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空間演變及協同效應研究

中圖分類號：F124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25）04-0031-17

引言

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增長，新質生產力已成為推動經濟轉型和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新質生產力的提升不僅增強了經濟持續增長的能力和抗風險韌性，還推動了產業結構的優化和升級，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加速科技創新和產業轉型。分析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空間演變特征及復合系統協同度，對于縮小區域發展差距、促進協調發展以及實現高質量發展戰略具有重要意義。

習近平總書記2023年提出“新質生產力\"概念，深化了2017年提出的“高質量發展\"理念。該概念強調在新時代背景下，提升生產力質量和優化結構，突出科技創新在推動經濟發展中的核心作用。新質生產力通過科技創新和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提升全要素生產率，不僅反映了科技進步的廣度和深度，還推動了產業結構的改革[1-2]。培育和加強新質生產力對于區域經濟的持續增長至關重要，既推動產業升級和現代化，也提升了經濟韌性與核心競爭力。

目前對新質生產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關于其內涵與理論框架。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科技水平及其應用是提升勞動生產率的關鍵，新質生產力體現在高科技、高效能和高質量三個方面，這三者共同推動經濟的可持續發展[3]。二是新質生產力對產業發展的賦能作用，通過智能制造、云計算、大數據等技術提升傳統產業，并推動綠色能源、生物科技等新興行業成為經濟增長新引擎，同時加強產業鏈協同和價值鏈優化[4-5]。三是政策支持與制度創新，政府通過資助研發資金、稅收優惠、簡化管理等措施促進創新，改革教育與培訓體系，構建開放市場，并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形成支持創新的環境[6-8]。

新質生產力的內涵及其對產業和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已得到廣泛認可，但如何科學、全面地進行測度仍是關鍵問題?，F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基于傳統生產要素的測度框架，評估生產資料的創新、勞動者的技術水平和智能化工具的應用9；二是從科技生產力、綠色生產力和數字生產力的角度，構建反映區域差異的測度體系[1];三是以“三新經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為基礎，衡量其對經濟轉型的貢獻[1]。盡管這些研究取得了一定進展，仍有進一步完善的地方：一是測度體系需要更加精細化，不能過于依賴傳統生產力指標，以更好地反映新興技術和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二是區域差異研究大多基于宏觀經濟數據，容易忽略各維度之間的協同作用，未能揭示其復雜的互動機制；三是現有研究對科技創新、產業鏈現代化和綠色生產力等多維度間的協同效應關注較少，尚未深入探討其如何共同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提升。

基于此，本文構建了一個更加細致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體系，考慮了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多維度影響，并通過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進一步分析了各維度之間的協同效應，為區域間協調發展提供了新的視角。本文相較于已有文獻的主要創新點在于：一是構建了一個更加綜合的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結合了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多個維度，為評估區域新質生產力提供了新的方法；二是采用Dagum基尼系數、莫蘭指數、空間收斂性模型等方法，不僅細致刻畫了區域間差異，還揭示了新質生產力的空間演變特征;三是引入了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首次從多維度協同的角度探討了新質生產力內部維度之間的關系，為政策制定提供了新的理論依據。

一、新質生產力水平內涵、指標體系構建與研究方法

（一）新質生產力的內涵與理論基礎

1.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內涵

新質生產力作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新型生產力形態，依托于科技創新和產業鏈現代化?？萍紕撔率切沦|生產力水平提升的戰略性基礎支撐，而產業鏈現代化則作為推動新質生產力提升的關鍵載體。二者協同作用構建了區域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框架，推動經濟的深度轉型升級。科技創新通過技術進步提升生產效率和資源配置，推動新產業、新業態的快速崛起，產業鏈現代化則通過供應鏈優化和協同效應提升全要素生產率[12-13]。科技創新為產業鏈現代化提供技術支持，產業鏈現代化將科技成果轉化為實際產出，雙輪驅動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14]?？傊?，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協同作用，推動區域經濟保持競爭力，并持續優化升級。

2.科技創新與新質生產力的理論分析

科技創新是新質生產力提升的戰略性基礎，依托于教育生產力、科技生產力和人才生產力這三大基石。這一關系通過人力資本理論、知識經濟理論及系統創新理論得到闡釋，突出教育、技術和人才在經濟中的關鍵作用?？萍紕撔虏粌H在單一技術上帶來突破，更通過\"技術一經濟\"范式轉變推動經濟向創新驅動模式轉型。

