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新質生產力;城市經濟韌性;產業結構升級;環境規制;黃河流域中圖分類號:F290;TV882.1 文獻標志碼:A doi:10.3969 / j.issn.1000-1379.2025.06.001引用格式:,.新質生產力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研究[J].人民黃河,2025,47(6):1-7.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LI Su1,2, CAO Xin1
(1.School of Economics, North Minzu University, Yinchuan , China; 2.Common Modernization Research Center, Key ResearchBas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State Ethnic Affairs Commission, Yinchuan , China)
Abstract: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ealistic path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to empower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major national strategy of ecological protectio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99 sample cities in the nine provinces (autonomous region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11 to 2022, the entropy method was adopted to measure the level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and th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dex. Mo? reover, the two?way fixed effect model and the mediating mechanism model were used to empirically analyze the impact of new quality produc? tivity on th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its mechanism of ac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on the whole, the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has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its internal mechanism is to promote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improve the level of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The effec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is heterogeneous, especially in the middle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small?scale and high?intensity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cities are stronger. Some policy suggestions are proposed, such as actively cultivating and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promoting the up? 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implementing differentiated reg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ies.
Key words: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upgrading of an industrial structure;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Yellow River Basin
0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 2023 年首次提出“新質生產力”,之后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 新質生產力是以新技術、新經濟、新業態為主要內涵,實現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而產生的生產力[1]。 新質生產力的興起和演進,不僅優化了傳統經濟體系,也重塑了城市產業配置格局,為增強城市經濟韌性提供了新契機、新考驗。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打造宜居、韌性、智慧城市。 黃河流域作為我國重要經濟地帶和生態安全屏障,近年來存在流域內要素分布不均、路徑依賴嚴重[2]、城市群建設緩慢等突出問題,韌性城市建設步伐亟須加快。 