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東北抗日文學作品的時代價值

九一八事變的發生使得東北地區淪陷于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之下，直接促使抗日的烽火最早在東北大地上熊熊燃起。面對山河破碎、民族危亡，文學界迅速覺醒，作家們以筆代槍，肩負起反帝抗日的歷史使命，成為那個黑暗時期民族精神的重要書寫者與傳播者。1931年至1945年這段抗戰時期里，反帝抗日的話題日益成為社會焦點，文學領域對這種時代背景的投射尤為顯著，圍繞這一主題展開了深刻的探討與實踐，大量以反帝抗日為題材的“東北抗日文學”作品如雨后春筍般涌現

一、東北抗日文學的發展及特點

九一八事變之后，日本殖民政權實施一系列文化專制統治政策，禁止并限制所有帶有中國民族意識的文化傳播，引入各類日本文化作品，以“思想犯”、“政治犯”為由打壓言論自由，對含有反滿抗日內容的書刊嚴格取締。七七事變之后，日本殖民政權的文化統治愈發嚴酷，眾多大型報刊被勒令停刊，東北淪陷區抗日文學組織幾乎全部遭到破壞。在如此殘酷的壓制下，東北淪陷區文學在令人室息的環境中依舊能夠堅韌前行，這一時期的東北抗日文學往往運用暗示、隱喻、反諷、象征等隱晦曲折的技巧來藝術化地傳達抗日思想。東北抗日文學流亡作家輾轉于上海、北平、武漢、重慶、桂林等地，開展相對自由的東北抗日文學創作。伴隨反帝抗日呼聲的不斷高漲，特別是建立在國共合作基礎上的民族抗日統一戰線的形成，流亡的東北作家得到了更多表達抗戰立場的自由。另外，東北抗日文學還涵蓋了非東北籍的作家，他們或投身于東北抗日戰爭并創作戰爭文學，或在關內從事東北抗日文學創作。東北的自然條件相對艱苦，加上戰爭和遷徙之類的社會動蕩因素，塑造了東北民眾堅韌勇猛的品格。在面對外來侵略時，這種剛強不阿的東北地域文化特質就會演變成十分強勁的反抗意識，這種強烈意識融入東北抗日文學之中，讓東北抗日文學呈現出陽剛本質和洪荒大野氣息。

東北抗日文學具有以下特點：第一，東北抗日文學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在抗日戰爭中形成的革命文學，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抗戰時期東北抗日文學的創造與傳播主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團結一批愛國青年參與到抗日文學活動中，抗日文學作者的活動范圍遍布東北淪陷區、國統區、解放區。第二，以反帝抗擊日本侵略為創作主題，為備受壓迫的社會大眾“歌哭吶喊”，描繪中國抗戰時期的社會生活，彰顯抗戰時代精神，體現抗日救亡和民主斗爭。第三，土生土長的東北抗日文學作家，都深受東北地域和民族文化的影響，其作品帶有東北地域文化印記和民族文化特質。

二、東北抗日文學的代表作家及其作品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文學作家憤怒于迅速失去東北和三千萬人民被奴役的亡國亡省情況而執筆為文。東北作家穆木天、李輝英最早發出了抗日文學的先聲，1932年1月李輝英便在《北斗》上發表短篇小說《最后一課》，反映了東北人民愛國抗日的主題，這一時期穆木天發表了東北淪陷時期的詩歌《別鄉曲》《守堤者》等。1932年金劍嘯受時任中共哈爾濱市委書記楊靖宇指示，組織蕭軍、蕭紅、白濤等進步文藝青年從事啟蒙民眾革命意識的活動，其后，他創作了小說《云姑的母親》和詩歌《興安嶺的風雪》等文藝作品。其中《云姑的母親》講述了日偽統治下母女的悲慘遭遇，《興安嶺的風雪》真實而生動地再現了東北人民的抗日斗爭，大膽披露了日偽統治的黑暗和罪惡，堪稱東北抗日文學的一把火焰。蕭紅的代表作品《生死場》描述了在日寇鐵蹄蹂踴下東北農民悲慘的生活狀態以及漸漸蘇醒的民族意識和反抗情緒。端木良1935年創作長篇小說《科爾沁旗草原》，通過敘述科爾沁草原地主家庭興衰史，揭示了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農村的社會矛盾，展現了民族存亡背景下普通民眾的生存困境與覺醒。駱賓基的《邊陲線上》展現中、蘇、朝三國軍民聯合抗日的國際主義精神，刻畫青年劉強從自發反抗到自覺革命的成長歷程，被譽為“東北流亡文學典范”。此外還有羅烽、白朗等一批優秀東北抗日文學作家。關內外的民眾血脈相連，各地作家紛紛將目光轉向淪陷區，張恨水的《九月十八》楊朔的《雪花飄在滿洲》等，以不同體裁、題材傳遞國人對東北民眾生活情形的關切。

東北抗日文學作者不止于文士，在東北戰場戰斗間隙將士們的吟歌賦詩也是抗日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楊靖宇創作的《東北抗聯第一路軍軍歌》，流傳廣、影響大，不僅漢族同志唱，還被譯成朝鮮語，在朝鮮抗日軍隊中傳唱；李兆麟創作的《露營之歌》，“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后寒”真實地記錄了抗聯隊伍物資匱乏的艱難處境和不屈不撓的抗爭意志；周保中創作的《十大要義歌》，指出了抗聯軍人的十大要義，可以說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東北抗聯中的傳承和發展；田漢創作的《義勇軍進行曲》歌詞初稿，喚醒了人們救祖國、救人民、救東北的高亢熱情。

三、東北抗日文學的時代價值

2025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在這個重要的歷史節點上，我們駐足回首當年的東北抗日文學及其主要作家的創作活動，對了解他們為中國抗戰作出的突出貢獻有重要價值。東北抗日文學書寫了“九一八\"事變后東北人民的生活和抗日救亡的時代主題，在抗日戰爭那段充滿硝煙與血淚的時期，東北抗日文學在整個抗戰宣傳工作中扮演著極為關鍵且不可替代的角色。它不僅承擔著宣傳抗日主張的重要使命，而且在鼓舞軍民奮勇投身抗戰事業、喚醒廣大民眾內心深處反抗意識等方面，發揮出了獨特而深遠的時代作用。

具體來說，這些作品不僅記錄了東北人民在侵略者壓迫下的苦難生活，更展現了他們不屈不撓的抗爭精神。東北抗日文學巧妙地運用豐富多樣的文學藝術表達手法，細膩而又生動地描繪出抗戰時期東北人民所經歷的無比深重的苦難生活，以及他們在極端艱難困苦的環境下所進行的艱苦卓絕的英勇斗爭。這些作品以其深刻的思想內涵和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對接受教育的人民群眾產生了顯著而積極的價值引導作用。從更深層次來看，東北抗日文學對于東北抗日戰爭史的宣傳，不僅僅是簡單的歷史事件陳述，更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升華，它讓人們對那段歷史有了更為深刻、更為崇高的理解和感悟，從而激發起人們內心深處對民族大義的堅守和對抗戰精神的傳承與弘揚。“反帝抗日”是東北抗日文學的普遍理念，具有東北抗日救亡的社會歷史意義，具備政治言說功能，是世界反法西斯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

（作者單位：吉林省博物院[東北抗日聯軍紀念館]）

責任編輯/高嘉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