根據Becker的人力資本理論，教育生產力是科技創新的基礎，通過教育投資提升社會生產潛力[15]。高質量教育系統不僅傳遞知識，還培養創新思維，為科技創新提供持續動力。知識經濟理論強調，科技生產力通過將知識轉化為技術，推動產業數字化與智能化，提升企業競爭力，實現新質生產力的突破。系統創新理論則強調創新是多方協同的系統過程，人才生產力在此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高技能人才促進了知識的流動與創新擴散，推動技術進步與經濟增長[16]。

總之，教育、科技與人才生產力共同支撐科技創新，為新質生產力提供了戰略性基礎，使經濟在全球競爭中保持創新優勢，推動區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3.科技創新與新質生產力的理論分析

產業鏈現代化作為新質生產力提升的重要支撐，體現在技術革新和產業體系優化上。通過引人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技術，生產要素得到重新配置，提升了各環節的協同效率，顯著提高了生產力水平[17]。借助物聯網和大數據等技術，產業鏈實現全流程智能化管理，從原材料獲取到銷售實現數據共享和實時監控，提升了企業生產力并優化了區域內產業集群，構建了高度協同的生產生態系統[18]。同時，產業鏈現代化引入可持續發展理念，推動綠色生產模式的應用，通過節能減排技術、可再生能源的利用以及廢棄物處理技術，有效控制資源消耗與環境污染，賦予新質生產力“質”的可持續內涵[19]。綠色生產已成為提升全球競爭力的關鍵，確保了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的統一。

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作用為新質生產力提升提供了強勁動力?，F代化產業鏈為科技創新成果提供了廣泛應用場景，加速技術的市場化與商業化，特別是在智能供應鏈管理中，創新成果迅速融入企業運營，提升生產效率和市場響應速度，實現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在全球化背景下，產業鏈現代化幫助企業靈活應對全球供應鏈的復雜化和市場變化，保持競爭力。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路徑不僅提升了生產效率，還增強了供應鏈的韌性和應變能力。總之，產業鏈現代化與科技創新的協同作用推動了新質生產力的提升，確保區域經濟在全球競爭中保持長期優勢，推動持續升級與高質量發展。

4.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作用理論分析

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效應是提升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動力。二者相互依存，通過技術突破和產業優化雙向驅動，加速區域經濟向高效、智能、創新模式轉型。科技創新引入前沿技術，推動生產方式變革，提升產業鏈的智能化和自動化水平。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實現生產流程優化，提高效率和靈活性，幫助應對市場變化。產業鏈現代化為科技創新成果的轉化提供基礎，數字化管理和智能供應鏈系統加速技術市場化，推動區域經濟技術升級和擴展?？傮w而言，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作用推動技術成果應用和市場化，提升區域經濟的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實現新質生產力的質變。

綜上所述，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作用是新質生產力提升的核心動力。雙輪驅動為區域經濟提供技術進步與產業升級的基礎，推動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萍紕撔伦⑷雱撔聞恿?，產業鏈現代化高效轉化技術成果。通過“技術一經濟\"范式變遷，區域經濟保持全球競爭優勢，實現高質量、可持續增長。新質生產力的構建不僅推動經濟轉型，也是經濟結構優化升級的必然路徑。

（二）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構建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從科技創新和產業鏈現代化角度構建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綜合指標體系，見表1。其中產業結構合理化為負向指標，計算公式為：

其中： i 表示一二三產業； Y 為產值； L 為就業人數。

（三）研究方法

1.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方法

熵權TOPSIS模型是一個綜合評估工具，融合了熵權法和TOPSIS方法，適用于多指標決策分析[20]。該模型通過定量分析，有效地評估各個指標的重要性以及相對優勢和劣勢，提供了一種科學和合理的方式來測量新質生產力水平。

2.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差異及差異來源測度方法

運用Dagum基尼系數對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進行區域差異性分析，通過基尼系數分解，進一步分析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空間區域間和區域內差異。參考鄧宗兵等[21]的做法，Dagum基尼系數及其分解公式如下：

