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研究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88-5368（2025）08-0113-12

Research on Impact of Digitalization on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JIAO Zishu，SONG Xiaoyu ，WANG Hongmei （School ofEconomicsandManagement，NorthwestAamp;FUniversity，Yangling7121Oo，China）

Abstract： Promoting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and green is an important means to further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Based on the data of A-share manufacturing listed companies in Shanghai and Shenzhen from 2O11 to 2O22，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izationon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are discussed.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digitalization efectively promotes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and everyl percentage point increase in the degree of digitalization will objectively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by 0.334% . In addition，the study also finds that green innovation capability and enterprise dynamic capability are two important transmission mechanisms for digitalization to affect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Atthe same time，heterogeneityanalysis finds thatthepromotion efect of digitalizationonthegreen transformation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is more obvious in non -heavy polluting enterprises，enterprises in the central and westernregions，and enterprises located innon-low-carbon pilot cities.Therefore，it isnecessary to vigorouslysupport the digital development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formulate digital and green development strategies according to time and place，encourag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o improve their green innovation capabilities and dynamic capabilities，and provide technical and resource support for green transformation.

Key Words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Digitization; Green transformation; Green innovation ability; Enterprise dynamic capability

1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綠色化、低碳化。2023年12月28日，工業和信息化部等8部門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快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27年，傳統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融合化發展水平明顯提升。在\"碳達峰、碳中和\"戰略背景下，國家加強對制造業能耗、排放的監管，倒逼產業升級。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制造業依靠充裕而相對廉價的勞動力優勢在國際競爭環境下完成原始積累并取得快速發展，但隨著我國人口結構及產業結構加快轉型，單純依靠生產要素大量投入的粗放型經濟增長已經不能適應國際競爭新形勢。此外，其帶來的低端化發展、環境污染和資源過度消耗等問題也日益凸顯。我國制造業能源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的 50% 左右，但是產業增加值僅占GDP比重的 30% ；碳排放量約占全球的三分之一，其中鋼鐵的碳排放占據首要地位;工業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排放超全國 70% ，煙塵、粉塵排放量約占全國的 85% 以上。與此同時，隨著以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和云計算等為代表的新興技術的不斷涌現，中國數字化進程不斷深化，為制造業開展數字化轉型發展提供動力。但是據《2024中國制造業精益數字化發展報告》顯示，截至2023 年底，智能工廠的普及率僅為 39% ，仍有大量制造業企業的數字化水平有待提升。總而言之，我國制造業面臨能源利用效率低下與環境污染雙重壓力，傳統粗放型發展模式亟待向綠色低碳轉型突破，但綠色創新能力和動態能力薄弱，企業轉型動力與能力不足；此外，數字化技術應用與綠色轉型目標脫節，缺乏有效的融合路徑，導致資源錯配與效率低下。因此，本研究實證探討數字化驅動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作用機制，闡明綠色創新能力和企業動態能力的作用機理，豐富了數綠融合的理論研究，為企業突破轉型瓶頸提供路徑參考，為政府優化\"數綠協同\"政策、構建智慧生態文明體系提供科學依據，助推制造業高質量發展。

2 文獻綜述

2.1 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相關研究

2.1.1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界定與測度隨著全球對生態環境問題的日益關注，綠色轉型開始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熱點。目前，學術界對\"綠色轉型\"的定界定尚未統一。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將綠色轉型定義為\"工業邁向能源資源利用集約、污染物排放減少、環境影響降低、勞動生產率提高、可持續發展能力增強的過程\"[]；萬攀兵等2將制造業綠色轉型界定為\"制造業企業改變原有的生產經營方式進而兼顧減排與增效的過程\"。

關于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測度方式，學術界并未形成統一的指標體系。陳旭東等[3采用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衡量企業綠色轉型水平；王曉祺和寧金輝4主要從企業綠色創新的視角，利用企業綠色專利來度量企業綠色轉型;孫傳旺和張文悅[5]則按高效化、集約化、低碳化、可持續化的原則，從技術創新、生產水平、降污減排、環境保護和社會評價5個維度構建了綠色轉型指標體系；周闊等°根據\"十二五規劃\"、《環境保護法》《企業環境行為評價技術指南》《綠色制造標準化白皮書》和《中國制造2025》等政策文件，從宣傳倡議、戰略理念、技術創新、排污治理和監測管理5個方面，選取113個企業綠色化轉型關鍵詞，用綠色轉型詞頻數衡量企業綠色轉型水平。