新時代背景下,厘清新質生產力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及其作用路徑,對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當前,關于新質生產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內涵、特征[3-5]及其與經濟高質量發展[6]、數字經濟[7]等的內在聯系,而城市經濟韌性的研究主要側重測度方法[8-9]和影響因素[10-11]等方面。 新質生產力可以有效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12-13],且二者之間存在空間影響效應[14],但內在影響機理仍待進一步探索。 鑒于學界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研究較少,本文將其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納入同一框架,以黃河流域99 個城市為樣本,深入探究新質生產力賦能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機制黑箱”,以期為黃河流域城市韌性建設及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說
1.1 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直接影響
城市經濟韌性是應對外部擾動時城市保持資源配置穩定、重振增長勢頭的能力[15]。 在我國進入“伴險增長”背景下,新質生產力的創新與突破,特別是在科技、綠色和數字化領域,能夠顯著提升城市經濟適應與恢復能力,增強城市應對外部沖擊時的抵抗力。 從科技生產力視角分析,新質生產力具備信息化突出優勢,有助于辨識極端枯水狀況下,流域水資源系統“ 抵御—恢復—適應” 的演進路徑,科學分配黃河流域水資源到關鍵農業、工業和居民生活領域,緩解水資源短缺狀況,改善水資源調配方式,實現跨區域水資源合理利用[16],增強區域抗風險能力;從綠色生產力視角觀察,綠色技術成果廣泛應用可以有效減少物料損耗,提高能源利用率,緩解黃河流域表層土壤的流失,改善流域內土地生產力,且低碳環保模式的興起,將吸引更多綠色企業入駐,帶動區域內綠色產業興盛,為城市經濟注入長期增長動力;從數字生產力視角來看,新質生產力通過電子商務平臺及跨境交易手段,向全球銷售特色農產品和本土制造品,拓寬市場空間,如“互聯網 + 農業”模式,企業利用電商平臺將農產品送至消費者,精簡中間流程,降低營銷成本,提高農戶收益[17],最終增強了黃河流域經濟恢復力。 由此,提出研究假設H1:新質生產力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具有增強作用。
1.2 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間接影響
1)新質生產力通過產業結構升級賦能城市經濟韌性提升。 一方面,新質生產力強調科技創新,大數據、農業精準灌溉技術的廣泛應用有助于優化分工協作,盤活閑置資源,倒逼傳統產業技術革新,使黃河流域以重工業和勞動密集型為主導的產業結構,向高附加值方向轉型,為經濟發展開拓新路徑。 同時,當經濟發展不再過度依賴傳統粗放型增長時,能有效降低需求疲軟、資源枯竭等風險,增強應對市場風險的韌性。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通過加快生產要素間的集約化整合,打破流域內地區壁壘,增強各要素間關聯度,促使要素自由流通[18],進而構建協作與要素共享新格局,達成溝通、交易、協作數字化。 此外,高效互聯網絡的建立將有效破解產業發展面臨的瓶頸,推動產業鏈向縱深擴展,確保產業鏈低端至高端全面互通。 當面對外部不確定因素時,產業鏈內部協同與分工機制為城市抵御風險提供了保障。 據此,提出研究假設 H2:新質生產力通過產業結構升級增強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
2)新質生產力通過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城市經濟韌性。 基礎設施建設作為關鍵生產資源,能夠通過與生產力結合,促進技術鏈對產業鏈的支撐。 一方面,新質生產力通過驅動交通通信設施建設,提升物流效率,削減運營成本,加強城市間的互聯互通,鞏固黃河流域作為貫通中國東西部的重要經濟走廊地位。 同時,教育、醫療等設施的完善,不僅能擴大優質教育資源覆蓋面,提高醫療服務質量,而且能保障居民及時獲取所需物資[19],進而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發展。 另一方面,為應對土地沙化、污染和生態退化等環境挑戰,黃河流域綠色基礎設施廣泛應用,推動流域內清潔能源(如風能、太陽能)使用,降低對化石燃料的依賴,從而改善環境質量。 流域內城市從傳統的重資源消耗型向綠色低碳型轉變,不僅可保障生態系統的完整性,而且可增強城市抵御外部風險的能力。 綜上,提出研究假設 H3:新質生產力通過提高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增強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
2 研究設計與數據說明
2.1 模型構建
1)基準回歸模型。 為檢驗新質生產力是否提升了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即直接影響),構建如下基準模型進行實證研究:
URESit=α0+α1NQPit+α2Xit+μi+yt+εit
式中:下標
分別為城市序號、年份, α0 為常數項,α1…α2 為待估系數, URESit 為 i 城市 χt 年份的城市經濟韌性指數, NqPit 為 i 城市 χt 年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 Xit 為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控制變量, ??μi 為個體固定效應, yt 為年份固定效應, εit 為隨機擾動項。
2)中介效應模型。 為進一步明晰新質生產力影響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內在機制,對假設 H2、H3進行檢驗,參考相關研究[20],將產業結構升級水平和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依次作為中介變量,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進行實證分析:
UISit=β0+β1NQPit+β2Xit+μi+yt+εit
URESit=ρ0+ρ1NQPit+ρ2UISit+ρ3Xit+μi+yt+εit
ICit=ω0+ω1NQPit+ω2Xit+μi+yt+εit
URESit=γ0+γ1NQPit+γ2ICit+γ3Xit+μi+yt+εit
式中: Ursit,Icit 為中介變量,分別代表產業結構升級水平和基礎設施建設水平; β0、ρ0、ω0、γ0 為常數項, β? 、β2、ρ1、ρ2、ρ3、ω1、ω2、γ1、γ2、γ3 為待估系數。
2.2 變量測度與說明
1)被解釋變量(城市經濟韌性指數 URES )。 增強城市經濟韌性,不僅是驅動城市邁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先決條件,也是打造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重要戰略路徑。 根據已有文獻,目前尚未形成統一標準來衡量城市經濟韌性。 借鑒相關研究成果[21-22],基于城市層面相關數據的可得性,將抵抗與恢復力、適應與調節力、轉型與發展力作為二級指標,構建城市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同時采用熵值法測算黃河流域各城市經濟韌性指數。
表 1 城市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
Tab.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2)核心解釋變量(新質生產力水平 NQP )。 新質生產力是依托科技創新、知識資本等關鍵要素,結合資源優化整合和產業集群倍增效應而塑造的新型生產力形態。 參考相關研究成果[23-24],本研究基于科技生產力、綠色生產力和數字生產力,選取 12 個具體指標構建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見表 2,同樣采用熵值法測算新質生產力水平。
表 2 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Tab.2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3)中介變量(選取產業結構升級水平 UIS 和基礎設施建設水平 Ic )。 根據產業結構升級理論,產業結構升級的本質是產業從低水平向高水平發展,即主導產業由第一產業過渡到第二產業,繼而轉向以第三產業為主導的發展趨勢。 參考相關研究[25],產業結構升級水平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之比衡量,基礎設施建設水平選取公路里程/行政區面積來表征[26] 。 C
4)控制變量。 借鑒相關研究成果[27],結合黃河流域九省(區)發展狀況,選取如下控制變量:人口密度(Dop) ),用地區常住人口與城市面積之比表示;金融發展程度 (FD) ,用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與 GDP 之比測算;經濟集聚水平 ?∠EA ),用 GDP 與區域土地面積之比來衡量;就業結構比 (Es) ,用第一產業就業人數與第二三產業就業人數之比衡量;高等教育水平 (HE) ,用普通本專科在校學生數取對數衡量;對外開放水平(Op) ,用進出口總額與 GDP 之比表示。
2.3 數據來源
根據《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規劃綱要》,考慮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現實背景,本研究以2011—2022 年黃河流域九省(區)99 個地級市作為研究對象(剔除盟、州)。 樣本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EPS 數據庫等。 此外,為消除量綱和異方差影響,對部分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極個別缺失值采用插值法補充。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3。
表 3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Tab.3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 基準回歸結果
基準回歸結果見表4。
表 4 基準回歸結果Tab.4 Benchmark Regression Results

注: ******* 和 * 分別表示在 1%.5% 和 10% 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為 t 檢驗統計量, R2 為決定系數,下同;列(1)不加入控制變量,個體效應、時間效應均不固定;列(2)不加入控制變量,時間效應固定;列(3)加入控制變量,個體效應固定;列(4)加入控制變量,個體、時間效應均固定。
結果顯示,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及個體、時間固定效應,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回歸系數均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均不會影響核心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解釋,表明新質生產力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有顯著促進作用,驗證了假設 H1。 可能的原因是,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等新技術的應用,降低了企業對傳統資源型行業的依賴,推動高附加值產業蓬勃發展;新質生產力因注重創新,故有利于吸引國內外資本投資及高端人才流入,提升城市競爭力,為流域內城市應對外部沖擊提供了保障。