其中： G 表示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總體基尼系數， y_ij 表示第 i 個區域 j 省的新質生產力水平， k 為區域個數， n 為省份個數， ?_?μ 為各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均值， G_ii 為第 i 個區域基尼系數， G_im 為第 i 和m 個區域間基尼系數， D_im 為第 i 個和 m 個區域間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相對影響， d_im 為區域間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差值， p_im 為第 i 個和 m 個區域中 y_mr-y_ijgt;0 樣本值加總的數學期望。

表1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指標體系

3.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集聚特征測度方法

通過測算Moran'sI來分析我國各省份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空間集聚特征。Moran'sI計算公式表示為：

其中： 且 和 Y_j 分別表示省份i和j新質生產力水平觀測值;W_ij 為空間權重矩陣，采用空間鄰接矩陣0一1矩陣。

4.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收斂性測度方法

本文采用絕對 β 收斂、條件 β 收斂、絕對俱樂部收斂、條件俱樂部收斂來考察我國不同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演變趨勢。其中絕對俱樂部收斂與條件俱樂部收斂的計算公式與 β 絕對收斂 B 條件收斂相同?；诳臻g鄰接矩陣（0—1矩陣），引人SDM模型（空間杜賓模型）進行空間 β 收斂性分析，本文絕對 β 收斂公式表示為：

其中： Y_i，?/Y_i，t-1 表示 i 區域第 Δt 年新質生產力水平指數增長率， Y_i，t 表示上一期新質生產力水平指數， 表示空間加權后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指數增長率，收斂速度為 半程收斂周期為 。若 β 為負且顯著，表明新質生產力水平存在收斂性，反之則發散。公式中還進行了時間與空間固定效應 _，μit 表示隨機干擾。

條件 β 收斂公式表示為：

其中： x_it 表示控制變量，本文的控制變量選取人均 gdp （以2000年為基期進行平減）城鎮化率（城鎮人口所占比率）、數字基礎設施（采用長途光纜線密度、人均互聯網寬帶接入端口、信息傳輸及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從業人員占比、人均電信業務收人、移動電話普及率、互聯網普及率進行熵權法計算）對外開放程度（貨物進出口金額占GDP比重）政府干預程度（地方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占GDP比重）。

5.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構建

參考鄔彩霞[22]的復合系統協同度測度模型，構建了衡量新質生產力內部協同作用的框架，重點關注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交互與協作機制。考慮兩個子系統 S_i，i=1，2 ，設科技創新和產業鏈現代化兩個子系統內部演化過程中的序參量為 r_i=（r_i1，r_i2，…，r_in），α_ij?r_ij?β_ij，n?1，α_ij? 和 β_ij 分別表示在第 i 個子系統第 j 個序參量的最大和最小值。故各系統 U_i（r_ij） 有序度，即子系統 S_i 的序參量 r_ij 的有序度公式表示為：

-βu r_ij 為效應性指標時 α-β r_ij 為成本性指標時 αu-p

其中： r_ij 為效應性指標時， r_ij 值越大，系統有序性增強，反之則減弱； r_ij 為成本性指標時， r_ij 值越大，系統有序性減弱，反之則增強。 值越大表明 r_ij 對應的 i 系統有序作用更大。

在綜合考慮各序參量對子系統有序度的貢獻后，通過幾何平均方法進行集成評價，計算公式為：

假設在初始時間為 t₀ ，子系統有序度為 U_i⁰（r_i） ，而當時間變為 t₁ ，子系統有序度為 因此，復合系統協同演化水平可表示為：

其中： ；協同度cssd是通過各子系統有序度變化的幾何平均值計算得出，其值域在[-1，1]之間。cssd值越接近1，表明系統內部的協同作用越強，反之則協同作用越弱。

（四）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包含我國30個省份面板數據（剔除港澳臺和西藏數據），時間范圍為2011—2022年。數據來源于EPS數據庫、《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統計年鑒》《中國火炬統計年鑒》《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各省份統計局官網及統計年鑒等，少部分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進行補充。