2.1.2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因素研究綠色轉型是將\"雙碳\"目標融人企業生產經營全過程的重要途徑。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提出是對我國制造業創新發展的導向要求與規范約束，我國制造業的綠色發展必須滿足\"雙碳\"目標和\"穩增長\"協同推進的要求[7]。制造業綠色轉型兼顧經濟與生態雙重特征，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學者們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因素展開了一系列研究。第一，在政策因素方面，部分學者認為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政策[8]、減稅政策[9]等政策因素能夠有效賦予企業綠色轉型動能；在外部驅動因素方面，公眾環境關注[\"0]、環境規制[]、綠色投資者進人[12]等因素對制造業企業綠色發展具有倒逼約束作用，進而促進企業綠色轉型；在數字技術因素方面，金融科技[13]、數智融合[14]、數字經濟[15]等因素對制造業綠色轉型具有顯著賦能作用。此外，綠色創新能力[16]、制造業集聚[17]均會對制造業綠色轉型帶來促進效應。

2.2 數字化的相關研究

2.2.1數字化的界定與測度關于數字化的界定，孟慶時等[18]認為數字化是企業捕捉、存儲、分析、利用和共享大數據的過程。俞立平[19]認為數字化是涉及企業戰略、組織結構、業務流程、商務模式、經營管理、技術創新等全面系統的變革。

關于企業數字化的測度，學術界并未達成一致做法，但是目前已有部分學者對數字化的測度方法進行了一定探索，整體來看主要分為問卷調查法[20]和文本分析法[21]兩種方法，問卷調查法通常采用\"0-1\"變量衡量企業數字化程度，缺乏對數字化程度的衡量，而文本分析法則是通過Python大數據爬取上市公司年報中的數字化關鍵詞，通過對關鍵詞詞頻數進行對數化來衡量企業數字化程度，可以彌補問卷調查法不能衡量企業數字化程度的缺陷，因此，目前使用文本分析法測度企業數字化的學者較多。

2.2.2數字化的影響效應研究數字化本身即是數字經濟發展的產物，是將數字技術和能力融合于傳統生產生活，驅動商業生態系統重構和組織商業模式創新的途徑和方法[22]，標志著企業從傳統生產方式向數字化轉型的進程。企業數字化會帶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在微觀層面，一方面，數字化可以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促進跨地域創新[23]、綠色創新[24]，對更具實質創新性的綠色發明專利影響更明顯[25]，能夠提升其融入全球創新網絡速度；另一方面，數字化能夠提升企業的運營效率，通過提升公司治理水平和成本管理效率從而緩解財務困境[26]、提高投資效率[27]、提高財務績效[28]等。另外，數字化還可以通過改善環境績效[29]、提升ESG表現[30]、促進碳減排[31]等進而降低環境污染水平。在宏觀層面，數字化對區域、城市的綠色高質量發展也具有深刻影響，數字化能夠提升長江經濟帶包容性綠色增長[32]、區域創新生態系統生態位適宜度[33]，促進區域協調發展[34]，提高城市經濟韌性[35]等。

2.3 文獻評述

現有文獻對數字化的界定測度和影響效應、企業綠色轉型的界定測度和影響因素等問題展開了較多探討，大部分學者認為數字化對企業綠色轉型具有直接促進作用。如：李金昌等[3通過實證發現數字化對環境績效、經濟績效和綠色創新績效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進而促進企業綠色轉型。寇冬雪等[3]基于資產視角和經營業務視角分析企業數字化對企業綠色生產、污染治理及研發創新的影響，進而明確企業數字化賦能綠色轉型的機制。曹裕等[38]基于資源編排理論，采用縱向單案例研究方法研討了數字化驅動制造企業綠色轉型的階段特征與內在機理。