人口密度、金融發展程度、對外開放水平、經濟集聚水平和高等教育水平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 原因在于:人口密度大的城市通常擁有龐大內需市場,企業可通過規模效應降低成本,提升盈利能力,從而增強城市韌性;高度發達的金融體系,憑借強大的融資功能,可為企業提供充足的資本,提高市場主體發展活力;高對外開放水平可加強城市與全球市場的聯系,使其更易參與國際貿易;經濟集聚將同類或相關行業企業和人才匯聚同一區域,形成產業集聚群,可助力良性生態系統建設;高等教育為創業者提供資金與技術支持,易激發社會創新精神,加快黃河流域城市轉型步伐。 雙向固定情況下就業結構比回歸系數為負,原因在于城市過度依賴低職能勞動者所創造的財富,降低了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
3.2 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基準回歸模型的可靠性,采用以下 3 種途徑進行穩健性檢驗。
1)更改時間窗口。 2020 年初,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沖擊致使我國經濟發展出現波動,因此用 2011—2019年、2020—2022 年的樣本數據分別進行回歸。 結果表明,對于 NQP ,與 2011—2019 年相比,2020—2022 年顯著性雖下降但仍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見表 5),驗證了前文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2)樣本縮尾處理。 由樣本數據描述性統計可知,各變量標準差較大,為降低極端值的干擾,對數據進行1% 縮尾處理并重新回歸。 結果顯示,樣本縮尾處理后,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方向不變,顯著性水平仍達到 1% (見表5),回歸結果穩健。
3)添加城市與時間的交互效應。 借助“時間 × 地區”固定效應模型再次檢驗,以消除同時隨時間推移和個體差異變化的因素對結果產生的影響,控制多維沖擊對不同城市造成的差異。 結果表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回歸系數為 0.033(見表 5),顯著性水平達到1% ,驗證了前文回歸結果穩健。
表 5 穩健性檢驗結果Tab.5 Results of Robustness Test

3.3 內生性處理
考慮到前期生產力水平可能影響當前城市經濟韌性,即新質生產力能夠通過長期積累效應提升城市經濟韌性。 借鑒相關研究成果[28],根據時序概念,選取新質生產力滯后一期進行穩健性檢驗,得到新質生產力滯后一期的回歸系數為 0.031(見表 6),在 5% 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即前文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表 6 內生性問題處理結果Tab.6 Results of Endogenous Problems Handling

注:[ ]內為不可識別檢驗的 p 值,{ } 內為 Stock-Yogo 檢驗在15% 水平上的臨界值, SP 為科學技術水平。
同樣,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韌性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本研究選取科學技術水平(用科學技術支出/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來衡量)作為新質生產力的工具變量(邏輯在于:科技創新推動了生產力質的提升,使得生產方式、產品結構得到優化,提高了經濟韌性;科技水平受政策、投資、市場需求等外部因素影響,而非經濟韌性本身的變化,符合工具變量的相關性和外生性原則),并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結果表明,第二階段 NQP 的回歸系數為 0.871(見表6),在 1% 水平上顯著,滿足工具變量與自變量相關性要求,且 LM 統計量為 11.843,p 值為 0.001,強烈拒絕“工具變量不可識別”的原假設,同時 F 統計量也大于Stock-Yogo弱識別檢驗 15% 水平的臨界值,進一步驗證了基準回歸結果(新質生產力有助于增強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穩健性。
3.4 影響機制分析
依據假設 H2、H3,依次把產業結構升級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作為中介變量,按照中介效應模型[式(2) ~式(5)]分別進行回歸,結果見表 7。
表 7 機制檢驗結果
Tab.7 Results of Mechanism Test

由表7 可知,新質生產力對產業結構升級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的回歸系數分別為 0.310 和 0.812,均通過了 5% 水平的顯著性檢驗。 且對比表 4,加入 UIS 、Ic 中介變量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回歸系數從 0.035分別降至 0.018 和 0.033,達到 5% 顯著性水平,表明產業結構升級、提高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可推動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提升,因而驗證了假設 H2,H3 。 值得注意的是,相較于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產業結構升級水平發揮效應更強,即新質生產力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對提升經濟韌性作用更明顯。 總體而言,產業結構升級依托技術創新、工藝改進,助推現代化產業發展,為城市提供新的經濟增長點;基礎設施建設為流域內生產、貿易、運輸注入活力,增強經濟的抵抗與恢復力,由此推動韌性城市建設。 據此,假設 H2、H3 得以證實。
3.5 異質性分析