二、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結果分析

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結果見表2和圖1。從整體上看，各省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處于上升趨勢，表明我國科技創新不斷增強，產業鏈現代化在不斷優化。東部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高于其他地區，廣東、江蘇、上海、北京等省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均領先于全國，其中廣東省的增長最為迅速，從2011年的0.190增長到2022年的0.491。中部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略低于東部地區，但也有一些省份表現較好，如安徽、河南和湖北。西部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相對較低，其中四川和重慶省份表現相對較好。東北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較為平穩，但整體較低，需要進一步推動現代化產業升級和結構調整。整體上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呈現不均衡發展，這就需要加強對落后地區的政策支持，以實現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均衡發展。

為進一步分析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各指標權重變化，繪制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一級指標和二級指標變化趨勢圖，見圖2。

一級指標呈現\"產業鏈現代化 gt; 科技創新\"的變化趨勢，在整個時間段內，產業鏈現代化的權重始終高于科技創新，這表明在新質生產力中，產業鏈的現代化水平的影響更為顯著，這反映了在當前經濟發展背景下，產業鏈的優化和現代化轉型對于提升生產力具有更直接和重要的作用。二級指標呈現“科技生產力 gt; 產業鏈韌性 gt; 產業鏈綠色化 gt; 產業鏈基礎 gt; 教育生產力 gt; 產業鏈數字化 gt; 人才生產力\"的變化趨勢?？萍忌a力在整個時間段內的權重最高，說明科技的應用和創新對于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最大，其次是產業鏈的韌性、綠色化和基礎，這些因素在新質生產力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隨著社會對可持續發展的關注增加，綠色化的重要性逐漸凸顯。教育生產力、產業鏈數字化和人才生產力的權重相對較低，但仍然是影響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因素。教育生產力對于人才培養和知識創新起著基礎性作用，而產業鏈的數字化和人才生產力則在數字化轉型和人才供給方面發揮作用。

表2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結果

圖1各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演變趨勢

圖2各指標權重變化趨勢

三、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差異及差異來源

（一）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差異及其指數分解

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基尼系數及貢獻率變化趨勢見圖3。

我國總體基尼系數從2011年的約0.33上升到2022年的約0.42，顯示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差異在這段時間內逐年擴大的趨勢。組間基尼系數遠高于組內基尼系數，說明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組間差異較大，組內差異較小，導致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的主要原因來自于組間差異。超變密度基尼系數較小，反映了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在區域分布上存在一定的不均衡。對貢獻率進行分解，發現組間貢獻率最大，說明組間差異是差異總體上升的主要驅動力，而超變密度貢獻率較小，說明超變密度因素對區域差異的貢獻率相對較小。

圖3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基尼系數及貢獻率變化趨勢

（二）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內空間差異與動態演進

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內基尼系數變化趨勢見圖4。

從演進趨勢看，中部地區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組內空間差異基尼系數相對較大，自2011年以來，曲線表現平穩，表明中部地區組內新質生產力水平分化在加劇;西部地區組內差異基尼系數曲線表現平穩，但總體呈現上升的趨勢;東北地區組內差異基尼系數曲線波動較大，2011—2012年波動趨勢明顯，但2012年后曲線整體上呈現顯著上升趨勢，說明經分化后東北地區新質生產力水平內部差異明顯加劇;東部地區組內差異基尼系數曲線呈現顯著上升的趨勢，說明東部地區組內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明顯。

圖4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內基尼系數變化趨勢

（三）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間空間差異與動態演進

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間基尼系數差異與動態演進見圖5。

東部與西部、東北部、中部地區的組間基尼系數均超過0.30，表明區域間經濟與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顯著。東部地區憑借地理優勢、改革開放政策及發達的基礎設施，形成了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遠超其他地區。而中部、西部和東北部雖受國家政策支持，但在科技與產業鏈發展上與東部仍有明顯差距。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從大到小依次為：東部與東北部、東部與西部、東部與中部、中部與東北部、中部與西部、西部與東北部。從趨勢看，東部與其他地區的基尼系數逐步上升，說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分化加劇，高水平生產力向廣東、江蘇、上海等地集聚，呈現極化趨勢。

圖5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組間基尼系數變化水平

四、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演變特征分析

（一）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集聚特征分析

為分析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集聚特征，采用莫蘭指數方法繪制我國全局莫蘭指數、局部莫蘭指數和空間集聚變化，見圖6、圖7和表3。參考趙云鵬等[23]的劃分方法，I、II、ⅢII、IV象限分別為促進區（H—H）過渡區（L—H）低檔區（L—L）輻射區（H——L）。