學術界關于數字化對企業綠色轉型影響的研究已很豐富，但還存在部分改進之處。第一，現有研究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測度不夠完善；第二，鮮有文獻將企業綠色轉型的主體聚焦于制造業企業；第三，鮮有文獻將數字化、綠色創新能力、企業動態能力和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納入同一分析框架深入探討。鑒于此，本研究可能的研究貢獻如下：第一，在變量測度上，嘗試采用文本分析法對年報中披露的綠色轉型關鍵詞的詞頻數作為企業綠色轉型的代理變量，有效解決單一指標難以覆蓋綠色轉型的各個方面的問題，彌補評價指標體系主觀性較強的缺陷。第二，本研究系統分析了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機理，實證研究了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效果。第三，本研究運用中介效應模型，通過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深人探討了數字化通過提高綠色創新能力和企業動態能力進而促進制造業綠色轉型的機制，揭示數字化影響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路徑，為實現制造業企業數綠融合，實現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和借鑒

3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3.1數字化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是指制造業企業改變原有的生產經營方式進而兼顧減排與增效的過程[2]。數字化不僅體現了數字科技與生產發展深度融合的微觀變革，同時也標志著企業從傳統生產體系向數字化體系轉型的創新進程[21] 。

第一，依靠數字技術賦能制造業傳統產業，提高生產效率和資源利用率，是企業實現綠色轉型的關鍵。具體而言，制造業企業通過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和云計算等為代表的新興技術，使制造業的生產過程變得更加智能、高效。通過智能優化產品研發設計、精準控制資源消耗、實時監測生產過程，實現產品全生命周期的精細化管理，從而提高產品質量和生產效率，優化能源消耗和資源配置，減少資源浪費并降低生產成本，形成精益協同效應，實現綠色智能生產。

第二，在污染物控制方面，數字化能有效降低碳排放水平，減少污染物排放。隨著可再生能源和節能技術的不斷發展，制造業的能源結構將逐漸優化，企業將更加注重能源的高效利用和低碳排放。首先，制造業企業依托數字化設備，實現對污染物從源頭到治理末端的全面、準確的監測，方便企業高效跟蹤污染足跡，從而持續推進產品設計和生產過程的更新迭代，為企業制定節能減排策略、實現減污降碳和綠色轉型目標提供科學支持；其次，數字化賦能廢棄物等再生資源分類、回收和再利用，優化廢棄物處理流程，推動資源回收利用行業智能化綠色化協調發展；最后，通過智能物流管理系統，企業可以優化運輸路線和減少空駛率，降低運輸過程中的碳排放。

第三，數字化平臺通過信息收集、分析與傳播，精確把握消費者的綠色消費偏好和需求變化，促使企業轉向精準對接、完美匹配的綠色生產模式[39]為滿足消費者的綠色消費需求，企業進一步加強綠色產品研發力度，優化生產和銷售過程，完善綠色供應鏈，從需求側角度推動了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此外，服務端數字化可以實時展示企業的環保數據和綠色程度，增加消費者對其產品的信任度和忠誠度，有力塑造企業綠色形象，進一步推動綠色轉型[40]

數字化為制造業企業的綠色轉型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和動力源泉。通過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制造業企業不僅可以實現生產經營效率的提升，更可以實現生產的綠色化和低碳化。基于此，本研究提出第一個假說：

假說1：數字化能有效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3.2數字化、綠色創新能力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綠色創新能力是企業在動態可變背景下為減少對環境的不利影響、降低能耗而建立的一種能力[41]，是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關鍵因素。第一，充足的綠色創新投人為制造業企業奠定了堅實的資金、技術及人才基礎，是支撐其開展綠色創新活動的核心要素與重要保障。第二，綠色創新研發能力能夠保證制造業企業持續研發新技術、新工藝及新產品，為企業的綠色轉型提供堅實的技術支撐與驅動力。第三，綠色創新轉化能力能夠助力制造業企業高效地將研發成果轉化為實際生產力，加速綠色創新技術的產業化進程。第四，綠色創新生產能力主要體現在制造業企業采納更為環保、節能的生產工藝與先進設備，更好地契合市場對綠色產品的需求，進而提升企業的品牌形象及市場競爭力。

