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膽的嘗試

火星少年們在悶頭“干飯”，不時看一眼屏幕上變化的數據和飛行狀態，即便是大大咧咧的魯小班，此時也不再像平時那樣在失重環境中追著飯團玩。雖說航天飛機已經由地面飛控團隊配合操作，但任務在即，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本來飯量就小的程實緊張到吃不下飯。

“喝點能量飲料吧，多少吃一些?！敝芴祠峥此豢陲埥懒死习胩於紱]咽下去，貼心地遞上飲料，“一會兒任務重，不能讓體力拖了后腿。”

“嗯?！背虒嵭÷暣饝蔑嬃习炎炖锏娘垱_下肚，“我先回控制臺了?！?/p>

從位置信息來看，在他們躲避太空垃圾時，軌道艙就已經進入預定軌道了，而現在他們正在減速，逐漸并入可以對接的軌道。

“緊急呼叫，緊急呼叫。”通信器里傳來空間站的通信請求。

“這里是火星少年，請講。”程實先行接起通信器回答道。

“‘戰斗’要提前開始了？”魯小班趕忙把食品包裝袋塞入旁邊的生活垃圾處理箱，徐一諾和周天翎也趕忙跟上，回到控制臺。

徐一諾示意魯小班不要插科打諢。

“我方監控到軌道艙飛行姿態有異常，目前正在緩慢自轉?！?/p>

“能不能進行姿態矯正？”徐一諾心里一緊，搶先插話，但語氣依然沉穩，讓人聽起來很安心。接著，他又打了個手勢，告訴程實接下來的對話他來接管。

“恐怕做不到?！笨臻g站的航天員聽起來也很抱歉。

“你們怎么搞的？把整個報告都發過來吧。馬上要對接了又整出這幺蛾子！”虛擬導師霍去病聽聞不禁勃然大怒，“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報告里是這么說的：此次任務為臨時任務，按照慣例啟用往返式貨運軌道艙，任務目標為與航天飛機完成火星物資、月球基地物資交接。此軌道艙已經成功完成11次物資交接，是空間站的大功臣……

“大功臣怎么這一次掉鏈子了？”虛擬導師魯班高聲質問空間站。

“報告里的交接記錄都是在數小時內就完成了對接任務，這一次任務已經增加了一倍多的用時。讓我再看下維修記錄，”虛擬導師霍去病在有條不紊地查看報告，所有的關鍵點都自動標注，也方便火星少年同步查閱，“每一次任務后都進行了例行維護，但最近的一次檢查到推進系統的自然損耗……看起來這次任務剛好超出了推進系統的承受限度。”

虛擬導師魯班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著急地補充道：“就不能中止這次任務，讓空間站回收軌道艙嗎？”

聽到虛擬導師的聲音，空間站那邊愧疚又局促地說道：“月球基地補給也比較要緊……”

“不能中止任務。”虛擬導師霍去病沉思良久，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不知道空間站那邊聽完有沒有松一口氣，反正虛擬導師魯班不樂意了：“這么高難度的操作，你讓空間站的航天員操作一下試試！為什么讓孩子們去冒險？”

“所有的困難和挑戰，都會成為他們成長的基石！我計算過，沒問題的?！碧摂M導師霍去病不由分說就開始下指令，“手動操作！”

“手動操作，魯小班！”徐一諾拍了拍臉，給自己提提神，很干脆地下達了指令。

“收到！”魯小班答道，“手動操作接管航天飛機?！?/p>

見虛擬導師魯班沒有回話，虛擬導師霍去病催促道：“你幫不幫你的徒弟了？接入系統，輔助操作！”

虛擬導師魯班應聲而動：“現在是什么方案？”

“周天翎，計算偏轉角度！”虛擬導師霍去病與徐一諾協同下達指令，同時解答虛擬導師魯班的問題，“航天飛機主動偏轉，與軌道艙同步進行對接！”

“成功概率多大？”向來喜歡技術創新的虛擬導師魯班立馬來了興趣，“也就你敢這么下決定！”

“從他的考核成績來看，能有90％的成功率吧。”虛擬導師霍去病回答道。

“還可以嘛，注意保存數據，后期建一個訓練模型，給新的火星少年好好上一課?！眱扇宿D眼聊到了訓練課題上，誰都沒管真正承擔壓力的魯小班。

周天翎突然插話了：“不行，還是有風險，太空不會接受任何失誤！”

