色技術研發平臺,達到共享資源、共克難題的效果。同時,地區政府要定期舉辦綠色技術創新研討會、展覽會,并鼓勵高校積極舉辦綠色技術創新類競賽,以了解綠色技術的最新動態。
最后,引導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并強化產業鏈協同創新。研究分析中,產業結構是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因素。對于地區傳統產業,政府應引導其進行技術改造和轉型升級,幫助引進綠色技術,構建綠色產業鏈,促進上下游企業之間的綠色協同創新,提升地區協同發展創新水平,從而實現產業綠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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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Low-Carbon Pilot Policies on Urban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Empirical Evidence Based on Quasi-natural Experiments
YIN Zongcheng1, ZHU Zhihe', ZHENG Jingjing2 (1.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Anhu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Hefei 23Oo36, 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Anhu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Bengbu 233o3o, China)
Abstract:Low-carbon pilotpolicies arean important driverof urban gree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playa keyrole in achievingthe“dual-carbon”goaland promotingsustainablehigh-qualityurbandevelopment.Basedonthisbackground,thisstudy adoptstepaneldataof269 prefecture-levelcitiesfrom2OO7to2021,considersthethreebatchesoflow-carbonpilotcitiesas quasi-natural experimentalojects,andusesamulti-periodDIDmodel to exploretheimpactoflow-carbon pilotpoliciesongren technologyinnovation.Itisfoundthat(1)low-carbonpilotpolicieshaveasignificantpromotionefectongreentechnologyiovtion,andthecoclusionspassavarietyofrobustesstests;lowcarbonpilotpoliciesfurtherenancetheirpromotioecton greentechnologyinovationbyenhancingthedegreeofopennesstotheoutsideworldandoptimising theindustrialstructure;and (3)theresultsofteheterogeneityanalysisshowthatthe YangtzeRiverEconomicBeltandtheresourcecitiesarefuelled bylowcarbon pilot policies,and th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is more significant.
Key Words:lowcarbon pilotpolicy; gree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quasi-natural experiment;openinguplevel; inustrial structure
[責任編輯:許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