進一步，數字化能夠將制造業企業內外部資源進行整合，提高綠色創新能力。一方面，數字化轉型拓寬了企業內外部之間的信息交流渠道，促進企業協同創新并形成開放化的創新網絡[42]。網絡中合作廣度和深度的增加所產生的梅特卡夫效應會持續降低各參與者的邊際成本，使得其能以較低的創新成本和創新風險進行迭代研發，大幅提升網絡中所有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43]。另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能夠提升金融機構對低碳、環保企業的信任程度，從而更容易獲得金融機構的資金支持。資源編排理論中提到資源杠桿化是指通過資源組合和能力相連接釋放價值資源，從而實現價值傳遞的過程[44]。\"數字化-提升綠色創新能力－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這一鏈路也充分體現了資源杠桿化這一過程，即數字化通過拓寬制造業企業信息交流渠道、降低融資約束進而為企業提供了充足的內外部資源，并通過與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相互作用，從而為制造業企業實現綠色轉型提供助力。因此，本研究提出第二個假說：

假說2：數字化能通過提升企業綠色創新能力進而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產生正向影響。

3.3數字化、企業動態能力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根據動態能力理論，企業動態能力會促使制造業企業感知、獲取外界機會，重構和更新現有資源，從而快速響應和滿足外界綠色發展要求，實現綠色轉型[45]。一方面，企業動態能力能夠幫助企業敏銳捕捉消費市場的綠色消費需求，從而及時調整市場策略，推出符合綠色消費需求的產品和服務。通過塑造企業綠色形象，引導消費者選擇綠色產品，擴大綠色消費市場的同時也從需求側角度促進了制造業企業自身的綠色轉型。另一方面，企業動態能力能夠幫助企業迅速識別綠色創新技術的發展趨勢，從而加大對清潔能源技術等的研發，通過整合內外部資源，為制造業綠色轉型提供技術和資源支撐。

數字化的興起為企業動態能力的提高帶來新機遇，有助于管理者高效捕捉和利用外部環境中的機會，整合企業內外部資源，以達到快速成功應對不斷變化的外部環境的能力。其一，數字化通過信息共享、搜集和處理，使企業能夠在更廣的時空范圍內獲取、共享和重組創新資源，拓展了企業創新機會。通過數字化賦能，制造業企業能夠更加及時和準確地獲取內部各個部門以及外部市場信息，有利于債權人全面了解公司運作情況，緩解融資約束問題。其二，通過運用數字技術，企業能夠實現生產過程的智能化監控和管理，提高對生產環境和設備狀態的感知能力，從而及時發現問題并進行調整。其三，數字化技術可以幫助企業更加精準地評估內外部資源的價值，剝離無價值資源，識別并整合有價值的資源，重構企業的資源組合；數字化還有助于企業打破原有的組織格局，構建扁平化、網格化的組織架構，提高企業的靈活性和重構能力。因此本研究提出第三個假說：

假說3：數字化能通過提高企業動態能力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產生正向影響。

4 研究設計

4.1樣本選擇及數據來源

考慮到樣本數據的可得性與連續性，本研究選取2011-2022年滬深A股上市制造業企業作為研究對象，獲取15382條樣本數據。樣本涵蓋機械制造、化工、電子等主要制造業門類，符合《中國制造2025》重點支持的行業范圍，能夠反映傳統制造業綠色轉型的共性特征;另外，數據覆蓋\"十二五\"至\"十四五\"期間，完整捕捉\"中國制造2025\"戰略實施及\"雙碳\"目標提出前后的轉型動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樣本主要涉及公司的財務數據、綠色專利數據、上市公司年報中與\"數字化\"\"綠色轉型\"相關的關鍵詞和其他特征數據。其中綠色專利數據來自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CNRDS的綠色專利數據是基于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的綠色技術分類清單來識別的，包含了與環保相關的氣候變化、循環經濟、資源節約、清潔技術等方面的專利。本研究其他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Wind數據庫和上市公司年報。另外，按照研究慣例，本研究對樣本進行如下處理：（1）剔除了樣本期內ST、*ST的樣本；（2）剔除數據缺失嚴重的樣本；（3）剔除樣本期內IPO的樣本；（4）對缺失數據，按照其變化趨勢進行了平滑處理。本研究使用的數據處理軟件是Stata16。

4.2 變量選取

4.2.1被解釋變量企業綠色轉型（GTE）。本研究借鑒周闊等°的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通過對2011-2022年滬深A股上市制造業企業年報中與綠色轉型相關的詞進行搜索、整合，加總獲得涉及綠色轉型的詞頻數，加1并取自然對數處理，以此作為反映企業綠色轉型水平的代理變量。具體從宣傳倡議、戰略理念、技術創新、排污治理和監測管理5個方面，選取113個企業綠色轉型關鍵詞。