黃河流域橫跨我國東、中、西部,各樣本市在地理環境、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為回答城市特質不同是否會影響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效果,本研究基于式(1)從地理區位異質性、城市規模異質性和環境規制異質性考察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異質性影響。 異質性回歸結果見表 8。
表 8 異質性回歸結果Results of Heterogeneity Regression

3.5.1 地理區位異質性
依據地理位置,按照黃河流域上、中、下游樣本數據分別進行回歸。 結果表明,黃河流域中游地區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回歸系數為 0.064,且在 5% 水平上顯著,而對上、下游促進作用不顯著。 其可能原因是:近年來“綠色轉型和創新驅動”成為中游地區一項關鍵戰略,政策扶持為區塊鏈、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及人才資本的積累創造了有利條件,加之中游地區數字經濟紅利充分釋放,效果較顯著。 而上游地區主要依賴自然資源開發利用,如資源開采與農業活動,新質生產力效益的發揮成效有限。 下游地區盡管經濟基礎較好,但存在地方政府注重短期經濟增長、能源消耗高等問題,其韌性城市大規模建設的階段已經過去。
3.5.2 城市規模異質性
依據《國務院關于調整城市規模劃分標準的通知》(國發〔2014〕51 號),按照人口是否達到 300 萬人這一標準,將流域內城市分為大規模和小規模兩種類型,即人口在300 萬人以上為大規模城市,人口在 300萬人以下為小規模城市,分別按基準模型即式(1)進行回歸。 結果表明,黃河流域小規模城市回歸系數為0.035,通過了 1% 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即新質生產力對小規模城市經濟韌性具有積極影響。 究其原因:依據經濟投入邊際報酬遞減原則,隨著技術水平提升,小規模城市風險抵抗與適應力邊際收益更顯著;小規模城市融資門檻較低,積存的信貸需求易得到釋放,信貸可得性明顯比大城市高,這也預示著流域內小規模城市生產力發展更迅猛,具有更高的經濟韌性。 而大規模城市由于已具備相對完備的科學技術及數字化水平,已處于經濟韌性的平臺期,因此新質生產力發揮效果有限。
3.5.3 環境規制異質性
對企業而言,高強度環境規制能迫使企業采納更先進的環保技術,進而推動企業向綠色生產模式轉變。參考相關研究[29],采用政府工作報告中對環境保護的重視程度構造環境規制的代理變量,以樣本所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的平均水平作為臨界值,分為高強度組和低強度組分別進行回歸。 結果顯示,對于高強度環境規制的地區,新質生產力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在10% 水平上顯著,而強度低環境規制地區不顯著。 究其原因:高強度環境規制下企業會遵守更嚴格的標準,如提高生產成本,加強對污染型與能源密集型企業的約束,部分低效企業因此被迫退出市場;高強度環境規制下,地方政府對綠色產業扶持力度更大,有助于開展國際綠色貿易和跨區域合作,提升流域內的市場競爭力,而低強度環境規制使得中西部地區資源整合落后,過度開發情況嚴重。 因此,環境規制的強弱會影響黃河流域的節能減排與韌性城市的推進。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1)新質生產力顯著增強了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且經過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工具變量法、縮尾處理、更改時間窗口等檢驗后,該結論依然成立。
2)新質生產力對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具有重要的中介作用,產業結構升級、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提升是新質生產力助力黃河流域城市經濟韌性的兩條具體路徑。
3)相較于上下游城市、大規模城市和低強度環境規制城市,新質生產力對黃河中游、小規模城市及高強度環境規制城市韌性的增強作用更明顯。
4.2 建議
1)積極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強化城市韌性建設根基。 為實現高質量發展目標,需增強核心技術自主研發能力,推進數字平臺構建,把控創新產品質量,積極培育優質人才,引導要素向高附加值產業傾斜。 同時,黃河流域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關鍵地區,應依托其地理與政治優勢,發展特色產業,并借助數字技術提升產品國際競爭力,推動更多城市深度嵌入“一帶一路”網絡,進而加快流域內生產力發展與城市韌性建設步伐。
2)發揮產業結構和基礎設施建設的積極效應,為增強城市韌性注入新活力。 一方面,黃河流域資源豐富,應充分利用資源比較優勢,使新技術深度融入資源保護和開發過程中,加快傳統資源型產業轉型步伐;另一方面,鑒于黃河流域網絡與信息基礎設施發展存在發展不均衡現狀,應持續優化數字基礎設施,形成上游加速追趕、中游強勁發展、下游穩步推進的發展態勢。
3)推行差異化的區域發展戰略,優化新質生產力的創新環境。 針對各城市不同發展階段與特點,應構建特色鮮明、優勢互補、協同高效的發展新范式。 對于中下游城市,應依托高新技術產業技術革新,深化“產學研”合作,且下游城市中小企業眾多,應實施中小企業貸款扶持和稅收減免政策,以營造優良的創新環境。而對于上游城市,鑒于過度開發帶來浪費、環境惡化等問題,發展戰略應聚焦于推進精準農業、生態農業、無害化農業等綠色生產方式,減少農業污染,提高生產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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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華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