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自行車的人”

鄒荻帆

這部影片是描寫一個意大利失業工人名叫里西的，長期失業后。好容易才找到一份粘貼廣告的工作。但這工作必須要有一輛自行車，他想盡辦法，把自己過去典當了的自行車贖了回來。但當他第一天上班的時候，白行車就被偷了，他和他的一八歲的做童工的兒子布魯諾到處尋找，但終未找著。最后，他為了一家幾口的生活，決定去偷一輛別人的車子。結果沒有偷到手，反被人指為自行車竊賊。影片通過這個故事，暴露出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意大利反動政府所帶給意大利人民的災難。

看完了意大利進步影片“偷自行車的人”，使我的心情極為沉重。它很快喚醒我記起高爾基所寫的《意大利的故事》，那些“故事”是高爾基做為外國政治分子流亡在意大利的時候寫的，那時候，他一面用他的熾熱的心靈，關懷著在革命的硝煙中的祖國的人民，而同時他也用極大的同情心關懷著他所接觸的意大利的人民。

高兩基用了詩人的筆觸，描畫著他所稱的歐洲大陸的一個最美麗的國度，描畫了那里的城市，他說那城市是人們勞動所建立的宮殿，而工作便是對未來的祈禱。他描畫了意大利的沉睡的海，波浪的鳴叫。他說白天的太陽就愛這種土地，而晚上的城市的燈火，是海灣的黃金的項鏈。高爾基更愛的是生活在那塊土地上的人們，他用革命的人道主義者的關懷，描畫著電車工人的罷工，漁夫的生活，示威的廣場，貧窮的兒童。苦悶的青年，夏凡的母親……

今天，當我看到了“偷自行車的人”就很快聯想到高爾基所寫的“故事”。他稱之為“故事”，是因為意大利人民整個生活，很少和俄國人民生活相像，對于一個普通的俄國人，這些就像是些故事。而同樣，“偷自行車的人”的故事，對于解放了的中國人民來說，這也實在像一些故事。特別是對于我們年輕的一代，他們很幸運地沒有經歷過舊社會的苦痛，他們只看到新人物的站起，新事件的出現，因此他們看到這部影片時，會感到陌生，甚至懷疑這樣的影片在中國放映的意義。

的確，在解放了的中國，我們的新英雄們，修淮河。進行荊江分洪，打通天蘭路，建官廳水庫，修成渝鐵路，造塘沽新港，……祖國的兒女們超額完成生產計劃，祖國的英雄們有著排山倒海的威力，這些英雄的事跡都鼓舞著我們，使我們確信未來的勝利和光輝的遠景。但是像意大利影片：“偷自行車的人”，對于我們年輕的人來說，能夠看到它，而且體味這“故事”給我們的教育，也是很有意義的。因為新人新事給我們相信社會主義的必然勝利，而像意大利影片所描述的。卻使我們相信資本主義社會的必然滅亡，并使我們明了我們對人類所負有的責任。

“偷自行車的人”就是描畫著在資本主義的社會中，一個善良的靈魂遭受到的苦痛。一直到這吃人的社會毀滅了這個人。

通過這影片，我們看到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意大利人民生活圖景的一頁，這就是失業工人的慘痛生活，以及舊社會怎樣把人變成鬼。我們看到一個為了自己和孩子們的面包而謀求工作的人，抱著多么深切的對兒女的愛、對家庭的關懷在尋求生路，當他得到一個粘貼廣告的工作，而又必須出售自己的所有，去贖回典當了的自行車，才能開始工作時，這首先就暴露了冷酷的勞資關系。

當里西把自己的自行車從當鋪取回的時候，我們看到他和他的妻兒是怎樣用全部的感情在愛著這輛車，里西從當鋪取車出來，不是推出來的，而是擁抱著出來的，他們在擦車的時候，好像不是在擦車，而是在撫摸著一個遠游歸來的孩子的頭發，而當布魯諾發現在車身上有一塊落了漆的地方，竟像在親人身上發現了一塊創傷那樣的痛心，那樣的

（圖片見原版面）

里西的兒子替他爸爸擦自行車。他們不僅是愛自行車，而是在憧憬幸福的生活。

像要吻著那創傷，不，他們不只是在愛自行車，而是在愛幸福的生活，在祈禱幸福能降臨到他們的家庭。

當里西和他的孩子去尋找被偷的自行車而彼此埋怨的時候，這是怎樣煩躁的心情使父親打自己心愛的兒子，怎樣失望的情緒使他們父子兩人到酒店去藉大吃大喝來麻醉自己。使一個原來不相信命運的人，也跑去找女騙子看相。我們看到真實的生命的悲哀的紀錄，但是他們是在希望，是在苦痛和黑暗里尋找自己有限的希望。

當賊（也是一個失業工人）偷去了里西的自行車，當里西最后抓住了賊而彼此劇烈爭辯，當許多人都為賊辯護，企圖逼迫里西離去，而使里西激怒起來，罵這些人都是賊，并且拿起自衛的木棍的時候，我們看到悲慘的人們是怎樣被資本主義制度蒙蔽了眼睛，是怎樣在自相踐踏、互不諒解，但我們相信，一旦當他們發現了真正的自行車竊賊，真正偷去了他們的幸福而留給他們失業、訊餓與貧窮的是誰的時候，人們是會團結起來、是會像暴風驟雨一樣起來的。