然后，統計各個關鍵詞在上市公司年報中出現的頻率，形成綠色轉型詞頻數。

4.2.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化（EDT）。本研究借鑒戚聿東等[39的研究，將數字化界定為一種戰略舉措，即引入數字技術并將其與生產、管理和銷售等各個方面進行整合。本研究借鑒吳非等[21]的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通過對2011-2022年滬深A股上市制造業企業年報中與數字化相關的關鍵詞進行搜索、整合，加總獲得涉及數字化的詞頻數，加1并取自然對數處理，以此作為反映企業數字化程度的代理變量。

4.2.3控制變量為減輕遺漏變量對實證研究帶來的偏誤，本研究參考以往研究，選擇以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產權性質（SOE）、企業資產負債率（Lev）、現金比率（Cashflow）、企業成立年齡（listAge）股權集中度（Top1）和管理層持股比例（Mshare）。

4.2.4 中介變量 主要有

（1）綠色創新能力（DTI）。學術界通常根據綠色專利信息來衡量企業綠色創新能力，專利申請數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體現企業綠色創新能力。因此，本研究參考郭峰等[47]的專利指標構建方法，選取上市公司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量作為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代理變量。同時，為避免0值影響，本研究對企業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采取加1并取自然對數處理。

（2）企業動態能力（DC）。本研究參考邢明強和許龍48的研究，將研發支出占總資產的比例、本科以上員工占總員工的比例和資產報酬率標準化后取均值衡量企業動態能力。變量定義見表1。

表1變量定義與構建

4.3 模型構建

4.3.1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數字化與綠色轉型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或遺漏變量等問題，雙向固定效應可以通過組內差分削弱相關性，增強因果推斷可信度，因此本研究構建如下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探究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見方程（1）：

其中，i和 k 分別代表行業和個體； GTE_i，k 為被解釋變量，代表綠色轉型程度， EDT_i，k 為核心解釋變量，代表數字化水平， α₀ 是常數項， Controls_i，k 為控制變量，Scode為企業個體虛擬變量，Industry為行業虛擬變量， μ_i，k 為隨機干擾項。

4.3.2中介效應模型根據前文提出的理論假說2和假說3，本研究認為數字化主要是通過提高綠色創新能力和企業動態能力來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因此借鑒溫忠麟和葉寶娟[49]的研究，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來探索理論機制，見方程（2）-（5）：

Scode+Industry+μ_i，k

λ₂Controls_i，k+Scode+Industry+μ_i，k （3）

Industry+μ_i，k

λ₂Controls_i，k+Scode+Industry+μ_i，k

其中， DTI_i，k 和 DC_i，k 為機制變量，分別代表綠色創新能力和企業動態能力， α_α0 是常數項，Control-s_i，k 為控制變量，Scode為企業個體虛擬變量，Indus-try為行業虛擬變量， μ_i，k 為隨機干擾項。當方程（1）中的解釋變量系數 β₀ 顯著為正時，表明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有正向顯著影響，再進行方程（2）-（5）的檢驗，只有當 β_? 和 d₀ 均顯著時，表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中介效應，當 β₂ 顯著時，表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 β₂ 不顯著時，表明存在全部中介效應;當 β₃ 和 F₁ 均顯著時，表明企業動態能力存在中介效應，當 β₄ 顯著時，表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 β₄ 不顯著時，表明存在全部中介效應。

4.4 描述性統計

由表2描述性統計結果可知，數字化（EDT）的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1.212和1.258，表明不同制造業上市公司的數字化程度存在較大差異。另外，所有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均在合理范圍內，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表2描述性統計結果

5 實證結果與分析

5.1 基準回歸結果

表3匯報了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影響的回歸結果。第（1）列未加入任何控制變量，僅控制了\"個體-行業\"層面固定效應;第（2）列進一步加入控制變量。在不加人控制變量的回歸中，數字化（EDT）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GTE）之間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即數字化程度每提高1個百分點，客觀上促使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提高 0.418% ，且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而在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中，數字化（EDT）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GTE）之間依然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但是回歸系數縮小至0.334，但依然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回歸系數縮小可能是因為控制變量的加入吸收了相關因素的影響。上述實證結果表明，數字化能夠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這也為本研究的研究假說1提供了經驗證據的支持。