從全局莫蘭指數看，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空間集聚特征經歷了先增強、中期減弱、再到近期顯著增強的過程。2011—2015年，莫蘭指數逐年上升，到2015年達約0.25，表明空間集聚效應逐漸增強，生產力水平高的地區在地理上趨于集中。2016—2018年，莫蘭指數下降至約0.13，顯示出空間不均衡性增加，高低生產力區域間的差距擴大。2019—2022年，指數再次上升，到2022年達0.32，表明空間集聚性回升，這與區域政策調整或高生產力行業的地理集中有關。

圖6全局莫蘭指數

從圖7可知，促進區（H—H）的省份顯示出高水平的新質生產力與強空間集聚，表明這些區域內及周邊生產力水平較高。江蘇、山東、上海和浙江在2011、2016和2022年持續處于促進區，2022年安徽也加入，顯示東部沿海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領先，科技創新與產業鏈聯系緊密。過渡區（L一H）包括新質生產力水平較低但鄰近高生產力地區的省份，如2011年和2016年的安徽、福建和廣西，2022年則為天津、廣西等地，反映這些地區從鄰區互動中獲益。低檔區（L—L）包括新質生產力水平低且與低生產力區域集聚的省份，如2011至2022年的貴州、黑龍江和湖北，這些地區需要更多政策支持。輻射區（H—L）內部新質生產力高但周邊較低，如2011年和2016年的北京和廣東，以及2022年的河南，顯示其對周邊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提升具有帶動作用。

綜上，我國新質生產力的空間集聚特征表現出明顯的區域不均衡，東部沿海省份持續保持較高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和正向的空間自相關性，而內陸及一些邊遠省份則顯示出較低的新質生產力和負向的空間自相關性。未來的政策制定需著重考慮促進區域間的新質生產力均衡發展，尤其是加強對低檔區和輻射區的支持，以實現全國新質生產力的均衡發展。

（二）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收斂性結果分析

表3匯報了在樣本期內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空間收斂性測度結果。

樣本期內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 β 系數為負且顯著，表明存在絕對 β 收斂，各地理分區也存在絕對俱樂部收斂，說明全國和四大地理分區的新質生產力趨向于相同穩態。在不考慮控制變量時，收斂速度依次為\"全國 gt; 中部 gt; 東部 gt; 西部 gt; 東北部”;考慮控制變量后，順序為\"全國 gt; 東部 gt; 東北部 gt; 西部 gt; 中部”。全國條件收斂速度最高，達 40.236% ，半程收斂周期為1.723年，表明控制變量縮小了新質生產力差異。東部、西部和東北部在加入控制變量后收斂速度加快，而中部收斂速度變慢，顯示各區域需要差異化的政策策略。控制變量加快了各地理分區的條件俱樂部收斂速度，相比絕對俱樂部收斂速度，控制變量對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收斂特征影響顯著。

表3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收斂性測度結果

注：1.*、**、***分別表示 10%5%.1% 的水平下顯著;2.括號內為標準差

五、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復合系統協同度分析

根據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測算結果，繪制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圖，見圖8。

從整體協同度看，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的協同度從2012年的0.061逐年增長到2021年的0.361，但2022年下降至0.200，表明受到政策或市場變化的影響。東部協同度波動較大，2016年達到最高值，2022年略有回升，顯示其先進產業鏈與科技創新的優勢。中部協同度在2013年達到最高，隨后保持較高水平，得益于區域政策和產業升級。西部在2017和2018年達到峰值，與西部大開發政策的支持相關，尤其是在基礎設施方面的進展。東北協同度在2014年達到最高，2020年出現負值，反映了經濟轉型的困難。

不同地區的協同度變化顯示出新質生產力提升的不均衡性。東部協同度整體較高，西部有時表現出色，東北則面臨挑戰。政策制定者應通過更有針對性的措施提升經濟滯后地區的協同效應，優化生產力布局。

圖8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

繪制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科技創新維度內部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圖（圖9）。

圖9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科技創新維度內部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