在這部影片中，并未直接刻劃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天主教民主黨加斯貝利、皮齊阿尼、貝拉、落范尼之流進行血腥統治的面貌，但是這影片紀錄的關扮意大利人民悲慘的生活。正是由于他們統治的結果，這也就不能不是對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控訴。

意大利的現勢告訴我們，正是由于美帝國主義及天主教民主黨的反動政策，造成了意大利的經濟困難，帶給人民深重的災難。在意大利四千多萬人口中，失業和半失業的人數有五百多萬，五百五十萬以上的農民沒有土地，還有更多的人過著極其窮困的生活。

有過這樣的事實，也可說明意大利失業工人的悲慘的生活。在意大利，美軍的許多打靶場原是用牲畜來做打靶目標的，但后來卻用人來代替牲畜，應徵的人可以得到七百萬里拉（意大利幣名）。有一個意大利失業工人名叫勞羅莫萊蒂的就去應徵了，應徵當然就意味著死亡。當有人問他為什么去應徵時，他說：“她有什么辦法？我沒有工作，我的父親七十五歲，只有我的母親在夜里照顧病人可以賺到一點點錢，我不能再這樣活下去了。”（見‘世界知識一九五四年第十七期冀代作“意大利現勢與人民的斗爭”一文）

逼著里西做賊，逼著人走向死路，這就是追隨美帝國主義的意大利政府的杰作。里西和莫萊蒂不過是意大利人民中遭受迫害的一個偽證。

在這部影片中，也并未描畫波瀾壯闊的意大利的工人運動，以及在這些運動中的英勇的工人的典型。是的，意大利的工人階級在意大利共產黨版提出的‘爭取和平、工作與自由的斗爭的號召下，表現了極其勇敢的行動，他們的碼頭工人曾經反對運援軍火，他們抗議解雇工人、要求參加工資，反對“歐洲防務集團”條約，抗議復活德國軍國主義，而在這影片中一個善良的人的遭遇，不也激動著我們的心胸，使我們咒詛那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嗎？而且很容易地這個善良的靈魂會再向前一步，會認清社會的真實，他們的悲哀終會成為對那種社會制度的憤怒，憤怒會化成力量，力量會與偉大的行動匯流在一起，一分熱就會發出一分洪。照亮意大利的夜空。

是的，我們需要一些直接描畫狂風暴雨似的革命斗爭的詩篇，它鼓動我們勇往直前，緊隨著他們的步伐前進，使我們相信任何荊棘火網也阻止不住我們前進的鐵流。但我們也要通過一些作品看到我們力量所產生的源泉，看到隱藏在陽光后面的陰云。我們愛人類，同時由于許多善良的靈魂還過著黑暗的日子，由于他們在黑暗中摸索，他們需要著愛，因此也需要我們去了解他們。去愛他們，并且思考著應該怎樣去愛他們。

我體會到高爾基在《意大利的故事》的序言結尾時所說的幾句話：“假使人們知道，他們是怎樣不好，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保證，他們會更加好起來的。”

意大利的共產黨創建者與領袖安東尼奧。京西西在監獄里對宣判他死刑的法庭聲明說：“你們把意大利拉到毀滅，我們要救她出來。”

事實正是如此，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正在把達。芬奇功米凱朗琪羅的意大利帶到毀滅。古羅馬夕陽的光芒是這樣黯淡，那不勒斯已經成為美帝國主義的軍港，然而我們相信意大利的人民是不曾允許她走向毀滅的，意大利人民已經在組織起來，意大利歷史上文藝復興的花朵依舊散發著芬芳，她的兒女們曾經搶救過火海中的羅馬、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她的人民也曾經拿著槍進行過游擊戰，一直到把墨索里尼在米蘭絞死。給獨裁者們做了歷史性的結論。意大利決不會毀滅，意大利人民和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都不會允許她毀滅。

對于我們，這影片也有著它的現實意義。當我們看到意大利人民生活的苦痛，我們將更感到獲得了解放的人民的和平生活的可貴，我們的憲法和總路線，正保證我們向更幸福的大路前進。然而就在我們的國土內，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依然統治著臺灣，而且時時刻刻企圖破壞我們的和平生活，要把貧窮和不幸再枷鎖在我們的頭上，而我們臺灣的八百萬兄弟，正過著與意大利人民一樣的生活，這就不能不使我們警惕。

和平在全世界受著威脅，保衛和平的力量也在全世界團結起來。意大利的進步影片將更加使我們認識保衛和平的責任。

我祝福著在和平的日子，人們騎著自行車舉行國際長途旅行或兢賽，國際列隊所經過的一切村莊和城市，彩紙、踩旗和花瓣都灑在列車隊員的身上，和平的友誼在人們胸頭穿織。那時候，再也見不到一個“偷自行車的人”。