表3基準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5%.1% 的水平上顯著。

5.2 內生性處理和穩健性檢驗

5.2.1傾向得分匹配法為緩解樣本選擇問題導致的內生性偏誤，本研究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內生性處理。本研究以總樣本數字化均值作為分界點，將大于等于總樣本均值的設置為實驗組，低于總樣本均值的設置為控制組。通過放回抽樣的1：1最近鄰匹配結果可以看出，匹配后所有協變量標準化偏差絕對值均遠小于 20% ，且匹配前t檢驗具有顯著性，但匹配后t檢驗沒有顯著性，說明匹配效果較好。基于匹配后的樣本，本研究估計了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平均處理效應（ATT），結果如表4所示，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平均處理效應仍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意味著數字化能夠顯著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表4平均處理效應估計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 （204號 ，5% ） 1% 的水平上顯著。

5.2.2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為檢驗數字化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之間由于反向因果而引發的內生性問題，本研究使用滯后一期的數字化（EDT_L1）數據進行回歸。如表5中第（1）列所示，數字化回歸系數依然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即本研究的基準回歸結論保持高度穩健性。

5.2.3剔除新冠疫情期間樣本為了排除新冠疫情一重大外部干擾因素，本研究剔除2020-2022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樣本后重新進行實證檢驗，結果如表5第（2）（3）列所示。回歸結果顯示，數字化的回歸系數仍然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本研究的基準回歸結論依然保持高度的穩健性。

5.2.4加入省份和城市固定效應本研究借鑒施炳展和李建桐[5的研究，加人省份固定效應和城市固定效應重新進行實證檢驗，結果如表5第（4）、（5）、（6）列所示。數字化的回歸系數都在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所以，本研究的基準回歸結論依然保持高度的穩健性。

表5穩健性檢驗

注：*、**、***分別表示在 10% （204號 5% （204 .1% 的水平上顯著。

5.3 異質性檢驗

5.3.1污染程度異質性檢驗表6展示了污染程度異質性檢驗結果。結果顯示，數字化對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和非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均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這說明，推進數字化能夠顯著提升重污染制造業企業和非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但是，數字化對非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較大，這說明，數字化對非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強于重污染制造業企業。重污染制造業企業近年來備受監管部門關注，其作為環境污染問題的主要責任者，承受更大的監管約束壓力，因此重污染制造業企業具有更強的內在綠色轉型動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

表6污染程度異質性檢驗結果

注： *?******* 分別表示在 10%，5%，1% 的水平上顯著。

5.3.2區域異質性檢驗考慮到我國地域幅員遼闊，不同區域之間發展條件存在較大差異，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可能存在\"數字鴻溝\"。對此，本研究進一步從地理區位考察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異質性影響。表7結果顯示，數字化對我國東、中、西部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數字化對我國中部制造業企業的影響系數最大，對東部制造業企業的影響系數最小。從產業結構來看，我國中部地區的制造業主要以重工業和資源型產業為主，環境污染問題較為突出，因此數字化對于這些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更為顯著。隨著近年來國家對中部地區的戰略支持，中部地區的數字經濟取得快速發展，中部地區的制造業企業更渴望通過發展數字化來縮小與東部地區的差距，因此數字化轉型的意愿和動力更強；此外，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高，制造業企業眾多且實力雄厚，這些企業在數字化轉型方面已經走在前列，因此數字化帶來的邊際效應相對較小。

表7 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 （204號 5% （20號 .1% 的水平上顯著。

5.3.3是否位于低碳試點城市異質性檢驗表8匯報了根據是否位于低碳試點城市的分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數字化對低碳試點城市制造業企業和非低碳試點城市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均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但從回歸系數來看，數字化對非低碳試點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強于低碳試點城市制造業企業。可能的原因在于，低碳試點城市制造業企業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于政策優惠和資金支持，這種依賴削弱了其對數字化轉型的緊迫性和積極性，因此數字化相對來說對其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有所減弱。相反，非低碳試點制造業企業難以享受到低碳試點政策帶來的優惠政策支持，通常面臨更大的環保壓力和轉型需求，數字化為非低碳試點制造業企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轉型機遇，迫切需要通過數字化轉型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降低能耗和污染，以滿足日益嚴格的環保要求。