從D1-D2-D3復合系統協同度看，2012年到2022年，協同度從約0.05增加至0.85，顯示科技生產力、教育生產力和人才生產力三者之間的協同作用顯著增強，綜合效應不斷加強。D1-D2協同度的上升表明教育與科技生產力的互動愈加緊密，D1-D3協同度在2022年達到最高，凸顯出教育對人才生產力的顯著影響，且這種影響隨時間加深。與此同時，D2-D3協同度的增長表明科技與人才的協同作用也在持續增強，科技發展愈加依賴高質量人才輸入。自2017年起，各科技創新維度的復合系統協同度均高于整體協同度，反映出科技創新環境的穩定向好，進一步支持了新質生產力水平中科技創新維度的綜合提升。

教育、科技和人才生產力之間的協同效應顯著，表明一個綜合的、互補的科技創新系統是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關鍵，我國在轉向以知識和技術為驅動的經濟發展模式上取得了進展，這種模式強調教育、科技和人才的協調發展。

繪制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產業鏈現代化維度內部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圖，見圖10。

從多維度組合看，如D4-D5-D6等，許多組合協同度表現為負值，尤其是涉及D7的組合，反映出綠色化轉型與其他維度整合存在困難，短期內各維度間存在資源或策略沖突。然而，D4-D6在大多數年份表現為正協同度，表明產業鏈基礎與韌性協調發展較好。2021年及其他年份中，D4-D5-D6組合協同度出現正值，說明產業鏈基礎、數字化與韌性在這些年份內協同性增強，但涉及綠色化時，協同度較差。整體協同度的提升通常與關鍵維度的協同改善相關，如2017年和2021年D4-D6的正協同度帶動了整體協同度上升。

圖10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產業鏈現代化維度內部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

在產業鏈現代化過程中，不同維度間的整合存在挑戰，特別是綠色化轉型與其他現代化維度在資源分配和策略選擇上存在短期沖突。為解決這些問題，政策調整、技術創新或管理改進將是關鍵。政策制定者和企業應重視各維度間的交互作用，確保產業鏈現代化的協調發展，從而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繪制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科技創新維度和產業鏈現代化維度交叉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圖，見圖11。

圖11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科技創新維度和產業鏈現代化維度交叉復合系統協同度變化

在多個組合中，尤其涉及教育生產力、科技生產力等維度時，協同度為正，表明這些組合在相應年份具有較好的協同效應，促進了相互發展，如D1-D3-D4等組合。相反，涉及產業鏈綠色化的組合（如D1-D2-D7、D1-D3-D7等）通常為負，反映出綠色轉型面臨高成本、技術障礙和業務模式不兼容等挑戰。2022年，各組合協同度顯著為負，特別是與綠色化相關的組合，這與環境可持續性要求的提高有關，企業需要更多資源和時間調整策略以適應這些變化。2016年和2017年，多數組合協同度顯著上升，與整體協同度的峰值相符，這可能得益于國家對科技創新和產業現代化的投資與政策支持。