“空間站或基地能否控制軌道艙的飛行姿態？”徐一諾很明顯也贊同周天翎的決定，他們不能將這么大的壓力全都壓到一個人身上。

“自旋完成交會對接，那肯定是一次華麗且精彩的勝利！”虛擬導師霍去病依然堅持自己的決策。

“從技術操作來說沒什么問題?！碧摂M導師魯班也躍躍欲試。

“都夠了！”魯小班大喊制止了虛擬導師的討論，轉而又低聲說道，“自旋狀態下交會對接……我沒有把握。”

魯小班羞愧難當，不僅是因為能力不足，更是因為臨陣時的怯懦。他向來自信，即便是面對虛擬導師魯班的“降維打擊”，也能嘴上逞強后迎難而上。但面對關乎團隊命運的時刻，他退縮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起這份重任。

“我知道！”另外三位火星少年異口同聲地回應他。

魯小班呆住了。他十分感動，面對這次挑戰，隊友們都在尋求不同的解決方法，盡量減輕他身上的壓力；同時，他更加羞愧，就在隊友們幫助他的時候，他卻放棄了崗位上的責任。

“模擬訓練歸模擬訓練，我知道你私下無數次訓練交會對接，練遍了所有意外情況下的對接，只為操作萬無一失，但頂著這么大的壓力實操，誰都不可能保證絕對成功?！毙煲恢Z沒有在意魯小班的反應，反而繼續安慰他，并再次尋求虛擬導師的幫助，“導師們，我們有沒有更好的方案？”

沒等虛擬導師說話，空間站再次傳回壞消息：“軌道器推進器出現故障，已經啟動備用推進器，目前無法糾偏，請及時給出備案?！?/p>

“那用碳纖維捕網試試。”虛擬導師魯班提出一個解決方案，“捕網原本設計用來抓取太空垃圾，自帶推進器，可以輔助校準軌道艙的姿態?！?/p>

“捕網強度夠嗎？”徐一諾問道。

“當然夠了，結合了傳統漁網的連接方式，整體結構經過太空環境強度測試，碳纖維質地，輕且韌性強……”

時間緊張，根本沒時間等虛擬導師魯班解釋完，聽到強度足夠，徐一諾就總結了現有的方案：“PlanA（A計劃）是航天飛機與軌道艙同步自旋，完成對接，成功率83％；PlanB（B計劃）是借助捕網矯正軌道艙姿態，成功率……”

“成功率在92％左右?！碧摂M導師魯班迅速給出一個估算的數據。

“偏角10°，距離7489米。”周天翎報出軌道數據，“我們用哪個方案？”

周天翎又看了一眼魯小班，心知兩個方案都很冒險，擔憂他能不能完成操作。

面對同伴們的信任和支持，魯小班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但難掩心中的緊張。他雙手緊抓操縱桿，嘴角緊繃，腦門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

想到即將面對的險境，想到整個航天飛機和全隊的命運都在他操控的毫厘之間，他再次害怕起來：“萬一飛不好，撞上軌道艙就全完了。程實說得對，我的成績連她都打不過，要不換更適合駕駛的人來……”越焦慮，想得越多，想得越多，他就越害怕。

“還有時間，使用捕網！”徐一諾當機立斷，“魯小班，彈出捕網?！?/p>

魯小班還在愣神，毫無反應。

“魯小班！”徐一諾從航天飛機的飛行姿態上看出了魯小班的慌張。

“偏角13°，距離6654米。”周天翎刻意提高音調來提醒魯小班。

魯小班這才回過神來：“收到。”因為太過緊張，他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干澀。

“捕網準備完畢，機械臂伸出，調整懸臂角度。”一系列操作伴隨著系統提示音有序完成。

“彈出捕網?！濒斝“嗟闹噶詈褪植縿幼魍竭M行，一張大網順著軌道甩出去，邊角上的小型推進器閃爍著微弱的光，帶動捕網旋轉著前進。

“捕網接近軌道艙?！背虒嵍⒅毒W的監控畫面。

“捕網加速，準備捕捉?！焙教祜w機系統與捕網協同，調整角度，捕網逐漸將推進器兜住，隨即開始反向推進，想要強行扭轉軌道器的自旋。

“注意不要讓軌道器減速。”徐一諾剛提醒完，艙內警報突然響起，機械臂的指示燈閃爍著黃色燈光。就在他們忙著查看機械臂故障時，遠處似乎閃過一道火光，接著又閃過一道，捕網監控屏緊跟著亮起了滿屏的紅燈……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