表8低碳試點異質性檢驗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5%.1% 的水平上顯著。

6數字化影響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機制分析

6.1 綠色創新能力的中介效應檢驗

表9第（1）-（3）列匯報了綠色創新能力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表9第（3）列加入綠色創新能力中介變量后，數字化、綠色創新能力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都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但數字化的回歸系數有所減弱，由0.334減弱至0.316。這表明，數字化和綠色創新能力均能顯著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綠色創新能力是數字化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重要作用機制。因此，假說2得以驗證。數字化拓寬了制造業企業內外部之間的信息交流渠道，促進了制造業信息、資源共享與協同創新，降低了綠色創新研發投入的融資約束，增強了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過程中的技術研發、轉化與綠色生產能力，進而有效解決了技術瓶頸問題，提高了綠色轉型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6.2 企業動態能力的中介效應檢驗

表9第（4）-（6）列匯報了企業動態能力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表9第（6）列加入企業動態能力中介變量后，數字化、企業動態能力與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都在 1%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為正，但數字化的回歸系數有所減弱，由0.334減弱至0.332。這說明，數字化和企業動態能力均能顯著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企業動態能力是數字化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重要作用機制。因此，假說3得以驗證。新興數字技術具有強大的信息搜集和處理能力，為制造業企業動態能力的提升注人了強大動力，有助于制造業企業高效捕捉和利用外部環境中的機會，整合企業內外部資源，以達到快速成功應對不斷變化的外部環境的能力，進而為企業綠色轉型打下良好的基礎。

表9機制檢驗結果

注： ^*，**?** 分別表示在 10% （204號 5% ，1% 的水平上顯著。

7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7.1 研究結論

本研究基于2011-2022年中國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數據，深人考察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效應、作用機制、異質性特點的影響效果，得出以下結論：

數字化能夠顯著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數字化程度每提高1個百分點，客觀上促使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提高 0.334% 。經過剔除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樣本、加入省份和城市固定效應和緩解內生性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

機制分析表明，數字化能夠通過提升綠色創新能力和企業動態能力兩種機制來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

污染程度異質性檢驗發現，數字化對非重污染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強于重污染制造業企業；區域異質性檢驗發現，數字化對我國中部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最大，西部地區次之，數字化對我國東部地區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最小；是否位于低碳試點城市異質性檢驗發現，數字化對非低碳試點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強于低碳試點城市制造業企業。

7.2 政策建議

本研究的研究結論表明，數字化能夠有效促進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為了充分發揮數字化對制造業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本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政府要大力支持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轉型。一方面，要加大對制造業數字化技術設施的投資力度，為制造業企業提供必要的硬件基礎設施以及專業的技術咨詢與支持等服務；另一方面，政府應鼓勵企業主動搭建行業性的數字化平臺，以促進信息資源的共享與業務協作，推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的緊密合作，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

充分發揮綠色創新能力在數字化驅動綠色轉型過程中的重要作用。首先，政府應設立專項資助資金，并采用稅收優惠、獎補政策等經濟激勵方式提供實質性的政策扶持。其次，制造業企業要通過與技術提供商、科研機構和行業協會等多方主體合作，獲取先進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資源儲備。最后，制造業企業應制定具體而明確的綠色轉型戰略目標，加快數字技術在制造業生產全流程的應用，優化生產流程配置，降低環境污染程度。

制造業企業應重視企業動態能力在數字化驅動綠色轉型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制造業企業應加大對信息技術基礎設施、大數據分析技術等的投資，全面收集并深入分析市場趨勢與生產數據，從而可以實現快速捕捉市場需求的變化趨勢和技術發展的最新動態，進而提升其風險防御和應對能力，確保企業能夠在復雜多變的內外部環境中保持靈活性和適應性，有效推動綠色轉型的順利進行。

因時因地制定數字化、綠色化轉型策略。重污染制造業企業需通過加快數字技術在制造業生產全流程的應用，以提升制造業企業的綠色生產效能。對于東部地區，應繼續加大資金投入和技術研發力度，推動發展高精尖產業，同時發揮對中西部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中西部地區可依托自身資源優勢和數字技術融合發展，提高企業綠色生產能力。政府應制定一系列激勵政策，通過稅收減免、財政補貼、信貸扶持等鼓勵非低碳試點制造業企業積極投身綠色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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