盡管某些維度組合的協同度表現較好，但綠色化的整合仍面臨重大挑戰。政策制定者和企業應關注這些信息，調整策略以優化綠色化與其他維度的整合，確保長期可持續發展。

六、結論與啟示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得出以下結論：（1）我國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東部地區領先，廣東、江蘇、上海、北京等省份表現突出，西部和東北部水平較低，需進一步政策支持。一級指標顯示\"產業鏈現代化 gt; 科技創新”，二級指標則為“科技生產力 gt; 產業鏈韌性 gt; 產業鏈綠色化 gt; 產業鏈基礎 gt; 教育生產力 gt; 產業鏈數字化 gt; 人才生產力”。（2）Dagum基尼系數分析表明，區域差異主要由組間差異驅動，中部地區組內分化最為顯著，東部與其他地區的差距擴大。（3）從空間演化特征看，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空間集聚特征先增強、中期減弱、近期再顯著增強，存在絕對 β 收斂，控制變量加快了收斂速度。（4）東部地區的復合系統協同度保持較高水平，中部地區政策效果逐漸顯現，西部地區受西部大開發政策影響在部分年份表現較好，東北地區協同度較低且波動較大，顯示出轉型存在挑戰。產業鏈現代化的多維度協同度表明，盡管產業鏈基礎與韌性協同較好，但綠色化轉型與其他維度沖突明顯，需通過政策和技術創新解決?？萍紕撔屡c產業鏈現代化的交叉協同度顯示，教育生產力與科技生產力組合表現良好，而綠色化組合協同度為負，表明綠色轉型在技術、成本和兼容性方面面臨挑戰。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啟示：（1）加大科技創新與產業鏈現代化投入，尤其是在科技基礎設施建設、創新資源配置以及人才引進等方面提供更多資金和政策支持。同時，完善區域合作機制，促進東西部地區科技與產業鏈的聯動發展，縮小區域差距。（2）需要通過差異化政策來引導中部、西部、東北部的產業升級，促進產業鏈現代化[24]。建議鼓勵這些地區發展本地優勢產業，同時吸引東部地區的先進技術和產業資源向欠發達地區擴散，平衡各區域的發展差異。（3）中部地區的組內差異加劇，反映出區域內發展不均衡。建議針對該地區不同產業發展的實際情況，實施精細化的政策支持。例如，在經濟相對發達的城市，推動科技創新和高端服務業的發展;而在經濟相對滯后的地區，優先發展基礎設施、吸引外部投資，并鼓勵勞動密集型產業的轉型升級。（4）政府應提供更多綠色技術研發的支持，鼓勵企業引進先進的綠色生產技術，并通過政策引導解決綠色化轉型過程中技術、成本和兼容性的問題。還可通過稅收減免、綠色金融等手段，降低綠色化轉型的成本，提高企業積極性。（5）政府應加強政策協調，確保綠色發展與經濟效益的兼顧。在推動產業鏈韌性提升的同時，優化政策設計，增強政策的適應性，避免綠色化轉型與其他產業鏈維度的沖突。建議在戰略性新興產業中加快綠色轉型的試點推廣，通過推廣綠色技術標準化和流程優化，提升產業鏈整體的可持續性。（6）加強新質生產力的監測與評估機制。建議建立全國性的新質生產力監測體系，對各地區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情況進行動態監測和評估。定期發布區域發展報告，及時調整政策，以更靈活地應對各地區的具體需求，確保政策的有效性和適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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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measurement， spatial evolution， and synergistic effects of regional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levels in China

SHI Xiongtian，XIAO Yi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and Tourism Management，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 P. R. 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index system based on the concep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cusing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chain modernization，and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differences，spatial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and synergistic effects of regional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levels in China，with the goal of providing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and policysupport for promoting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innovation of this study lies in the first construction of acomposite system synergy model，which comprehensively evaluates the synergistic efectsbetween multiple dimensions such as technological productivityeducational productivity，talent productivity，and green transformation.Itreveals the interactionsamong the internal element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and their impact on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Furthermore，this paper uses Dagum Gini coefcient and spatial convergence analysis to uncover inter-regional disparities and spatial convergence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levels across different regions of China.The results show that China’s overall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is on an upward trend， with the eastern region significantly leading，while the western and northeastern regions lag behind，reflecting substantial regional development disparities.The eastern region maintains its leadership through a strong foundation i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modernized industrial chains，and policyadvantages，while its gap with the western and northeastern regions persists despite policy support，indicating a need for further intervention.Dagum Gini coefficientanalysis reveals thatregional diferencesare primarilydriven by inter-group disparities，with intragroup disparities in the central region notably increasing.Spatial agglomeration characteristics have evolved， showing a recent resurgence，indicating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policy adjustmentson high-tech industries. Spatial convergence analysis shows that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levels across the country and the four major geographical regions tend to converge to a steady state，with control variables such as per capita GDP and urbanizationrate accelerating the process，especially in the eastern，western，and northeastern regions，while the central region lags behind due to structural issues.The composite system synergy model analysis demonstrates strong synergy between technological productivity，educational productivity，andtalent productivity in the eastern region， where policies have been effective.However，the synergy between green transformation and other dimensions remains weak，particularly in industrial chain modernization，where green transformation faces challenges such as high costsand technological bariers，leading to short-term difficulties. In 2022，negative synergy values related to green transformation reflect the challenges enterprises face in adapting to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requirements. Therefore，this paper proposes increasing investment i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chain modernization，implementing diferentiated policies to guide industrial upgrading，and adapting to the development need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in diffrent regions， thereby promoting sustainable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

Key words： regional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level;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modernization of industrial chain; regional differences; synergy degree of composite system

（責任編輯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